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三,就是面前之人手中握掌握的兵权。
天时地利人和,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不能缺少,如此,改革才勉强顺利下来。
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苏糖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觉得眼前一到天晕地转,晕倒在了地上。
柳清风表情微变,小喜连忙跑过来,将苏糖扶起来,周围人一片骚乱,然后有人大声喊:“苏丞相晕倒了!”
小喜连忙让侍卫将苏糖,抬进马车里,然后吩咐人去请御医。
一顿兵荒马乱。
苏糖躺在柔软的床上,她此刻已经恢复了些许意识,眼前有很多人影。
皆是一些熟悉的亲人以及御医。
竟然还有柳清风。
御医给她把完脉,表情有些沉重:“苏丞相,你这脉是大亏之相,几年前我就说过,一定要好生将养身体,不能忧思过甚!”
苏糖淡淡笑了笑,轻咳几声说:“可是身居高位,我能像老人一样休养身体吗。”
御医被噎了一下,表情有些沉痛,道:“你的身体几乎无法治愈,心绞痛,再加上多年以来咳嗽,甚至经常咳出血,五脏六腑都有些损伤,若是好生休养,用上等药材调理身体,也能活个十来年,若是还像之前那般任性妄为,恐怕就…”
苏糖睫毛颤了颤,轻笑一声:“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小喜眼睛一酸。
小姐这么多年,几乎从未好好休息过。
再加上她曾经去阳城救灾的时候,亲眼看见一个个百姓似在她面前,而无能为力,她因此甚至夜晚悲痛欲绝,从此大病一场。
从那之后,身体就大病小病不断,常常夜里也在忙着批阅奏折。
如今身体拖出了毛病,她有些心疼的望着苏糖。
周围的人对苏糖一顿安慰,御医开完药之后,苏糖闭上眼睛说:“我想睡一会儿。”
房间之中,其他人陆续离开。
柳清风拱手道:“先生虽然从来没有教过我什么,但先生一言一行,已经在向清风授业解惑,祝苏先生早日康复,告辞。”
小喜替她盖上被子,轻手轻脚离开房间。
苏糖眼睛闭着,心中就无味杂陈。
她睁开一双澄清的眸子,看向阳光灿烂的窗外。
心口之处依然有些疼痛,仿佛针扎一般。
她静静品味的这种疼痛,竟是笑了笑,轻声道:“这算什么?天妒奇才吗?”
紧接着,她觉得自己有点自傲。
忍不住失笑两声,苏糖从床榻上站起身,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站不起来。
她身体亏空的厉害,少女在阳光之下,身板有些过分的消弱,脸颊也有些苍白。
苏糖重病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闹得还挺大的。
甚至从民间纷纷自告奋勇的走出来很多神医,费尽心思想要为她治病。
几个月来,他们不求诊金,只想为苏糖治好病,可是当民间的神医把上苏糖的脉搏时,都已经明了,她身体亏空的太厉害,几乎药石无医。
倘若安心调养,或许还能活的时间长一些。
可若是思虑过多,她不一定能活过20岁。
可是如此天才的苏糖。
如此意气风发的苏丞相,她怎么可能停得下自己的脚步,她好不容易有现在这种大好局面,自然是趁着她有限的时间,继续为百姓做事。
所以在御书房中,皇帝问她:“苏爱卿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
苏糖摇头拒绝:“人终有一死,但律法不会!我所留下的政治遗产也不会,陛下,我要是现在停止,大概会抱憾终身!”
皇帝叹息一声:“得卿如此!乃是朕的荣幸,也是我宋国的荣幸。”
苏糖被人夸习惯了,坦然接受。
18岁这年,她亲自改编了一本新的律法,权贵犯罪与百姓同罪,哪怕是皇亲国戚,也要按照律法办事!
她甚至是仰仗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相的名望和权利,强行逼着陛下改革了这部律法。
皇帝大骂苏糖,说她不再忠君爱国。
苏糖只是悠悠回了一句:“陛下有一天终会老去,头脑也会糊涂,微臣只是想着等你老了之后,为后人多添一分仰仗!”
话罢,皇帝只觉得她在内涵自己,又是勃然大怒,指着苏糖的鼻子骂了一遭。
为此,她和帝王相看两厌,经常互相找茬。
苏糖也不在乎,她的身子不太行了。
这段时间,肃王世子倒是又和一名女子议亲。
苏糖随便找了个由头,让那个议亲的女子,升官进爵到偏远的地方去做官了。
婚事也就此搁浅。
她托小喜又去买了一包糖向肃王世子赔罪。
这次少年同以前一样,并没有理会她,据闻糖果被扔掉了。
苏糖笑了笑,这些年在朝堂专横跋扈,她也养了些霸道性子,大概有些不讨人喜欢啊啊。
心口疼的受不了的时候,苏糖不得不来朝堂休假了。
那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帝王,眼睛竟有些微红:“苏爱卿,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苏糖笑了笑:“陛下不怨我骂你年老后会糊涂了?”
帝王瞪了她一眼,这些年他续起了胡子,也学习那些大臣们没事总爱玩那两绺胡子,没好气道:“有些话你可以私下和朕讲,朝廷之上,半点不留面子,让朕丢了颜面!”
苏糖失笑。
请假之后,她想去民间走走,去看看百姓的生活过得到底怎样。
苏糖的人自然都应着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后面有一辆马车追赶上来。
马车甚至极为不恭敬的堵在了苏糖的前面,小喜刚要发怒,马车里就走下一个俊美华贵的少年,他一袭锦衣,拱手道:“见过苏丞相,听闻你要去民间采风,不如本世子可以荣幸一同前往。”
苏糖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有故人同行,自然喜不自胜。”
第82章 三更合一
她掀开车帘, 看向外面气质如同皎月一般的俊秀少年,掀起唇角笑道:“不如我们同坐一辆马车。”
肃王世子抿了抿唇,拱手回道:“…男未婚女未嫁, 终究是不合礼法。”
苏糖坦然的笑了笑, 清澈的目光看向少年,温声道:“将死之人哪有什么男女大防之说, 再说了, 你我二人乃是多年的知己好友,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和顾虑。”
肃王世子从始至终都神态淡漠,也不多话,闻言慢慢走了过来,掀开车帘钻进马车, 然后坐在苏糖的旁边。
小喜看得目瞪口呆。
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便是苏糖自己, 也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很好相处,她其实性子很独, 特傲, 甚至能指着皇帝的鼻子骂,她除了心中坚守的道义相同或者一些领域非常厉害的人才之外,几乎从来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有时候碰见了也不主动多言。
现在竟然邀请亲自肃王世子和她同坐一辆马车, 如此亲密的举动,真是罕见。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
两个人身上挨得很近, 苏糖又闻到少年身上那种熟悉的淡淡清甜,沉默片刻之后,肃王世子主动开口:“不知苏丞相这次离开京城,是要到哪里去?”
苏糖温声回答:“不必如此疏远,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姓名。”
肃王世子漂亮的垂凤眸望着她, 并未回话。
苏糖叹了一口气,声音含笑道:“这次离开京城,纯粹只是为了放松心情,世子殿下莫不是还在气我之前搅毁你两次大好姻缘?”
其实有很多年了,他们二人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说话聊天。
肃王世子16岁之后,因为容貌生的极其俊美,被当朝很多贵族女子追求,光天白日之下,甚至有人送他荷包香囊都是常有的事情,他长得好,身份又尊贵,在京城中落了一个风流之名。
苏糖常常见到一些大胆的女郎,费尽心思的讨好他。
不过却未曾听闻他喜欢过谁家姑娘。
想到这里,苏糖有心打趣两声,但这么多年他们关系终究疏远了一些,肃王世子又一心只把她当成先生,她开那个话题作甚?
苏糖轻咳一声,问他:“你是否有哪里功课不懂?”
肃王世子眸色渐深,声音微冷:“没有。”
他如今身高要比苏糖高半头有余,宽肩窄腰,少年气十足,身上的气质矜贵又淡漠,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两个人之间话题转的有些生硬。
苏糖有意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无奈她并不是这方面的能手,效果甚微。
她轻咳一声,牵连住体内的病痛,疼得脸色发白,用锦帕捂住嘴,再一拿下来,果然沾上了血液。
她面色不变的将手帕团团塞进手心,未曾露出少年的眼中。
路途中,苏糖身子不大好,所以马车走得很慢很稳,
肃王垂下眼眸,问道:“苏丞相现在身体如何?”
苏糖温声回答:“好多了,御医说等我安心修身养性,再好好调理身体,可以长命百岁。”
小喜在马车外眼圈一红,一滴眼泪脱眶而出。
小姐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她已经快承受不住了,或许是上天怜悯她多年,不辞劳苦,为宋国所做出的贡献,虽然接她去天上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