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到了后世,抗洪救灾工作也不少,不过后世科技发达,处理的手段更多样,能提前预测到洪水的来临,还能通过各种堤坝分流大水,实在不行才疏散居民后开闸放水,极大减轻了人员伤亡和财务损失。
大宣朝的抗洪手段自然不能跟后世相比,但也总结了前人治水的经验,有拦障、疏导、蓄积之法。
这三个方法的思路完全没毛病,后世抗洪的方法也是这几种,区别就是手段和工具不同。
辽州地势较低,多洼地,倒是可以尝试一下疏导和蓄积之法连用。当然,能把堤坝修筑稳固,成功挡住洪水更好。最好的结果就是,辽州撑住了,不会有洪水向连州而来。
虞衡听了一晚上的修河堤、治洪水的办法,第二天起床后满脑子都是河堤洪水,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
让虞衡松了口气的是,齐王虽然性格不太好,见了他就没什么好脸色,但却没有故意找他的茬,一门心思地赶路,分得清轻重。
这一天傍晚,虞衡一行人连着过了三个驿站,直到天黑之前才赶到第四个驿站,累得不轻。有几个工部的倒霉官员下了马后就吐了,显然是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畴。
虞衡也累得不轻,只感觉这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下马的时候险些脚一软跌在地上。
齐王又是一声嗤笑,俊脸微微泛白,却还倔强地保持着他身为王爷的冷酷形象,咬紧腮帮子,镇定自若地走在众人前头。
虞衡蓦地开口叫住齐王,“王爷。”
“何事?”齐王不满皱眉,整张脸就写满了“你要是没啥事我就揍你”的不耐烦。
虞衡特好心地提醒他,“您今天也辛苦了,回屋后好好歇息,腿都受伤了。”
走路都成鸭子了,还崩着什么形象啊,赶紧擦药去吧!
齐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罗圈腿,恼羞成怒,“滚!”
虞衡十分听话,麻利地滚了。
月夜,虞衡洗漱一番正欲入睡,忽而听见外头传来淡淡的琴声。虞衡一时好奇,哪位这么有勇气,竟然敢在这时候弹琴。齐王都累了一天了,这人胆肥来弹琴,要是惹怒了齐王,齐王不得一个暴怒将人的手给废了?
虞衡这会儿睡意不浓,好奇心作祟之下,披了件衣裳出门,想出看看这位猛士。
经过齐王房间时,虞衡发现齐王房里还亮着灯,忍不住咋舌,齐王这会儿也没睡,这位猛士运气可真不错,竟然没被愤怒的齐王撕成碎片。要知道,扰人清梦的家伙,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极为讨人嫌,碰上个有起床气的,那更是分分钟化身为喷火龙对着对方就是一顿输出。这位猛士幸运值不错。
不过,听这调子倒不像是大宣的曲子,欢快又凄厉,大喜大悲,听着弹琴之人倒像是女子。
然而一见到弹琴之人,虞衡只恨自己好奇心太重,做什么腿贱跑了过来。怪不得齐王没为琴声动怒,弹琴扰人清梦的,就是他自个儿!
虞衡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正想转身离开,就听见齐王冷哼一声,“怎么,本王的琴弹得不好?”
反正齐王是怎么也不可能看自己顺眼的,虞衡也特别实诚,直接回答说:“王爷琴技高超,琴音也甚为悦耳,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虞衡吸了口气,“只不过,听这曲调和绮思,微臣还以为抚琴的是一名女子。”
“那可真是遗憾,你特地出来没能看到月下抚琴的美人。”齐王脸色一沉,而后冷笑道,“不过你也没说错,这曲子,确实是一女子所做。作曲之人,正是我母亲。”
虞衡当即就清醒了,立刻转身往回走,“淑妃娘娘大才。难得王爷如此雅兴,继续慢慢弹吧,下官颇感疲倦,便先去歇着了。”
虞衡还记得之前在翰林院背的关于淑妃和齐王的记载,心知淑妃之死有猫腻,宫里头的病亡和暴毙都十分耐人寻味,再加上齐王这阴森森的脾气,虞衡有八成把握,当年淑妃娘娘的死不简单。
牵扯到了皇室秘闻,虞衡心里就算再好奇,也坚信好奇害死猫的道理,不再逗留,抬脚就走。
然而齐王却不想放过他,冷冷道:“我的母妃,并非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杀死的,凶手之一,就是你父亲!”
“胡说八道!”虞衡当即一蹦三尺高,什么睡意都没了,也顾不上齐王皇子的身份,指着他的鼻子嚷嚷道:“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淑妃娘娘的死和我爹有何关系?我爹那时候还在镇守边疆呢,淑妃娘娘在宫中,我爹如何害她!”
齐王嘴边的笑意更冷,“有时候,杀人也未必要自己动手。不经意的一句话和一件事,也可杀人。”
虞衡当即呸他一脸,“没点证据的事儿你也信,我爹身为陛下心腹重臣,为何要害宫中的一位妃子?未免太不合乎常理了些!”
“不管你信不信,我母妃确实因为靖安侯才郁郁而亡。”齐王拨了拨琴弦,简单的曲调中竟透出一股杀气,脸上的笑容也带了一份邪气,“你说,若是本王将你的命留在连州,以虞启昌对你的重视疼爱,会不会也因此病亡?”
虞衡闻言,眉头皱得能夹死几只苍蝇,“以公谋私害人性命,这就是王爷的救灾之法?陛下命我们前去连州,是为了救人,未雨绸缪提前想好应对洪水的法子,王爷竟然将心思都用在要我的命上头?我原以为王爷当日主动请缨前来连州还是有几分仁义心肠,不成想王爷竟是想公报私仇,这般小心算计,何其可笑!连州百姓碰上你这么个不负责任的东西,真是倒大霉了!”
说完,虞衡也不管齐王的脸色有多难看,又呸了他一句,转身怒气冲冲地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齐王则冷冷道:“你怎知我没想过防洪之法?想防洪办法也不耽误我要你的命。本王今日心情好,给你透个信儿,能不能从本王手里活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虞衡都被这个神经病给气笑了,挥手道:“放心吧,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齐王讥笑一声,“果然年轻气盛,当不得激。”
说罢,齐王骤然变脸,抬手便将面前珍贵的古琴挥落在地,古琴顿时发出一声哀鸣,齐王的眼神却愈发透亮,抬脚踏过古琴,狠狠碾了几脚,这才乘着月色慢悠悠回屋去了。
虞衡则骂了齐王一路神经病,脑子真是病得不轻,虞启昌害了淑妃,没个十年脑瘫得不出这个结论。也就是齐王这货不肯完全说出当年的具体情况,回头虞衡进京后一定要去问问虞启昌,这倒是是怎么回事?
【想去京城让虞启昌帮你扩卡,首先,你得活着回京。经分析,齐王那话还真不是说说的,他确实是想把你的命留在连州来着。说起来齐王还挺君子,要害你之前还跟你打个招呼。】
“君子个屁啊!”虞衡没忍住爆了粗口,“这分明是上位者的傲慢,扯什么君子呢?等着吧,老子不但能苟住命顺利回京,还要风风光光地回京!不就是防洪吗,给我放一放兔子家防洪救灾的视频和相关采访以及具体计划,我就不信了,我开了这么大一个挂还斗不过他!皇子又怎么样,这回我就要让他变成我的背景板。看他还敢不敢随口就说一句要我的命!”
愤怒值会增加学习动力,系统这回是见识了,虞衡的数值还能飙到这个程度,早知道这样,虞衡当年为了考试而学习,时不时就抱怨偷懒和系统对着干的时候,就该让他愤怒一把。
捕捉完虞衡数值跳跃的情况后,系统顿时觉得自己亏了,那会儿虞衡要是有这动力,它能少被虞衡扎多少回心?
虞衡就这么和齐王卯了起来,队伍的气氛十分奇怪,连强度大的赶路都阻止不了众人八卦的热情,都在奇怪这两位大佬为何突然就开始闹不和了。
萧蕴最是敏感,私下问虞衡,“齐王对你说了什么,你这么生气?”
这会儿虞衡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还有心情同萧蕴开玩笑,“你就这么肯定是齐王惹怒了我?万一是我惹齐王不痛快了呢?”
萧蕴当即给虞衡表演了一个双标,“那也是齐王的不是,你这般脾性好的人还能琢磨着给齐王找不痛快,那齐王的行为不就更过分了?”
虞衡:……你可真是逻辑带师,居然还能这么想。
双标的这么理直气壮,也是没谁了。
不仅如此,萧蕴还特霸气地表示,“虽然承恩公府并不怎么论血缘关系攀亲戚,但认真来说,我确实是齐王的表舅,他比我还矮一个辈分,下回他要是再胡闹,我去收拾他。”
虞衡立即笑得前仰后合,在齐王嫌弃的目光中笑声越来越响,而后拍了拍萧蕴的肩,认真道:“你别插手,我这回要全凭自己的本事告诉他,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
系统在手,我怕谁!
一行人到达连州之时,连州也开始慢慢下雨了。
连州刺史领着一帮官员冒雨前来恭迎齐王,反被齐王照脸抽,“辽州堤坝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就会殃及连州。身为连州刺史,你如今不思带领百姓修筑堤坝,必要时刻命百姓收好家产上山避一避,反倒带着一帮酒囊饭袋来迎接本王?你们全来迎接本王,谁来做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