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妃还诞下二皇子了,封为贵妃也不为过。
沈婉茹眸色似染霜一样,她看着顾佳音道:“如果大皇子被封为太子了,那么即便江妃被封为贵妃,又有什么关系呢?”
“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顾佳音其实都不知道为何沈婉茹那般惶恐,稳居皇后之位,又有嫡长子,居然还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计较,她实在不知道为何?
她又劝沈皇后,“来日方长,娘娘得好好保养身体,以待来日。”总之,她对自己有过恩,顾佳音还是希望她好的。
“保重?那你说要等几年呢。”
“至少也要等太子七岁吧。”
这已经是最快的了,国之储君,可不能随意封。
七岁?
沈婉茹忽然就撑不住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七年的变故可是太大了,且张嫣一点事情都没有,她迟早会找自己报复的。
就这样沈婉茹的病情反反复复,一直拖到次年才好,即便如此,也落下病根,自然这是后话,且说现在张嫣回去直隶之后,她娘广陵郡主就专门过来陪她生产。
她把沈皇后做的事情都说给她娘听了,广陵郡主听的简直是冷汗直流,还问她,“你外祖母知晓吗?”
因颜宁大长公主还在行宫,所以很多事情在京里的广陵郡主并不知晓。
“知晓,她老人家说这事儿她心里有数。”
广陵郡主这才放心,“你外祖母此人十分有章程,她到底是一国之后,要动也不容易,这次还好你机灵,且忍这一时。”
张嫣不担心,“她陷害我都不惜自残,足可见是个没本事的,况且如今大业为重,女儿知晓外祖母的打算,会忍下来的。”
猎人,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捕捉最好的动物。
这些张嫣有把握的事情不需要再提,她只摸着肚子道:“我肚里的孩子可真乖,跟着我东奔西跑都无事,以后生下来我是一定要好好疼他的。”
“那是当然。”
丈母娘来了之后,崔玉衡就更放心处理公事了,而临产时,颜宁大长公主等人也随驾回銮,途径直隶时,老太太过来直隶住了一晚。
她握着张嫣的手道:“你受苦了。”
但是她表现的太好了,无论是谁碰到那样的场景也许都百口莫辩,狭路相逢勇者胜,她这个外孙女若是早点找到就好了。
罢了,现在已经是很好了。
天下男子,哪里及得上崔家玉郎半点风姿。
张嫣摇头:“外祖母放心,大夫们说了,说我身体不错,我不是像别人才刚及笄就有身孕,这样反而更好,而且我们夫妻身体都非常好,所以孩子也很康健。”
“这就好,这就好。”
老太太走时留了不少催生礼下来,还有送给张嫣的首饰,鲜亮的宫缎,张嫣对崔玉衡道:“祖母这是还当我小姑娘呢。”
崔玉衡头也不抬的说道:“你本来就是小姑娘啊。”
“真是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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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是肚子要生了,总是阵痛,这种痛几乎是毫无预兆的说来就来,上一刻她还在吃饭,下一刻就痛的就直不起身子来。
密密麻麻的像针扎着□□,她抚着肚子,不明白为何人们趋之若鹜的生孩子,明明生孩子就很痛啊。
产婆们一个个在她床前讲着接生的经验,她想拉崔玉衡来听听,却被广陵郡主阻止了,“姑爷又不能进产房,让他一个人大男人听这些做什么。你婆婆若是知道了,肯定说你娇气,你如今是什么条件,和娘那个时候又不同,这么些人伺候你一个人,哪能还让男人做这个。”
“娘~”张嫣知道这点她恐怕是无法说服他娘的,所以在和崔玉衡单独一起的时候,她才慢吞吞的说了出来,“生孩子太痛了,还没生,就已经够折磨我了。”
她掰起手指头,数给他听,本以为崔玉衡会不耐烦,她看过去,却见他认真的记着,阳光晒在他如鸦羽般浓密的睫毛上,张嫣心里一动。
“你不怕麻烦吗?听我说这么多妇人的事。像我爹爹那样细致的人,都不愿意听呢。”
“不麻烦,我又不是外人。”
临产的这天毫无征兆,早上天气不好,崔玉衡陪着她用的早膳,一碗鳝丝面,桌上放着金银馒头、梅花米糕、桂花糖糕、萝卜糕点。
崔玉衡就一样夹那么一点给她,“多吃点。”
他虽然有时候有些古人思维,但不部分时候还是很尊重她的想法,从她怀孕开始,周围的人都在不遗余力的让她进补,但她却知道孕妇其实不宜过量吃,否则胎儿过大,容易难产,而难产就是鬼门关了。
可早膳每日一起来,她就饿,饿的心跳加速,崔玉衡知道这点,所以一般只是在早膳的时候劝她多吃点。
“我尝个小笼包就成了,你也多吃点吧。”
崔玉衡点头,“那是肯定的,我还会饿着自己不成吗?你快些吃吧,不必管我。”
张嫣灿然一笑,明媚又好像开玩笑的问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生产不顺,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你会保我吗?”
“你可以保我吗?”
啊?
“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崔玉衡垂下眼眸。
张嫣有点失望,因为他并未真正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白着一张脸,还是笑道:“没关系啊,我的运气很好的。”
刚说完这一句话,她肚子痛了起来,而这次是真的发动了。
第53章 孩子就是生下来我都丢掉 孩……
这个场景其实在张嫣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 甚至是如何呼吸如何发力,听起有生产经验的管事娘子讲笑话,说生产之前有那些爱洁的还沐浴一番, 她也以为自己会是这样优哉游哉, 但结果全错了。
真正来的这个时候,她被痛感折磨的根本不愿意动, 手都不想伸, 更何况是什么沐浴更衣,那是她前几日做的事情,现在做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了。
广陵郡主来的很快,她是母亲,更加理解她的感受, 抚着女儿的肚子就安慰:“产婆说你身子骨好, 胯骨又宽,此番产子肯定平平安安的, 还记得皇觉寺吗?那年娘和你一起去求, 你看你立马就嫁了姑爷这样的人才,这次娘在来之前又去皇觉寺了,你猜怎么着, 梅花居然开了, 这可是夏天呀,娘还求了个上上签, 都是好兆头啊。”
“是,是好兆头。”张嫣虚弱的笑着。
她得坚强,坚强下去,她要做娘的人了,一点都不能软弱。
可是, 看到产婆拿着剪刀进来,她还是骇了一下,整个人不自觉的痉挛。
作为母亲的广陵郡主立马就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她大喊着,“嫣儿,嫣儿,你振作一点,你和姑爷的宝宝还在里面等着出来呢。你让人做了那么些小衣裳,可是都要给你儿子穿的呀。”
她艰难的点着头,安慰房内的人,“我很好。”
虽然她躺在床上,但是她是主心骨,是一定要有信心,她的仆从们才更能打起精神来。
果然,她这么说了之后,丫头婆子包括产婆,脸上都能看出不慌乱了。
“大奶奶,现在还没有到要用力的时候,您先平缓点。”
这是让她不要现在就把力气用完,否则真到生的时候,就没有力气了。
汗水浸湿了她的前额,汗水不停的流下来,眼睛都睁不开了,鼻腔仿佛能闻到血腥味,扑面而来。
崔玉衡坐在书房内,正听幕僚们分析公事。
“大人,彭新祖此次故意发难,借此说漕粮一事都在贵凌身上,乃是为了拔除贵凌。贵凌是先皇的人,对陛下也忠心耿耿,如今被康王诬陷,实则百口莫辩。”
崔玉衡淡淡的道:“那也要怪他自己,时常游走在声色犬马中,总是会陷入其中,其身不正,就容易被人算计。”
贵凌好妇人,曾经同漕帮董琇华的爹争过一个寡妇,贵凌本是江南巡抚,位高权重,原本是此案首告,如今却深陷其中,反倒被康亲王一派倒打一耙。
幕僚们都纷纷给出意见,崔玉衡仔细听着,努力心无旁骛。
外面却有敲门声,常寿急切道:“大爷,不好了,大奶奶她难产了。”
该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崔玉衡倏地站了起来,幕僚们也听了嘴,他歉意道:“此事日后再议。”
“应该的,应该的。”
这些幕僚原本不少还是崔家亲眷,对崔玉衡的身份也有所了解,他二十五岁才成婚,本身还是崔家宗子,崔家长房只有他一个嫡出的长子,身份贵重。再者,大奶奶更是颜宁大长公主的外孙女,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双方都不好交代。
他头一次这么失态的走,走出去的时候掉了一只鞋仿佛都无所觉。
“大爷,您的鞋掉了。”
“什么?”崔玉衡立马在下人的帮助上穿上。
他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她早上那个勉强的笑容。
“没关系啊,我运气很好的。”
“你可以保我吗?”
他一直往前走着,这段路其实很短,但仿佛走了很长,岳母正好出来,看到了他,嗫嚅了一声,“姑爷。”
“娘,怎么样?嫣儿无事吧。”他头一次这么喊张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