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思很简单,你想怎么处置她就怎么处置她,她难道还能反抗?
这话很消极,可皇帝却不怎么满意。
他冷哼:“除了虚伪托词之?外?,你阮氏温玉,就当真不准备为乾王求情?”
“哦。那民女求陛下能严查七公主被杀一事,乾王殿下肯定是被冤枉的。”
温玉语气依旧平静,不带任何感情。
皇帝嘴角隐约勾起笑意来:“阮氏女,朕瞧着你对三儿,倒是凉薄的很。”
温玉依旧低眉垂首,分外?平静淡漠:“陛下说笑了,我爱慕乾王殿下已久。与乾王殿下更是情投意合,早就互许了终身。这辈子民女只会嫁他一人。”
她话音才落,上首的皇帝就禁不住冷哼一声:“说的倒是好听。但凡你带上点感情,朕都相信了。”
温玉低垂着头,不语。
皇帝眉眼里闪过一抹轻蔑,下一瞬直接挥手:“退下吧。”
温玉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她一走,偌大的宫殿里忽然响起一声温柔的低喃:“皇上?”
嗓音甜腻,却隐约带着几分控诉:“您不是答应我把人留下的吗?怎么就……”
她没继续说,但尾音已经欲说还休。
见了她,皇上眉眼里露出喜悦来,招了招手:“珍儿。”
沈珍珠没立即走过去,而是把大红色的披风解开,任由艳色披风坠落在地,露出内里的粉色细纱。
她一步步袅袅朝着皇上走去,红唇嘟着,眉眼里还带着幽怨:“你还叫我过来做什?,明明都答应过人家的,到了现在却丝毫不认账了……”
皇帝见不得她的缓慢步伐,直接起身将人拉到自己膝盖坐下,吻着她的脖颈间歇柔声道:“母后刚才敲打过朕,不能偏宠偏信尤其是你。若是我此时抓了三儿还直接牵扯到了平西王府,那她可能会借故处置你,这是其一。”
沈珍珠原就躲在这里,自然也没能错听皇太后单独跟皇上说的那些话。因此,即使她心里不痛快到底还是不能发作:“那其二呢?”
“其二。”
皇帝舒爽的嘶了一声,从她脖颈离开,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捏她的腰身,语气带上了些餍足之后的漫不经心:“当?然是这女子,不抓起来也未尝不可。朕看她嘴里真真假假的,未必心里真有三儿的存在。你说,若是三儿在牢里知道她又有了新欢,会比把她抓起来更差吗?毕竟,你不就是想要三儿越惨越好吗?”
这话让沈珍珠噎了一下,她确实是这么跟皇帝说的。可是,那是在她无比确定乾王是阮家人的最强大的靠山的情况下。为的还是想要让阮家人不好过。
可现在,倒台的只有阮家人的靠山而没有阮家人,这算什?么回事啊!
沈珍珠不甘心的用软如蛇的身子去磨蹭皇帝:“陛下,平西王一家呢?难道他们一家就不处置了吗?”
皇帝皱眉,眉眼清明的狠狠捏住沈珍珠下巴:“让你得逞一回便罢了,你还妄想把朕的朝臣全拔了不成?”
沈珍珠哪里承受的住皇帝的威压?她瞳孔里满是骇然,忙不迭的点头。
皇帝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笑来,手掌轻轻往沈珍珠脸颊上拍了拍:“好姑娘,朕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他起身往外?走去。
沈珍珠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陛下,您去哪?”
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
宫门口。
温玉花了一刻钟,才看到宫门口的大门。
还好,没人阻拦。
走出宫门,她回头再看这扇朱红色大门,只身子寒到战栗。
眼前忽然有些暗,温玉抬头就瞧见遮在自己头顶的一把青伞。
“姑娘,落雪了。”
温玉越过青伞就瞧见已然斑驳的白色地面,有些意外:“原来,早就下雪了啊。”
碧草禁不住感叹:“可不是,姑娘跟乾王进宫没多?会儿就落了。只是落的小,地上也没能存住。也是奇了,当?时没多?会儿雪不落了,甚至还出了太阳。但也没多久,就变成了鹅毛大雪。这才多?大一会儿啊,地面都白了。”
温玉伸手接住几片雪花,被碧草打掉:“姑娘,您可莫要?贪凉,染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马车早早备好了,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出来,炭火早早便生了。您上马车吧。”
温玉没拒绝,坐上马车才出声道:“先不回府,去齐国公府。快些。”
虽然温玉让马夫快些,但落了雪,路面湿滑,车夫倒真不敢走太快。
等到齐国公府门前,温玉就瞧见一辆马车正好从齐国公府出来,她立即让车夫去追那辆马车,自己去求见齐国公。
果然,门房说齐国公不在。毫不意外,刚从府里离开的那位应该就是了。不过齐国公不在,谢寻却是在的。
她报了姓名,便被领到了会客厅。不多?会儿,谢寻跟谢瑾兄妹一道来了。
二人进来之时,都是一副极担忧的模样。
“温玉,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何我祖父得到消息说小七被抓了?”
温玉神色严肃:“我便是为了此事而来。消息没错,墨七没能从宫里出来,如今他,被抓进了宗人府!”
谢瑾性子急,一听这话连嗓音都大了起来:“温玉,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被抓进宗人府了呢?都说被抓进去的,就没一个能从里面走出来的,这……小七怎么可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被抓进去呢?”
谢瑾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寻制止:“瑾儿,你说那么多?废话有何用?当?务之急是听温玉说!”
谢瑾用手捂住嘴巴,看向温玉。
温玉也不计较这些,只立马把宫里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谢寻还在沉思,谢瑾已经伸手捶了桌子:“这陛下是被巫蛊师下了蛊了吗?明明他之?前那么疼爱小七,怎么如今竟然那么无情!”
只是无情吗?
谢寻沉着脸看向谢瑾:“瑾儿,你去找人把祖父叫回来。他不知道这些,若是贸贸然去为小七求情,还不知道会是何种局面!”
谢瑾也明白,没耽搁就骑马寻人去了。
她一走,温玉就看向谢寻:“谢公子支开她是想单独跟我聊些什?么?”
谢寻也不意外温玉的聪慧,直接道:“聊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事情。温玉,你对陛下了解吗?”
这不是废话吗?
温玉摇头。
谢寻抿唇像是不知该怎么说,沉吟一瞬这才轻声道:“你是局外?人,才进局内不久,应该也只听外界传言都说小七是受皇帝陛下宠爱的人吧。”
“不光如此,我还听说皇帝心头的白月光是墨七的娘。”
温玉补充道。
谢寻嗯了一声道:“其实,我姑姑进宫之后根本就不受宠,但姑姑却一心爱慕陛下。更甚至为了救陛下而死,当?时为了救陛下的时候,她已经快要生产了。最后难产而死。姑姑救陛下的时候,我当?时也在当时还小,却很是清晰的记得,刺客行刺陛下的时候,怀孕八个月的我姑姑却比任何人跑的都要快。冲到了陛下面前,用肩膀为他挡了那一剑。”
随着谢寻的讲述,温玉眼前好像也出现一个这样的女子,痴情又傻,为了一个大猪蹄子不顾自己肚子里孩子的安危,以身挡剑。
也不知道,她若是早知道当?年的扑身一挡却依旧得来今日孩子被打入宗人府的下场,她会不会后悔。
该是不会的吧。毕竟,在那个男人和孩子之?间,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那个男人。
“因为皇帝被你姑姑给救了,所以他就回报在了墨七身上?”
谢寻嗤笑一声:“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当?然,也只有这般解释才能合情合理。否则,皇帝为何对墨七那么好,好的京城内外?就不知道陛下不宠爱他的。”
可不是?
整个京城内外?,好像就没人相信皇帝会不喜欢墨七。
“可是,我现在知道我错了。陛下他根本就没有心。他的宠爱,与其说是宠爱倒不如说是捧杀!我之?前还想不明白,为何皇帝明明不喜欢小七,不愿意宠他,却非要?捧杀,也不给一个自生自灭的机会!后来我有了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就一切都解释的通了!皇帝他,没有心!在他心里眼里,唯一想的只有他自己!可能我姑姑为了救他死了,他心里不是没一点波澜的。但这点波澜,在别人都觉得他应该补偿我姑姑的时候,彻底转变成了怨恨!怨恨我姑姑为何非要?救他!明明她即使不挡剑,他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结果现在倒弄的他下不了台了!”
温玉瞳孔也禁不住微微扩散。
谢寻对皇帝的分析,倒是很有见地。皇帝若是真这么想的,那就代表着她第一次听到传言的时候想的没错。
皇帝从一开始就是想养废了墨七,他根本不是什么不会爱孩子的慈父,而是个卑鄙的野心家!
“谢大人,若是这么说,皇帝这次是想彻底把墨七给抹杀了?”
抹杀这个让他觉得受人桎擎,受各色让他不悦的目光的耻辱存在!
谢寻面色黑沉吓人:“对。我觉得不止这个,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墨七他,年龄不小了。不,应该说,这些皇子们年龄都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