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低低应一声,没迟疑:“是?该接回来的。但你……”
嘱咐的话还没说?出来,景然竟是?抢了属下的一辆马车,就扬了马鞭。
景然竟是?连多等?几秒都不愿意。
他一走,周贵也立马起?身上马,还不忘对温玉道:“老奴也记挂着老爷,要回去接他了。姑娘,再会。”
温玉站在马路中间,任由?周围被马匹溅出的尘土拍在身上。
烟尘滚滚,她拂袖捂住唇鼻,扭头看向城门方向,迟疑半晌却是?伸手拽了最后一匹马:“你下来,回府告诉我爹娘外祖一声。我要陪着景然去一趟,很快我们就都会回来。”
平西?王府。
那侍卫果然回来了,不过马儿被抢,他是?跑着回来的。等?到的时候,额头都带上了汗。
跟管家禀报了一声,他就立即被宣了进去。
“你说?,景然已经出了城了?”
上首的平西?王问?了一句,侍卫连忙道:“小少爷出了城了,就连小小姐也跟了上去。小小姐还让奴才跟老爷和夫人说?一声,他们去趟西?北很快回来。”
“胡闹!”
平西?王有些生气:“景然去便去了,一个糙小伙子历练一下也没什么的。倒是?温玉,她不是?去送人的吗?你们怎么就看着她被那个糙小子给拐跑了?”
这侍卫哑口无言一瞬才继续禀报:“不是?小少爷拐跑的,是?小小姐担心小少爷才再最后一刻做出的决定。毕竟,小少爷情形是?有些不太对劲,毕竟才经历了失去亲人的打击……”
这侍卫实在是?不怎么会说?重点,直到说?了这话,才终于让平西?王明白了。
他微微一怔,眉眼里也写满复杂:“那老头子,到底是?马革裹尸了。”
这话一时分不出是?不是?怅然。
当了将军带兵打仗的,其实心里都有数。每一场战役都不知是?输是?赢,是?对面的人活着,还是?他活着。
他虽某方面看不上沈老爷子,但在临危时候披甲上阵的这一决定,却让他高看了一眼。
是?条汉子!
可惜,英雄末路到底是?死在了疆场之上。
平西?王缓了半晌,到底还是?轻点了下头:“那我们,也准备起?来吧。等?着那俩孩子把人接回来,就给那老头子大办一场。”
*
在马极累的时候,景然才吩咐一行人休息。
但他心思全都在西?北上面,竟然没发?现温玉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温玉也没走过去。
她知道,人的成长都是?这么过来的,从痛苦里开?出一朵最鲜艳的花。
一路飞驰电掣,只用了一日一夜便到了地方。
温玉默默数了数经过的城池,禁不住眉头皱了皱。
西?北类似如今的蒙古,皇朝自然是?在帝都。可惜,现在的阳朝远没有后世发?达,西?北荒凉,城池竟然不过只有两个。其余地方全都是?荒原。
两个城池,也就是?敌人攻入可抵抗的地域,只剩下了两个。
也怨不得敌人会选择从西?北攻入了!
真是?不敢想?象,若是?前方失守,真开?始打这两座城,那稳坐皇位的皇帝又该做什么反应?
也许应该是?没什么反应吧,泗河都摇摇欲坠了,皇帝竟然都没多着急!
温玉想?着,眼底讥诮意味明显。
紧赶慢赶的到了泗河,景然派了侍卫去城门□□涉,他们一行人都等?在城门口。也是?这个时候温玉才知道,老爷子是?在守卫泗河的时候,被人射了毒箭去世的。原本泗河应该守不住的,就在节节败退之际,墨七率领着运粮车队来了。于是?,悄悄潜伏进了敌人的兵营,火烧了营帐粮草,这才解了泗河之难。
自然,如今泗河城里能做主的就是?墨七。
只是?一个小小的放行自然不用墨七亲自来处理?,他也没难为景然的意思,叫了个小兵拿着令牌让人把他们放进来。
谢寻却是?个记仇的,表弟大度他可一点也不。
小兵领了令牌,他立马起?身跟上:“我也去瞧瞧。”
墨七皱眉:“表哥,你莫要搞出事端来。”
谢寻答应的异常爽快。他只是?想?难为一下阮景然罢了,知道分寸。
再说?了,即使不看在别人面子,只看战死沙场的沈老爷子面子,他也不会太出格。毕竟,沈老爷子是?个英雄,那个能愿意千里迢迢冒险给他收尸的没有血缘关系的景然,也让人敬佩。
谢寻想?的好好的,但在城楼之上望见熟悉人影的时候,直接炸了:“阮温玉,你怎么来了!”
第102章 102
这话一出,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阮景然。
他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但扭过头去却当真见到阿姐正骑在马上,身着一身臃肿棉衣, 头上也包裹着一个棉帽。
第一眼就认出来的原因也在于那个棉帽上。毕竟, 其他将士倒也没她那样包裹那么严实, 只露出一双眼睛。
眉头微皱, 阮景然驾马过去:“阿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玉也没摘帽, 只眉眼弯弯望过去:“跟你一起来的。只是我马骑的不好, 一直落在你后面挺远。你没发现我也很?正常。”
景然一时间踌躇着不知该说什么。阿姐原本从未提及过要来西北的事情,但她却到了城门口变了主意。是因为担心他吗?
谢寻听不到城楼下温玉跟景然在说什么,但却隐约听到了景然的那声质问。完了之后就没声响了?
不耐的皱眉, 谢寻语气极嫌弃:“阮温玉, 军营重地你一个女子前来做什么?添乱吗?还是觉得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想要再次对墨七使手段得庇护?阮温玉啊阮温玉, 你这个女人可真是心机深沉!”
温玉也是无奈。
一来到这里第一个遇到的就是看她不顺眼的谢寻。她无意招惹什么, 只想陪着弟弟接了沈老爷子回京罢了,若是操作的好,这一来一回也未必有人知道她出过京城。可惜谢寻却发现了她, 也不知会徒惹出多少幺蛾子。
温玉懒得理会谢寻的敌意, 只望着他语气平淡:“谢大人,请问我们能进去了吗?”
谢寻憋气极了, 他那般质问好像都跟打到了棉花上一样, 她根本不理会。他冷哼:“不能。”
温玉挑眉也学者他的样子,冷笑一声扬声道:“我今日可真是长了见识了。这就是西北军的军师, 竟然在审查完人之后,仍然不放人进去!真是好大的官威!也怨不得这支军队出了名?的战役没有, 倒是耍威风很是常见!”
这不是谢寻第一次见温玉怼人,但怼的目标是他,他就分外难受了。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的,谢寻到底是咬着牙问城门守卫:“可查验清楚了?”
守卫应了一声,谢寻直接甩袖:“让他们进来吧。但是要记得,这些人可不是我们军队的人,若是他们想要谋取我方部队消息,直接给我打死了事!”
应和声传来,谢寻脸色才好看不少,自觉扳回一城。
一路走向墨七房间,谢寻想到刚才自己极威严的话,顿时禁不住越想越得意。
一到地方,他就忍不住轻咳一声,吸引了墨七的注意他才坐下来轻笑:“表弟,刚才阮家来人了。你都没看见阮温玉那叭叭叭的小嘴,跟过年时候放的鞭炮一样。只可惜,就是这样的女人到底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墨七淡淡拿起旗帜在沙盘上演练,闻言也只是无悲无喜的轻声道:“你觉得在口舌上赢了?”
谢寻顿时脸色微变有些嗔怪:“你暗示谁是长舌妇呢!我难得算是小小的报复了一下阮温玉,难道还不能高兴一会儿?”
墨七无奈的应了一声:“你开心就好。”
谢寻这才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饮了一口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晶亮的吓人。
墨七被他看的手上的旗帜都放歪了一点,他慢慢扶正,语气透着无奈:“这般看着我做什?”
“当然是……”谢寻灿烂一笑:“觉得现在的你好像又回到了我最熟悉的样子,真好。”
墨七低低应了一声,依旧神情专注的抚弄着小旗帜。等所有旗帜弄好,谢寻上前瞅了瞅却笑了:“表弟,难得见你一个有着严密癖好的人还有把旗帜放歪的时候,不用客气,我来帮你弄好。”
墨七身子被挤到一旁,目光落在那旗帜上。
他是有严密癖好,哪里稍微有一点落差他都觉得不适。因此,谢寻可能没发现,他却清晰的看到那旗帜上的鲜红的颜色比旁边的褪色一些。
那是他在谢寻出去之后无意识捏在手心里摩挲出来的。
*
谢寻亲口说了放行,那便也没人拦着温玉姐弟。
待入了城,景然才有些神色复杂的看向亲姐:“阿姐,你跟了过来应当早些与我说的。这一路颠簸,也不知让你吃了多少苦。”
温玉比他洒脱的多:“你跟我不是一样的?既你受得了,我自然也受得了。罢了,不要再说这些无用的话了,我们先去瞧瞧老爷子吧。边疆清苦,也早些让他安生些。”
这话一出,直接把景然的所有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也不是拘泥的人,直接也没再说什么,喊了人带他去见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