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能接受。
三日,算了,不计较。
可细数起来,他竟然有将近十日没有见到她了。
他烦躁地皱了皱眉。
滕英早就看穿了晏子展的心境,而他待在书房又实在过于烦闷。
于是凑上前去,对晏子展笑:“王爷,属下陪您去找王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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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展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看着东宫的牌匾,脚步有些迟疑。
他能感觉到,孔妙禾并非对他毫无怨言,对他这几日的忽视似乎也是她解气的方法之一。
尽管见不到她有些许煎熬,但想到她曾许诺会回到他身边,他依旧是心安的。
好像只有她,能抚平他患得患失的焦虑感。
所以,他擅自来见她,会不会适得其反?
滕英不解,往前走了一步,凑在晏子展身边问:“王爷,不进去么?”
算了,来都来了。
想见她的念头还是能胜过一切,他不想无功而返。
东宫的下人对晏子展都很熟悉,领着他们一路去了内院。
滕英对自家王爷王妃的爱恨纠葛没有兴趣,他提出这个建议只是为了找东宫府兵统领比试,一较高下。
因此一进内院,他就向晏子展请辞。
晏子展笑:“你啊,行了,你去吧。”
滕英欢天喜地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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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展走进花园旁的空地时,很快注意到倚靠在亭子一角的方婉宁。
她懒懒靠着,身前站着高大挺拔的晏齐礼。
她神色恹恹,却一直拉着晏齐礼的手。
晏齐礼今日穿了月白色的衣袍,在日光下有些晃眼,于是晏子展一眼就注意到。
他顺着二人的目光去看,这才注意到,亭子前的一片空地上,孔妙禾正在对着一位穿着蓝衣的男子比划着什么。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站得很近。
不知道在说什么,孔妙禾脸上甚至洋溢着些许兴奋的笑容。
她比划着,在他走近的这几步里,甚至还伸出手隔着衣袖拽了一下蓝衣男子的手腕。
仅一瞬,就松开。
但晏子展却像是被人捏住了心,皱了皱眉。
“阿禾。”
他站在身后叫她,语气不似从前的柔和,甚至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
孔妙禾怔住,转过头来,见到是他,倒也没有不高兴,反而笑着说:“王爷来了。”
晏齐礼自然而然走出亭角,与晏子展搭话。
于是孔妙禾收回视线,仿佛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友人。
打过招呼以后,任务就算完成,她继续与蓝衣男子说着话。
“我跟你说,你就应该……这样…你听我的…”
久违的感觉再次找上晏子展,他看着蓝衣男子的目光渐渐沉下来,有着令人胆寒的审视意味。
晏齐礼注意到他的目光,怔了一怔。
晏子展问他:“那是?”
“是方府的小公子,婉宁的内侄。”
“从前在方府也是见过面的,皇叔没有印象了么?”
晏子展收回目光,淡淡一笑,那笑里没有什么温度。
“不记得了。”
孔妙禾虽与方永嘉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但两人只是神色激动,声音却压得很低,晏子展只能听见只言片语,却不能领会是什么意思。
晏齐礼看在眼里,却不解释,反而高深莫测地笑了一笑,硬是拉着晏子展走了。
“婉宁这段时日身子不适……”
他拉着晏子展,絮絮叨叨与他讲起府中的事。
……
到了酉时三刻,天才慢慢沉下来,晏子展和孔妙禾几人都被留在东宫用膳。
席上,孔妙禾坐在他右手侧,再挨过去却是方永嘉。
他轻轻一哂,没明白作为主人的晏齐礼是如何排布宾客座位的。
席上的气氛还算轻松,晏子展却始终绷着一张脸,沉闷地用膳,一言不发。
心里也烦闷无比。
孔妙禾不是不搭理他,只是相比搭理他这位夫君,她似乎更乐意与方永嘉搭话。
一顿饭快结束了,她甚至还亲自为方永嘉添菜,只说是他那个位置夹不到。
“你一定要尝尝这道菜,我最喜欢东宫膳房做的这道菜了。”
筷子放下,与桌面相撞,发出清晰有力的响声。
晏子展却神色自如,压抑得很好,淡淡说:“各位请便。”
他离了席,却未走远,任由心中的妒火燎原,站在亭角,无力地锤了锤亭柱。
他开始反思,是不是当真是他对她太过放纵,竟让她误以为,他是个大度的夫君。
他在亭中等了片刻,果然听见了孔妙禾与方永嘉的谈笑声。
他看着他们二人并排着一步步朝着亭子走来。
在孔妙禾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对方永嘉客气而疏离地笑:“本王与王妃有要事商讨。”
方永嘉颔首:“王爷请便。”
他攥着孔妙禾手腕的力道很大,不容挣脱,一直将她拽进后花园中,能闻见荷花池散发的似有若无的清香时,也没能松手。
孔妙禾出声:“我话还没说完……”
走得大步流星的晏子展陡然停住了脚步,利落地转身,将她抵在水榭的柱子上,右手随意地搭在她柔软的腰肢上。
他目中有火苗,声音低哑:“王妃是不是对本王有什么误解?”
孔妙禾:“?”
她没等来解释,只等来一个炙热而又不容抗拒的吻落在她唇上。
她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去推晏子展的胸膛。
他却轻轻松松将她双手钳制住,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掐了一把她腰肢上的软肉。
他的吻绵长而又霸道,充满侵略性,撩拨着她。
呼吸变得急促,腿也开始发软,她也忘了抵抗。
在一种晕眩感快要将她吞没的时候,他终于肯放开她。
他食指屈起,抬着她的下巴,眼眸低垂,与她两额相抵,静静看着她。
孔妙禾莫名感觉,自己一颗心快要飞出嗓子眼。
“本王善妒,希望王妃记住。”
他声音低哑,却说出这样的话。
孔妙禾没忍住,笑出声来,她扬着脸看他,双手渐渐环上他的颈,带着点揶揄的意味,说:“那王爷岂不是,妒夫?”
晏子展没理会她,却往前凑了凑,似乎还想温习刚刚的温存。
这回孔妙禾精准地推开了他的脸,笑得放肆。
“虽然说,吃醋不是不行——”她认真地看着他,“但是你这么做还是不对。”
晏子展不明所以,却好整以暇看着她,在等她的后文。
“你吃醋,不高兴我跟别的男子来往,你应该告诉我。”
“而不是用这种方式”她指了指自己的唇,此刻已染上艳红的唇,“来宣告你的主权。”
她好像在教导他,可是神色轻松,语气也不严肃。
她轻轻牵了牵他的衣领,指腹摩挲着衣领上的繁复刺绣,眼里有光。
“生闷气能解决问题吗?还是说你咬我几口就能……”
孔妙禾话脱口而出之后才发觉自己似乎太不过收敛,声音渐渐弱下去,头也垂了下去,眼神躲闪。
“其实我也没说错……”
她小声嘀咕着,他那个吻本来就近乎咬舐,害她喘不过气来。
晏子展笑,低下头去。
孔妙禾歪着头躲开,却没有放过这一次好好“教育”晏子展的机会。
当误会解开,心事都讲明白,她也能找到那个与他相处最自然的点。
她托起他的脸颊,仿佛在摸小狗。
“你很生气吗?生我的气?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她在诱导他一步步按照合理的方式与她交谈,正常而理智地表达自己。
也许是她的声音轻柔,也许是她的目光磊落,晏子展烦躁的一颗心似乎确实有受到安抚。
他手牵下孔妙禾的手,拉着她在亭子里坐下,轻声问她:“你和方永嘉到底在说什么?”
孔妙禾笑起来,其实他一直很好安抚,虽然因她失控仿佛是件稀疏平常的事,但他似乎也有像“展丞”那样的狗狗属性,依赖而又信任她的抚慰。
“其实是方永嘉喜欢上了孙府的千金,我在教他怎么表白心意呢?”
她诚恳地说。
晏子展微挑眉,笑:“你似乎很喜欢牵红线?”
孔妙禾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斩钉截铁:“那当然,我最喜欢促成姻缘了。”
晏子展无奈,又追问她具体说了些什么,她又支了哪些招。
她说得神采飞扬,是真的很快乐。
于是解释也解释过了,安抚也安抚过了,孔妙禾觉得今晚是一场非常有效且有益的谈话。
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她说:“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王爷也回去罢。”
晏子展拉住她的手腕,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还不愿意回王府?”
孔妙禾愣了一瞬,摇了摇头:“还没到时候呢。”
她掰开他的手指,转身要走。
却被人从身后抱住,晏子展的头枕在她的肩上,在她耳畔低语:“回王府吧,好么?”
他的声音难得低柔,仔细分辨,还能察觉出他语气里的讨好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