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心下一松:“没输钱?那你怎么……”
小厮道:“少爷同人打赌,输了的人得将明珠赌坊顶上的舍利子取下来。要是,要是做不到,就得自断一根手指!”
林氏眼前一黑,险些昏倒。她这个宝贝儿子,去哪赌不好,要去明珠赌坊!就算去了,赌钱不好吗?偏偏要赌这些歪门邪道的!
林氏定了定心神,急急道:“鸿飞人呢?”
小厮垂着头道:“少爷被扣在赌坊,那些人说要是明天天黑之前取不下来舍利子,就要断少爷的手指!”
林氏深吸一口气,自家儿子有几分几两她清楚地很,爬个树还行,让他爬到高楼之上,那完全就是妄想!
林氏缓缓道:“你先回去盯着,有消息马上传回来。”
待小厮走了,林氏又派人赶紧去将自家丈夫请回来。
*
沈颜希由沈欣然带着,在京城最繁华的中央街闲逛。
她一路上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不多时便买了一堆东西。
毕竟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一点都不心疼。她这么自我安慰着,又怕沈欣然会觉出不对来。
可沈欣然没觉得奇怪,反而笑得开怀,帮她提着零零散散的“战利品”。
沈欣然道:“我早就说让哥你出来好好看一看玩一玩,你老是呆在府里头,人都会变得木讷的。你看啊,这外头多热闹多好玩啊,边城和这完全没法比呢。”
沈欣然说着挑了个狐狸面具,在沈颜希脸上比了比,觉得不错,便给她戴上:“哥你戴上这个,他们看不到你的脸,就不会老是盯着你了。”
沈颜希其实有点嫌弃这花得花里胡哨的狐狸面具,可听她这么说,觉得有道理,便没推拒。
因为自从她们出了沈府,一路走来,几乎每个人都在看她们。
刚开始还有认识沈欣然的人,上前打招呼,打趣她,以为沈颜希是她的哪个青梅竹马。
沈欣然头一昂,得意道:“这是我亲哥!”
每每将人给惊得后退三步,不敢相信他们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可沈颜希没想到的是,她带上狐狸面具之后,反而更惹眼了。
在取面具和不取面具之间摇摆了一会,沈颜希决定还是戴着吧,好歹不用感受那些□□裸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的感觉。
两人的目的地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福泰楼。
小说里写到过,福泰楼的烤鸭是京城一绝。沈颜希原来吃过D都的烤鸭,回想起来依旧美味,就是不知道这小说里的会有什么不同,真的很期待啊。
福泰楼的招牌锃亮,在烛火交映下熠熠生辉。沈颜希远远瞧着,觉得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可是前头路上不知道为何,密密麻麻地围了不少人,生生把路给堵了。
沈颜希想绕道而行,可她的袖子被沈欣然拽着,三两下钻进了人群的最前面。
她怎么忘了,沈欣然向来最爱凑热闹。
人群正中的空地上,衣衫凌乱的清秀女人跌坐在地,双手环抱在胸前,泫然欲泣道:“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公子为何要如此羞辱于我?”
女人裸露的胳膊上还有几道显眼的擦伤,看着很是可怜。
她面前站着的男人衣着古怪,像是个外族人,他说话的语气冷淡又强硬:“你到底在说什么?”
可女人是低着头,一直重复着先前的话,两人僵持不下,气氛一度僵硬。
沈颜希还在奇怪,沈欣然已经向周围的街坊打听到了完整的故事,回来向沈颜希汇报。
原来这女子家里老父亲亡故,可又没有钱送葬,便在这大路上“卖身葬父”,谁知遇到这个男人没说几句话却想当街非礼这女人。
沈颜希拉住沈欣然:“你别冲动,这事情还有很多疑点。”
边上的大婶道:“这事清清楚楚,哪里来的疑点?”
周围的人闻言纷纷看过来,见只是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年轻人,有人便看轻了他:“大家都看到了,是这男人先动的手,我看你这小哥年纪轻轻,怎么还替恶人说话呢?”
“就是,回家玩泥巴去吧。”
“是啊哥,你看那个姑娘多可怜啊。我们帮帮她吧。”沈欣然也道,显然是认定了这个事实。
这里距离福泰楼不远,菜肴美酒的香气隐隐飘来。沈颜希已经闻到了烤鸭的香味,心里痒地很,可见连沈欣然都这么说,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出头,沈颜希知道想抽身离开没有那么容易了。
罢了。
“问一问就知道了。”沈颜希按住沈欣然的肩,她走到女人身前蹲下,和善道:“姑娘,你方才说他羞辱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同我详细说一说吗?”
女人抹了抹眼泪,没有说话。
沈颜希又道:“若是你不愿意在这说,不如我们陪着你去京兆尹那聊聊?”
她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足够和善,可边上的人却总觉得她不怀好意:“着什么人呐!哪里有逼人家姑娘说这种事情的。”
关键时刻,沈欣然站了出来:“我哥说的没错,既然这位姑娘觉得委屈,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去京兆尹那说个清楚,也好为姑娘求个清白,我相信京兆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混蛋的。”
那男人闻言两眼一瞪:“你说谁混蛋?”
沈欣然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气氛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越发紧张了。
沈颜希无奈,她站起身拦在了沈欣然与那男人中间。
她拱手道:“这位兄台,既然人家姑娘不愿意说,要不你来说说?”
“你也不想被人说三道四,随便被喊流氓吧?”在男子将要发怒之前,沈颜希又道,“你可看好了,眼下可能只有我还想帮帮你,你觉得呢?”
男人紧了紧拳头,肌肉线条暴起,狠狠瞪着沈颜希。
沈颜希挺直了腰板,泰然自若,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男人总算松了拳头,愤愤道:“都说中原女人毒如蛇蝎,我算是领教到了。”
沈颜希扶额,您可是真敢说啊。
好在他还知道在群众群起而攻之之前,开始为自己辩解:“我根本没想过要买她这个人,只想买她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可她不愿意拿下来,只肯让我凑近看。可我才靠近,她就大喊大叫起来!说我,说我非礼她?”
“不是我说啊,就她这样貌,我还真真看不上!”
沈颜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也没见得有多英俊啊。
她追问道:“那她胳膊上的伤和衣裳是怎么回事?”
第6章 使臣 英雄救“美”
男人偏过头道:“我被她吓着了,推了一把,谁知道她怎么弄的。”
像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一个女人吓着的事实。
沈颜希低头问那女人:“事情是他所说的那样吗?”
女人啜泣道:“分明是他突然要对我动手动脚,我才……小女子本就是因为家里穷只能卖身葬父,但凡有块值钱的玉佩,也不至于如此……早知如此,我就该随着我那病重的父亲一起去了才好……”
沈欣然看了看女人的脖子,点头道:“确实没有。”
人群里有不少气愤之士,纷纷指责那男人:“人家姑娘都这么可怜了,你怎么就下得去手呢!”
“没钱还想装大爷!”
“看着不像咱们这的人,莫不是敌国派来的探子吧!”
此话一出,群情激愤。
沈颜希都无语了,若他真是探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穿着外国服饰招摇,就不怕先被爱国群众给打死吗?
不过这个说话的人有点意思。沈颜希眼角余光瞥见方才说“探子”的那人喊完一嗓子就不见了,越发觉得这事情蹊跷。
“我是南国的使臣,你们不要血口喷人!”男人急了,抡起袖子就要打人。
沈颜希想要拦住他,奈何阻拦的右手一软,肩膀上生生挨了他一下。
“哥!”
“我没事。”
好痛!沈颜希明明痛到不行,面上强撑着平静:“你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还想洗脱冤屈,就老实一点。”
她示意他看看四周,果然百姓们都不是好惹的,已经有人把路边摊上的锅和铲都给扛过来了。
男人闷闷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她那玉佩分明刚才还在脖子上。”
沈颜希暗道这人挺冲动的,若不是她突然遇见又出面,可能现在街面上已经乱作一团了。
可如今这最重要的证据玉佩找不着,她总不能让沈欣然当街搜这女人的身吧。
“哥,我搜过了,这姑娘身上没有玉佩,衣服里也没有。”
沈颜希还在发愁,就见沈欣然伸手在女人身上衣服上摸摸按按,然后朝她摊手。
沈颜希:……干得漂亮。
既然不在身上,也不在衣服里,那么……她盯着那女人上下看看,逐渐清晰,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沈颜希清了清嗓子:“姑娘,能否请你摊开手来,让我们看一看。”
女人身子一抖,慢慢摊开左手。
“右手呢?”
女人的右手一直拢着她胸口处的衣裳,此时微微颤抖。
沈颜希冷冷道:“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