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漆黑的瞳孔透过指缝,有些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镜头一切,狗窝里的小博美就暴露在了镜头下,它正在自娱自乐,嘴里叼着一个毛线织成的狗骨头,摇头晃脑的。
虞时茵轻呼了一声,眸中带上欢喜:“这就是发财吗?”
之前她还觉得发财这个名字配给一只博美显得土里土气,但真正见到它虎头虎脑的模样后,她觉得这个名字可爱的紧。
“嗯。”见她笑得眉眼弯弯,陆千和的情绪都被她带地高涨起来,他轻笑一声,对着狗子不紧不慢地命令:“陆发财,过来。”
听到声音,狗窝里的狗崽子抬了下脑袋,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了下,低头继续咬玩具。
陆千和:“……”
可能是狗子的感觉比较灵敏,陆发财很快发现沙发上的狗子他爹面色平了不少,浑身散发出令狗害怕的低气压。
“嗷呜…汪!”它玩具也不要了,对着陆千和讨好地叫唤了两声。
陆千和没说话,对着它勾了勾手指。因为镜头对着狗窝,虞时茵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陆发财是一只很聪明的狗子,它乖乖地从狗窝里爬出来,撒欢地在他爹嫌弃的眼神下踩着地板跑到了镜头前,小尾巴摇得飞快。
隔着屏幕,虞时茵小声逗它,笑着叫它的名字。
听到手机传来声音,陆发财好奇地抬头,两条前腿竟是抓住了陆千和的裤腿,爪子一刨拼命地往上爬,两只后腿一蹬一蹬的。
“汪汪汪,汪。”谁在叫我!
阮亦及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千和一脸阴沉地盯着扒拉着他裤腿的狗子。
完了!要出狗命!
他心一惊,抬腿就想去拯救那只可怜的狗崽。还没动,陆千和一直举着的手机里传出一阵女生的笑声。
“……”
和虞时茵在打电话啊,那没事了。
阮亦及松了口气,迈出去的腿堪堪收了回来。
果然,陆千和哪怕脸色再黑,也只是动作极小地把狗抖了下去,当着虞时茵的面,他连骂一声都不敢。
阮亦及面色一松,好整以暇地往墙上一靠,看戏一般地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
大概是为了让发财表现一番,陆千和还随手从它的玩具堆里拿出了一根连着好几片羽毛的木棒。
“……那是逗猫棒!”阮亦及在不远处小声提醒。一般的狗子都对逗猫棒没什么兴趣,顶多在碰到它的时候嫌弃地推远一点。
陆千和到底是第一次养宠物,他哪里知道不同的宠物连玩具都是不一样的。
阮亦及没来得及拦住陆千和,正当他以为虞时茵会发现什么端倪时,地上的陆发财动了。
它绕着逗猫棒转得飞快,转几圈还要抬起前爪努力去抓羽毛,转晕了还知道换一个方向转,一根短尾巴像是安了电动机。
阮亦及:“……”
这还是狗吗?
陆千和的这个视频通话打了足足有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陆发财在闹,虞时茵在看着陆发财闹,而陆千和——
他的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手机里的虞时茵,幽深的眼底一片情谊。
阮亦及觉得眼睛有些辣,他低头默默看地,小声嘀咕:“我真欠,我就应该回家,我为什么不回家!”
……
挂断电话后,陆发财累得不行,吐着小舌头四腿叉开得瘫在地上。
陆千和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裤腿,眼神不明不暗。纯黑色的裤腿上到处都沾着狗毛,单根的或是一簇的……偏偏陆发财毫无所觉,甚至还亲昵地挪过来蹭了蹭。
“……”
陆千和试图把腿从它的身下挪开,还没动,阮亦及就像只花蝴蝶似的扑了过来。
“脚下留狗!!”他一把把陆发财搬到怀里,离陆千和半米远,眼神控诉道:“你别过河拆桥,没看到虞时茵很喜欢它吗?”
提到这个,陆千和眼神更黯,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意味不明地盯着陆发财,“是很喜欢。”喜欢到一直逗狗,好像忘了他的存在。
“那不就得了,有了它还怕虞时茵不喜欢你吗?”阮亦及得意道:“爱屋及乌这个道理懂吧。”
陆千和眸光一顿,睨着他冷声问:“你的意思是,我沾了这只狗的光?”
“……”他的声音太冷,阮亦及和他怀里的狗子同时一抖。
还没来得及说几句好话澄清一下,阮亦及又见陆千和对他随意地招了招手:“把狗抱过来。”
阮亦及:“……它就是只狗子,你可不能对它动粗。”
陆千和懒懒地一抬眸。
阮亦及顿时不敢多嘴,抱着狗子小步挪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阮亦及担忧问。
“教育它。”陆千和言简意赅。
他低头打开手机相册,翻出几张刚刚截的虞时茵的照片举在陆发财的面前,不咸不淡地发出指令:“看清楚,这是你妈。”
阮亦及:“……?”
“汪汪!汪!”陆发财狗耳一动,凑过来就要舔屏幕。
下一秒,它的狗脑袋被人用力摁了回去。
房间里响起陆千和轻飘飘的声音。
“敢舔?炖了你。”
阮亦及:“……”丧心病狂。
陆发财:“……”
——
这天晚上,杨晓芸被医院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她不仅没有醒过来,反而还发起高烧,整个人火辣辣地烫。陈怡慧在病床房守了她一晚上,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她身上的温度才降下去一些。
第二天一早,陈怡慧终于熬不住冲出了病房。
“你要去干什么。”虞卫云一把把她拦了下来。
陈怡慧挣扎着,大哭大闹:“我要去找时茵,她能救晓芸,现在只有她能救晓芸了。”
昨天晚上她哭了好几顿,再加上熬了一个通宵,此时她眼眶通红,眼皮高肿着,没了半点贵妇的模样。
“怡慧你先冷静一点。”虞卫云心疼地揽住她的肩,放低声音道:“杨家一家已经搬家了,我昨天晚上亲自去找过,他们已经没住在那个小区了,就连电话号码都换了。”
陈怡慧怔在原地,不安地问:“那怎么办?找不到时茵的话,我们的晓芸怎么办?”
“你先别急,医生说了晓芸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听我的你现在回家好好休息一会儿,晓芸这里有我守着。”虞卫云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杨家搬家了也不意味着我们找不到时茵,晚上我们去第一附中等时茵出来,我相信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会愿意吗?”陈怡慧嗫嚅着。
闻言,虞卫云眼中幽光一闪,“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陈怡慧脑子一片浆糊,她懒得多猜测虞卫云话里的意思,垂着泪回了家。
……
傅元笙已经好几天没去上班了,自从几天前虞时茵说他身体有问题以后,傅荣铮和傅老爷子强行把他留在了家里。
第二天,家庭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查完就把他严厉地批评了一顿。
原来傅元笙帮着打理公司以后经常忙地忘记吃饭,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胃已经出了问题,他一直以为自己偶尔腹部隐痛是坐久了的缘故,谁知道竟是慢期胃溃疡穿孔,再严重一点可能会引发胃穿孔或是败血症,甚至是胃癌。
听到医生的解释,傅元笙本人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家里其他人吓得不轻,傅荣铮当时就隔了他的职,喝令他在家养病。
无奈,傅元笙只能听话地呆在家里,过了好几天和傅南栖一起拼拼图的日子。
这天下午,傅元笙陪着小孩吃过下午茶后照例跟着他坐在客厅的软垫上。
“傅南栖,你多久没叫我哥哥了。”傅元笙懒洋洋地撑着脑袋,问面前沉默地看书的小孩。
傅南栖自顾自地翻了页书,屁股悄悄往后挪了挪。
“傅南栖,我和你说话呢。”傅元笙长臂一挥,强行把半大的小孩捞了过来,另一只手故意抽走了他手上的书,恶声恶气地威胁:“叫一声哥哥再把书给你,不然——”
傅南栖杏眸瞪得大大的,很不高兴地瞪着他,伸手就要去够书。刚碰到书的一角,傅元笙的手就高高举了起来。
傅南栖:“……”
他不动了,平静地看了傅元笙一眼后,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去。
他那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傅元笙差点被他气笑,正准备把人抓回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润的带笑的声音,仿佛伴着清风。
“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欺负你弟弟?”
傅元笙动作一顿,有些诧异地回头,“你怎么来了?”问完,他露出怪异的表情,嫌弃道:“怎么穿成这样。”
只见来人一身宽松的浅色唐装,光滑的丝绸面料上用金丝线绣着一副鸟兽图,衬得他整个人飘飘欲仙,关键是他清瘦的手里还捏着一个小罗盘悠然地转着,颇有仙人之姿。
云邺清俊的脸上带着浅笑,温和道:“大病初愈的人,要修生养性。”
傅元笙:“……”
云邺半个月前就醒了,不过醒的时间不稳定,并且偶尔还是会毫无征兆地昏睡,在他醒过来的期间,云家人和他说了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