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羽已经逐渐步入正轨, 她通过苏雅琪还有姜淮那伙人拉了不少投资和资源, 集团快速扩张她要处理的事也更多。
而崇德这边,除了普通学业以外,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社会实践项目要做。相比普通学校, 崇德除了学业考试外也很注重社会实践,每年都有社会实践活动。这学期结束就要升高三,虽然大多数人都要出国, 不会参加高考, 但还是有少数要中规中矩参加高考的,所以社会实践到高二下学期末就结束了。这次实践项目算是高中生涯最后一次, 也是最重要的一次。
时翘不算中规中矩的人,做生意有点投机的小聪明,但搞这种板板正正的项目总结和PPT就大把大把掉头发。她原想让沈知舟帮忙弄,但沈知舟这人特别死板,只同意帮她看看, 不会帮她做。
时翘刚开始还感恩戴德,后来才发现自己把自己坑了。沈知舟这种人,自然不做PPT,但却每天看各种完美高质量的PPT项目总结报告,要求自然非常高。她还以为他会纵着她,结果工作起来简直不近人情,每天挑细节挑得时翘生无可恋,恨不得将他摁地上捶一顿。
时翘被实践总结折磨得头昏脑涨,每天过得凄风苦雨,别说学校那些可有可无的目光了,就连沈励一周没来上学,她都没注意到。
因为有太多的事需要忙,宴会上的事对时翘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很快就抛之脑后了。但对沈励来说却不一样了,他前脚刚告白,后脚时翘就跟他小叔叔出双入对了,而且是当着全校的面,这无疑是狠狠地当众扇了他一耳光。
聚信太子爷被当众打脸,这是破天荒头一遭,让他有些接受不良。而更接受不良的是,时翘的野男人,来打他脸的人居然是他小叔叔沈知舟?!这比被其他人截胡更让人火冒三丈,羞辱性也更强,他好像一瞬间被沈知舟一脚踩在了地上一般。
他现在回想以前的种种迹象,确实指向沈知舟,但他跟沈知舟恩怨过深,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沈知舟害死他爸,把他妈赶出沈家,逼他联姻,现在还跟他抢女朋友。
沈知舟真是事事针对他,恨不得把他逼死?
沈励心念一动,下意识捏扁了手里的易拉罐。啤酒泼了满身,他却浑然不觉,只颓然地窝在台球厅角落的沙发上,目光停在远处的台球桌上,却又像落在了更远的地方。
“沈励……”
很轻的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拉回了他的思绪,沈励懒懒地抬头扫了一眼,见一袭白裙与台球厅格格不入的时柔站在了面前。
她蹙着眉,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半天也没说话。
她对沈励的感情很复杂,上次算是撕破了脸,可感情的事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但她也一直没找沈励,一来时家的事分散了她的精力,二来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根本配不上沈励。
可是宴会上的事,似乎又是一个让他们冰释前嫌的契机,她作为被时翘全方位碾压的一方,自觉能跟被同样碾压的沈励感同身受了。
她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只是没想到会失意成这样。
沈励的样子十分颓废,眼睛有气无力地半睁着,眼底一圈乌青,几日没收拾,下巴已经冒出了胡渣,半点不见当初嚣张又凌厉的少年气了。
时柔心头微微一抽,忍不住弯下腰从他手里夺过被捏扁的啤酒罐,又麻利地抽出几张纸巾替他擦身上的啤酒渍。
她全程没有说话,唇抿得紧紧的。
“哟,”沈励看起来颓靡,但仍是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不是跟我生气了么?”
时柔动作一顿,把手里用过的纸揉成团砸他怀里,“沈先生一出现,你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
沈励敛了嬉笑的神情,一把抓住时柔的衣领,将人拽到面前,“时柔,你是不是想死啊?”
时柔死死看着而他,眼眶湿红,“你一周没去学校,你猜大家怎么想的?大家都说你被沈先生单方面吊打,完全没有反击的能力,估计没脸见人,要转学了。”
沈励气得太阳穴突突跳,曾经众人追捧的太子爷,现在沦落到是个人都能诋毁一句了?
他没控制住力道,一甩手,把时柔摔到了地上。
时柔始终没哭,只是红着眼看他,“为了时翘,一蹶不振,值得?”
“值吗?”沈励自问了一句,然后站了起来,走到时柔身边蹲下,笑道,“没有值不值,聚信本来就该是我的,时翘本来也该是我的,我会一样样拿回来的。”
沈励说完,似乎一扫刚才的颓然,站起来溜溜达达往外走了。
时柔原本想追上他,但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左堂:【十分钟后,丽景704。】
她一手抓着手机,而空着的一只手下意识狠狠蜷起,指尖深深嵌入了掌心。
简简单单几个字,重若千斤,时柔甚至抬不起脚步去追沈励。
沈励正失意,可以趁虚而入。以前她不屑这么做,现在却觉得自己连这么做的资格都没有了。
时柔现在极度混乱,甚至不知道自己来刺激沈励是对是错。沈励受伤,刚好可以成全她,但她也无法忍受时翘成为沈知舟女朋友的那副得意嘴脸,一个乡下丫头,凭什么得到最好的一切?
而且现在沈知舟通过各方面给时家施压,时家岌岌可危,必须有点事情分散沈知舟的注意力。
时柔正想着,手机又震了一下,左堂的信息又来了。
左堂:【十分钟过了,看着沈励伤心难过,舍不得回来?不听话是会受到惩罚的,当然,听话也有糖果。再给你最后十分钟。】
当然,她来刺激沈励,最重要的是左堂让她来的。
时柔看着那行字,死死咬住了嘴唇,鲜血渗出。疼痛让她清醒,快步出门,赶向丽景酒店。
时家朝不保夕,时商每天发火醉酒,时母整日哭天喊地,而她从云端坠入宛地狱,烈火烧心,无路可退。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时翘,她要百倍还回去。
*
时翘沉浸在自己的舞台里,日夜忙碌,根本不再将沈励这个人放在心上了。所以当沈励突然在校门处拦住她时,她都有点茫然。
“有事?”
沈励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干笑了一声,“时胖胖啊,我当初真看走眼了,没想到你真这么没心没肺。当初那么喜欢我,真的说放手就放手了?”
他眯起,审视般盯着她,神情透着点诡异的深情。
时翘头皮都有点麻,“你想说什么?”
“没,”沈励舔舔唇,又笑了,恢复了N世祖惯有的玩世不恭,好像一瞬深情不过是错觉,“难道你忘了,我说我要追你?”
“沈同学,”时翘好整以暇地看他,眼里带着点戏谑,“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未来小婶婶?”
沈励脸色一黑,但随即又不正经地笑,“这不是还没结婚么?结婚了,也能离。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时翘对他啧啧称奇,真的低估了他厚脸皮的程度。
“沈知舟是你小叔叔。”时翘好心提心,“还是聚信的掌权人。”
“小叔叔?他配吗?”沈励说着话,上前一步,把时翘逼得靠近墙边,然后低头,凑在她耳边,缓缓道,“你觉得有沈知舟给你撑腰,有聚信当后盾就万事大吉了?时胖胖,你记着,聚信早晚是我的,你也早晚是我的。”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咬牙切齿了。
恨意喷薄而出,忍不住捏住了时翘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我不会输给沈知舟的。”
时翘被他掐得生疼,抬脚去踢他,“你是不是有病啊?”
沈励快速躲开,却不防备被时翘推了一把,整个人顺着力道后退,踩下马路牙子,踉跄了几步。
他也不气,看着时翘吊儿郎当的笑,“对啊,老子就是有病。”
时翘懒得理他,转身往学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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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班下午第一节 是体育课,课前十分钟,大家都已经到了体育馆了。
崇德的体育课跟普通中学不太一样,类似选修课,有击剑、马术、射击、棒球、高尔夫等等,基本上都是些利于富N代们扩展社交人脉的项目。每学期开学大家可以在网上选好项目,上课时就主动去体育馆相应官场。
时翘选的是几乎无人问济的垒球,完全不求上进的一个选择,里面聚集了一群不想翻身的富咸鱼。
当初沈知舟问她为什么选这种对社交毫无益处的垒球,时翘解释,这项运动比较轻松,站在原地扔一下就行。只是她至今没扔过及格线,体育老师有点暴躁。
沈知舟失笑,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崇德取消垒球课的提议否掉了。
体育馆是栋半弧形建筑,中间是一片绿茵场,有人学足球橄榄球之类,远处还有高尔夫球场。
垒球馆在三楼,时翘到的时候,里面已经聚了几个富咸鱼,一个个懒洋洋坐在地板上瞎扯淡。
时翘进去跟几人打了个招呼,还没到上课时间,便自己去一边给顾闻景发信息去了。
她上午就给他发了一条,想问问沈知舟是不是对十八岁有什么特殊执着。但顾闻景没回,估计不在国内,有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