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荞吓一跳,以为自己小心思被发现了,忙摇头,“妾自小没什么见识,自觉配不上殿下,便想多知道一些,日后不至于同殿下说不上话。”
司马珩微微挑眉,“想知道什么,来问孤就是。”
沈荞眼珠转了转,抱住他胳膊,“那妾可真是太开心了。”
真好,太子兄你可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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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济寺是皇城根的寺庙,皇家产物,每年里,大的节日,皇帝常来参拜,达官贵族络绎不绝,香火鼎盛,李朝容太后大毁寺庙的时候,都没有动它。
寺内宝塔林立,供有世代高僧圆寂的衣冠冢以及舍利。
寺庙依山而建,去主殿参拜,要爬一千八百级台阶。
便是太子也不能例外。
沈荞听王生小声给她介绍,腿都吓软了,“一步一步……爬上去?”
王生应道:“是的娘娘。”
方丈亲自下来迎接,寺内长老和高僧俱在,今日大朝会,这些人是要面圣的,太子来上香,言说待会儿同他们一块儿走,这些人便陪着太子先去上香。
李冢同司马珩一直在说话,似是在商量什么要事。
二人说话时屏开了容湛,其余侍卫便更不敢上前,于是中间让出好大一块儿空地,沈荞也被隔在了后头,听王生讲慈济寺的种种故事传闻,这种百年古刹,自然少不了传说,沈荞听得有滋有味。
不知道何时,身边站了一人,沈荞吓一跳,后退半步,然后看到库图将军迷人的笑脸,库图挥了挥手,让下人们站远些,而后才小声同沈荞说:“哎,妹妹,我实在觉得你好生眼熟。”
将军你这搭讪方式委实有些老套。
不过……
沈荞瞳孔地震,“你会说大临官话?”
库图得意一挑眉,“本将军打了十数年的仗,关内外常年游走,不会中原话,诸多不便。连你们太子都会塔善话,本将军岂是那种不上进之辈。”
可以,很敬业!
沈荞好奇,小声问:“那你为何装作不会大临官话的样子?”
库图眨了眨眼,笑起来还挺风情万种妩媚动人的,“你懂打仗吗?两方兵力粮草是基础,剩下的便是主帅的智谋和取舍了,若是什么都暴露给对方,岂不是很傻。”
沈荞冲他竖起了拇指,果然这些搞计谋的,心都是脏的。
“你就不怕我告诉我们太子?”沈荞一步一步艰难爬着台阶,心想这台阶怎么就没个尽头呢?
库图摇头,“无妨,我瞒他的,又不止这一桩事。你们太子才是真的蠢,早早便暴露他对你上心的事实,本将军现在若是挟持你,他怕是哭都来不得。”
沈荞:???
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夸他聪慧还是愚蠢。
“将军难道就没想过,他想让你知道的,是故意让你知道的?”
库图“嗯?”了声,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沈荞笑了笑,“我不过是个妾罢了,出身亦不好,没有母族为我撑腰,殿下将我捧这么高,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库图天真地说:“因为心悦于你?”
沈荞笑得格外开心,“若这天下女子都是你的,你会否把其中一个看得格外重要?”
库图说:“自然,若我心系一人,天下女子又与我何干。”
沈荞拍了拍库图的肩膀,真诚道:“您是个好人。”
一夫一妻就是好,感情观甚是合她心意,沈荞越发觉得塔善是个好地方了。
库图仔细琢磨了一下,中原上流人爱纳妾,一个妻子还不够,总要很多个妾室,妾甚至还可以买卖,高兴了多收一个,不高兴了还可以发卖。于天子储君来说,可不就是天下女子都是他的,如此这般,司马珩那种冷血无情的储君,把一女子捧在手心宣扬得人尽皆知,确切是可疑。
若是如此……库图陡然瞪大眼,“莫非他拿你当靶子?”
沈荞险些要拊掌,可以的将军,脑子很灵活。
但沈荞可不愿意给自己落话柄,“殿下自然有殿下的用意,我知道殿下对我好就足矣。”
库图愤愤不平道:“太过分了,既如此,不如你跟本将军走吧!到了塔善,本将军罩着你。你这样聪颖的女子,何故与人做妾。”
沈荞默默挪开半步远,“将军,虽则我只是个妾,但依旧已是人妇,你这样……不太好。”
挖太子墙角,您可真能耐,城外的五万护城军,可都不是吃素的啊将军!
库图哈哈大笑,“莫怕,本将军不是那种强取豪夺之辈。”他伏在沈荞耳朵边说:“且我其实喜欢男子。昨日今日,都是做给你们太子看的罢了。”
沈荞夸张地捂住嘴巴:“我就说……”
一瞬间,沈荞已经脑补了太子和异族将军一百万字的爱恨情仇。
天呐,太虐了。
沈荞顿时心疼起库图来了,拍拍他的肩膀,“将军,您节哀。”
这注定是个悲剧,沈荞觉得太子兄比钢筋都直,掰都掰不弯那种。
库图亦有些伤感,“本将军亦想过,直接抢走便是,但他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怕是无法卸下肩上的重担,不肯跟本将军走。”
将军愁眉不展,眉眼中平添伤感和落寞。
沈荞叹了口气,“你莫想不开。”
那可是太子啊,你把一国储君抢走,你怕不是疯了,天涯海角司马荣湚都要追杀你。
而且你忘了他刚刚还险些一把剑刺穿你的喉咙。太子兄他不值得。
如此想来,库图昨日与今日故意同她表白,是在吸引太子兄的注意吧!
太虐心了。
沈荞再次叹了口气,“好姐妹,虽则我很同情你,但你莫打他的主意。我不同意。”
库图哼了声,“关你何事!”
那你说这我可就不同意了,沈荞余光里看到殿下回头,义正言辞地说:“殿下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心是殿下的,命也是殿下的。”
库图嘴角抽搐,“不可理喻。”
沈荞撇撇嘴,你才不可理喻。你挖人墙角还有理了,我拥有他一天,他就是我一个人的,谁碰不都不行。
作为忠实一夫一妻捍卫者,沈荞也就这点执着了。
司马珩几次回头看她,好奇她同库图在说什么,猛地听到她抬高语气,便知道这话又是说给他听的。
他的良娣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记表达爱意。
司马珩同李冢商议完正事,招了招手,让沈荞上前去。
沈荞带着上班见到老板的亲切微笑,“殿下……”
司马珩牵了她的手,“刚刚在做什么?”
沈荞想了想,果断把库图卖了,“库图将军会官话,他刚刚同我讲,两军交战,不可把底牌全漏给对方。我问他,为何就告诉我了,他说他瞒你的,又不止这一桩。他这人好生狡猾卑鄙。”
司马珩点点头,“无妨,他那些小伎俩,入不了孤的眼。”
二人并肩走着,身后侍卫随从远远缀在后面,容湛亦跟落在后头,眉眼严肃,面无表情,好似这世上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库图百无聊赖跟在旁边,倏忽扯了下容湛的胳膊。
容湛回头看他,似乎不大习惯女装的男人,眉头蹙起来,像是被唐突了似的往边侧站了站,听见库图说:“你说,我从你们敬都拐个人走,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容湛剑差点出鞘。
库图忙按住他的剑柄,“开个玩笑,你这人,真是刻板得很。”
容湛仍是警惕看着他。
库图冲他笑了笑,“不拐达官显贵,像你这种无品阶的人,有人拦吗?”
容湛摇头,“不知。”
不拐他们良娣就好,否则殿下要杀人。
第三十二章 你莫不是疯了?
朝会是在午时, 沈荞不必去,要回别院。
临走前,司马珩让容湛跟着沈荞走了, 使了个眼色, 容湛意会,抱拳应是, 表情严肃。
沈荞没有多问,容湛乃司马珩的死士, 所谓死士, 是在关键时候可以为主人去死的人。
司马珩身边有很多死士, 泰半都是从小养的, 甚至连姓名都没有。唯有容湛是最得他信赖的,名字也是司马珩取的, 平日里是他的贴身侍卫,没有品阶,亦无具体职务, 旁人叫他一声容将军,只是敬称罢了, 打仗的时候他曾是司马珩的先锋。
近日来, 司马珩时不时让容湛跟着沈荞, 且容湛大多数时候就在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候着, 几乎未在视线外, 沈荞猜, 多半是容湛得了司马珩的命令, 在保护她。
恰也证实,敬都最近怕是有事。
容湛是个很能打的死士,天生神力, 拥有极强的耐力,对司马珩忠心不二,只是性格孤僻得很,除了司马珩的话,谁的都不听。
剧本里,后来司马珩变成一个暴君,他的性格也跟着变得更加残酷和冷漠了,后来天下大定,他不需要再提心吊胆的时候,每日做的最多的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是个非常沉默的“手艺人”。
可惜他一辈子没读过什么书,学得最多的就是打架和杀人,所以他关起门来去研究刑具了,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大临的刑具制造业。
沈荞上了马车,容湛亦翻身上马,跟在马车旁,是个兢兢业业老实本分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