等她彻底清醒,温善善才侧首看向窗外,远远瞧见一座高山矗立巍峨。
诶?
这好像不是之前去过的小山丘。
梁又钊:“在隔壁市,叫鹤云山。”
说到山名,温善善搜肠刮肚才从脑海中找到相关信息。
听说是古时仙人隐士的居所,曾有村民在山脚见到山上有仙鹤腾飞,之后便一直有羽化登仙的传言。
这也是周边唯一一个道观和寺庙共占一个山头的山。
温善善好奇地问:“那,我们跑这么远干嘛,平京也有山啊。”
就是比较矮小而已。
行至山脚空地停下,梁又钊才半眯着眼看向山顶,慢声说道:“这里有道观。”
之后,他便不再多透露。
温善善哦一声,跟着梁又钊一起下车。
上山的路分两道,从前都是石子堆砌铺成的崎岖陡峭小路,后来没几年,国内信奉佛教,通往寺庙的那条路铺修成平坦大道,另一道人迹罕至鲜少有人经过依旧是石子路。
初秋暖风吹过林间枝叶,带起“哗啦啦”声。温善善跟在他身后踏上石阶,小路蜿蜒向上看不到尽头,一路走走停停直到晌午时分才至山顶道观前停下。
后世的道观进门处就有道士在门口摆摊卖算命香火,各项营生生意不落。
伫立道观前空地,温善善收起疲倦全观大门,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梁又钊先她一步跨过高高门槛入内。
她心中诧异,小步跟上进入。
入眼的香火炉鼎上烟火缭绕,丝毫看不出清冷,温善善同梁又钊一道到后面上了香。
鹤云山占地广阔,道观修建面积也出乎意料的大,看着颇为相似的四周,温善善心底多了几分猜测,便和梁又钊说要独自参观。
曲径处有竹林遮掩,踏上小路行至假山前,却没有见到熟悉的那个人。
温善善心底闪过失望,回眸又多看两眼确认才转身离开。
等回到原处,梁又钊又不知道去了哪儿,她便四处闲逛探寻他的踪迹。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梁又钊在指引下见到了许久不曾露面的无为道长。
他上前恭敬作揖,轻声说道长好。
无为道长手不离拂尘,微微回礼。
“信善近来可好?”
只一句话,原本矜贵的男人收敛冷漠气息,眼含春光笑意,周身散发柔和光芒,轻缓吐气说:“多谢道长指点,很好。”
无为点头,哑声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转而不经意瞥见梁又钊身后突然出现的身影。
三两句叮嘱后便与他道别。
梁又钊简单行礼离开。
温善善藏在红柱后等人消失在视野中才敢现身,刚刚一路寻找,无意见到新泥上有刚行过脚印,一直到扇紧闭的大门前消失。
根据鞋长和痕迹,她笃定这就是梁又钊,随后轻推开门拐进,走近果然见到了他的背影,同时,她还发现了无为道长!
她等大门再次关上才敢转身,侧首的瞬间便瞧见无为道长忽显眼前,捻着花白的胡须一脸揶揄笑意。
温善善赶紧作揖,态度端正。
方才还正经十分的无为一挥拂尘,噘嘴对着梁又钊离开的方向侃大山:“来找他?”
她应声点头,心底却诧异于道长前后之间的变化。
性格转换快速地好像不是同一人。
无为大笑,直言道:“我可不是你们之前见过的无为,刚刚装了那么久好几次都要露馅了。”
温善善:“嗯……!?”
无为懒得解释,这中间又牵扯太多他不能透露的讯息。
他挑眉问:“有什么想从我这边知道的?”
温善善原本还想委婉询问,这一刻也变得大胆起来,她试探地问:“几年前,也就是另一个我离世的第二年,他们说他道观绕了一圈回来后死活要出去闯几年,到底是为什么?”
温善善的问题有很多,关于自己为什么回来,他身上还隐瞒着什么秘密……
她通通想知道。
无为却摆摆手,狡猾地让她选择:“我只会告诉你一个问题的答案,多了不行。”
他虽然和她在说笑,但态度坚硬,表示这就是他们的规矩,他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破坏这个规矩。
否则她连这一个问题的机会都会失去。
无为又狭笑提醒:“当然,你可以选一个折中又详细的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他的注视下,温善善最终还是选了第一个问题。
无为咧嘴无声地笑,目光却忽转凌厉死死盯住她:“当然是,为你回来。”
国庆假期一晃就过去了,自鹤云山回来,温善善就陷入一种内心的挣扎与彷徨中。
道长在回答完问题就让她离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怀揣满肚子疑惑,她回到前院,梁又钊已经站在原地等她。
之后两人再附身一揖,下了山。
再没人为她解答,温善善几次想开口询问梁又钊,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她总有一种,这个问题问出口就会打破两人之间微妙平衡的感觉。
故而两个人都有点揣着明白装糊涂得过且过的默契。
假期结束后返校,刚见面的周英激动地拍着她的肩好久没说出话,但她也还记得温善善的叮嘱,只在避人的时候才敢提起温路。
温善善在保证他隐私的前提下,尽量满足她的好奇心,透露些温路不为外人知晓的模样。
当然,这中间就不可避免会提到之前狗仔扒出的温路妹妹死亡的事情。
温路早意料过这场景,让温善善对外说是狗仔搞错了。
毕竟八卦信息真真假假,鲜少有人真去考究,加上各方遮掩,没人能真的扒出这些细节。
周英没想太多,乐呵呵沉浸在喜悦中。
大学的第一学期不算忙碌,但医学生课程紧张,连课外活动时间都比其他院系专业少很多。
终于等到十一月初的期中考试结束,班长连同其他班班委一起组织了一场户外活动,等报名意见表填她时,周英直接将两人的名字都写了上去。
后来班里投票选择游玩的地方,地点订到了隔壁市的鹤云山。
周英记得温善善曾经去过一趟,班会还没结束就问好玩吗。
温善善当时只去道观绕了一圈,加上见到了无为道长,也无心观察其他,回想只剩上下山沿路的林间枝叶。
时间定在下周末,同学们都挺兴奋,除了极个别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报名,其余都兴致勃勃准备东西。
行程是一天往返,也不需要带衣物,背上干粮和水就能出发。
毕竟是大学的第一次外出活动,众人都期待万分,出发的前一晚温善善到楼下公共电话处给梁又钊打了个电话。
那边听到她再次不回去的消息后沉默良久,久到温善善以为他就这样睡着时,梁又钊突然开口:“善善,你上次见到他了吧。”
温善善以为瞒住了他,哪想……
她小声嗯说:“见到了。”
“那,可以再去看看。”
这通电话时间长,两个人却没说什么内容,以至于等在后面的女生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她快些,所以她答应下就匆匆挂了电话。
晚上躺上床,宿舍其余女生都提前进入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中,熄灯也没打断她们的热情,七嘴八舌讨论着明天的项目。
只有隔壁床的周英偷偷摸过来问她怎么了。
安静了一晚上的温善善没找到应对之语,轻声说可能是累了。
周英也没当回事,继续加入宿舍的讨论中。
因为在隔壁市,需要坐大巴车,两班规定六点集合,同寝的女生四点多就起床开始打扮,涂脂抹粉样样不差。
温善善昨晚睡得晚,脑海里总有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挥之不去,光怪陆离的梦做了一个又一个,等醒来,却一个也没想起来。
她起得迟脸色也差,上了车就开始睡觉,一直等车停到鹤云山山脚才被周英叫醒。
“半夜做贼啦,全班就你一个睡最熟,中途好几个男生在你身边停下你都没意识……”
周英絮絮叨叨带她下了车,正好集合的口号响起,班委们交代几句注意事项后让大家各自散去。
鹤云山不算国内知名高山,但到了平京或多或少都曾听说过,故而众人还是怀着新奇的心理在附近转悠。
不少同学都听说山上有寺庙和道观,约着一起向上爬。
温善善想起梁又钊昨晚的话,在得知周英去哪个都可以后,带着她踏上去道观的小道。
谁料到一个月前的崎岖陡峭小路转眼成了平坦大道,蜿蜒向上。
两个姑娘体力稍差,走走停停一路遇上不少人。
等结束最后一阶台阶,两人好不容易才达到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道观一改往日颓败,重整翻修俨然成了威严气派的大观。
可能是距离上次来的时间间隔不长,门口处的道士见到她后微微附身作揖,温善善回礼后周英有模有样学了下。
到了里面,第一件事当然是上香。
第一次来道观的周英对这里充满好奇,温善善转身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