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实在忍不住了,抱着她娘的腿哀求:“娘,我也想吃鸡肉!”
可家里哪里有鸡肉吃?王招娣可舍不得杀鸡!
这个晚上,丁杏杏一家四口吃得打饱嗝,开开心心地睡下了。
东边几个人却闻着那残余的肉香,一直到大半夜都没有睡着。
丁玉兰实在是难以入眠,三四点的时候忽然坐了起来,她恶狠狠地盯着窗户,忽然就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丁杏杏吃了一顿烤肉睡得实在是很香,她现在跟毛妮睡一张床,林向北跟毛蛋睡一张床,屋子不大,放两张床几乎就没什么空当了,就这她还在中间拉了个帘子。
还好林向北也没说啥,早上五点,林向北就起来了,他轻手轻脚地出去开始研究如何搭灶房。
几根比较大的木头横着竖着弄出来一个框架,而后开始铺稻草,他从天刚亮干到了大太阳升起来。
丁杏杏起来时就瞧见林向北已经满头大汗了,他正站在初具规模的灶房跟前敲敲打打。
“我去大山家里花钱买了他们家一只铝锅,咱们先用着,回头我再去集上买炒菜的铁锅,行不行?”
丁杏杏自然点头,屋子里还有之前买回来的米面等物,她弄了个火堆,就拿铝锅在上面煮粥。
大火煮起来,粥很快就滚开了,丁杏杏看着煮粥,林向北就在专心弄灶房的事情。
等粥煮好了,灶房也收拾齐整了,林向北擦擦汗:“下午我再和些泥巴砌个灶台!”
丁杏杏递上去一块毛巾:“行,你先擦擦汗,吃饭吧!”
大米粥熬得浓稠,一人一碗吃下去心里都是舒坦的。
吃了早饭林向北就和丁杏杏一起去了刘队长那里,他们要尽快把分家的事情落实。
可等见到刘队长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人没想到的事情。
刘队长笑呵呵的:“你们俩来了啊?咱村分地的计划已经送到镇上了,你们家南边那块地记在了林向南名下,后山那块地记在了林向北名下,我想着你们都是一家人,记谁名下也无所谓吧?”
丁玉兰此时也在旁边,她翘着二郎腿喝了一口茶,讶异地说:“哎哟,不会吧刘队长,您是这么记的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看起来无辜地很,丁杏杏心中自然明白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明目张胆地要强抢毛妮抽中的那块好地呢!
林向北拳头立即硬了,正要冲上去,丁杏杏拦住了他。
“刘队长,丁主任,那这样说的话,意思就是我们分家的话地只能分那块差的?”
刘队长悠然地说道:“那怎么办呢?登记的时候都是按照每块地登记的名字,你们如果非要分家,只能按照登记的来了。我事先也不知道你们要分家,不过我想你们都是一家人,种哪块地也都无所谓是吧?”
林向北气得脸色发青,他忽然发现之前的自己简直蠢得要死,如今幡然醒悟,就发现丁玉兰简直就是个自私到了极致的贱人!
丁杏杏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了,刘队长,您帮我们开个证明,证明我们两家分家就可以了。谢谢。林向北,咱们走吧。”
她知道跟刘队长他们说再多都没用的,因为人家根本就是故意的。
林向北非常生气,两人拿了户口证明才走到外头,就听到了丁玉兰跟刘队长低低的笑声从里头传出来,他怒气更盛:“我进去打他们一顿!”
“打一顿有用吗?袭击干部,有你受的!走,咱们去镇上!”
“去镇上干什么?”林向北有些不解。
“当然是有事。”
两人从旁人家借了一辆牛车,那人原本还不大愿意借,觉得丁杏杏跟林向北好吃懒做不想结交,丁杏杏也没去管人家态度怎么样,直接拿出来一毛钱,那人喜笑颜开地同意了。
两人赶着牛车到了镇上,丁杏杏直奔镇政府,先去把户口给办了,登记好之后,大房和二房就正式分成两家人了。
她找到相关工作人员,直接说道:“我要举报林家村生产队的队长和妇女主任常年收受贿赂!”
那镇上的干部立即严肃喝道:“你知道这是多严重的事情吗?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否则会把你抓起来的!”
丁杏杏立即说道:“我说的绝对都是事实!如果组织不信的话可以立即派人去调查,丁玉兰和刘伟民常年受贿,甚至自己都记着账本!”
那人盯着丁杏杏看了好一会,最终决定直接去林家村查个仔细!
现在非常忌讳这种事情,组织一旦发现风吹草动都会很警觉。
丁杏杏和林向北带着镇政府的人往林家村出发的时候,刘队长正和丁玉兰说话呢。
“生产队大概麦收之后就解散了,我到时候会任村长,你呢?有什么打算吗?”
他眼神缥缈,丁玉兰立即就懂了。
这几年刘队长对她是好,可那也是有原因的,第一是她能写得出来好文章,第二是她送礼送得够多。
可现在事情败露她根本写不出来好文章,只能靠着送礼给刘队长来稳固地位了。
但一想到林向南很可能快要把她接走了,丁玉兰就有些犹豫。
她到底要不要继续努力当干部?
如果不当干部,怎么对付丁杏杏?生产队解散之后村里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只有用干部的身份才可以更好地让丁杏杏难受。
思前想后,丁玉兰咬牙笑道:“刘队长,我当然是要跟着您啊。您怎么安排我就怎么跟您走,您看,这是我一点心意,最近天气越来越热,您买点水果吃……”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二十块钱,其实心里都在滴血,从丁杏杏和林向北那里弄来的钱都被要回去了,这二十块钱都是她一点一点攒下来的,乡里人送礼送的数额都不大,她得攒多久才能攒二十块啊。
丁玉兰心里默默地想到了几个人,她只要去暗示一番,那些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就会乖乖地把鸡蛋之类的塞给她了。
刘队长咳嗽一声:“你这是干什么嘛!”
他一转身,丁玉兰立即把钱塞到他口袋里,刘队长笑眯眯地说道:“等生产队解散,我任村长之后呢,就还给你安排成咱们村里的妇女主任,到时候还是要走一下村里群众投票的流程的,但是我会帮你想办法……”
两人正在说话呢,门忽然被敲响了,赶紧地整理了下表情,这才去开门。
等看清楚来人是谁,刘队长瞬间就惊住了,他有些尴尬地问:“马书记,您怎么来了?”
镇上的马书记不苟言笑地看着他:“我们接到举报,说刘队长跟丁主任常年受贿,因此下来调查,刘队长,还请你配合搜查。”
刘队长大方地笑道:“可以可以,这当然没问题!”
他一向谨慎,从来不在办公室放置任何可疑东西的,平时收到的礼都是偷偷享用,藏得严严实实的。
因此刘队长丝毫不怕,可丁玉兰脸色瞬间变了,她紧紧地抠着自己桌子的边缘,有些紧张地说:“那个,要搜什么啊?”
她贵重的东西当然没有放在办公室里,可她抽屉的最里边放了一本小本子,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她都收到过什么,又给刘队长送过什么,就是怕自己忘记了。
其中也有防着刘队长的心思,生怕哪一天刘队长翻脸不认人。
但这账本怎么能见人呢?她每次拿出来都是悄悄地,往里放的时候都是用塞到抽屉里木板中间的夹层。
也许,那些人搜不到吧?
等马书记等人走到丁玉兰跟前,她已经冷汗潺潺,但还是只能让开让人搜查。
眼看着马书记等人把抽屉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丁玉兰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道:“马书记,您搜到什么了吗?”
马书记眉头皱起来,对着外头喊:“丁杏杏!进来!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证据就在这间办公室吗?我们怎么没搜到呢?”
一见到丁杏杏,丁玉兰眸子里立即闪现出一抹仇恨,而丁杏杏坦然地走到那抽屉旁边,把整个抽屉都拉了出来。
那抽屉从柜子里被拉出来,大家就瞬间发现了抽屉上的木板子竟然还有个夹层,那夹层里赫然是一本小小的本子!
丁玉兰心里一抖,一把抓过来那本子颤抖着手撕碎了!
马书记喝道:“住手!”
可丁玉兰已经把那本子撕得稀碎,她红着眼圈说:“马书记……我,我不是故意的,这本子是我写的个人日记,都是关于我日常生活的,跟工作无关,我也有自己的隐私是不是?”
她撕碎之后还直接扔到了旁边的水盆里,这下子想拼凑都不行了!
马书记就算是怀疑她,这下子也没有了证据。
丁玉兰盯着丁杏杏:“杏杏,你是举报了我跟刘队长?你不能因为个人恩怨影响政府的工作呀!我跟刘队长一向都勤勤恳恳地工作,整个生产队谁不知道啊?”
她转头看着马书记:“马书记,您可以去打听打听,老百姓的话总是最真的,他们是最淳朴的人,干部好不好,要去群众中问,在我堂妹丁杏杏闹事之前,我在林家村的工作态度想必您在镇上都听到过的。您去问吧,就问问群众们,我对大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