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贫僧还以为小姐姐和王瑟是情比金坚,原来也是同床异梦。”
片刻,观海大师望向她身后一个方向,忽然笑起来。
“所以贫僧说还是信佛好吧,爱可生忧,爱可生怖,离于爱者,无忧无怖。”
“明明是一对夫妻,却连对方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都不知道,这可真是……恐怖啊。”
他缓缓松开手,收回匕首。
“你的丈夫王瑟,不就是——”
——砰!
就在观海大师要把名字说出口的那一刹那,一颗子弹从他前方呼啸而至。
观海大师愕然睁大双眼。
他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景象,眼底清晰地映出了黑暗中一个红色的人影,和那人脸上熟悉的面容——
下一秒,他头颅一瞬爆裂,脑浆喷.射了李妮妮一头一脸。
李妮妮:“……”
几个保镖立刻持.枪,瞄准子弹射.入方向。
却见晃动烛光下,前方一片空茫,并无一人。
甬道中,只有水声滴答。
何马生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几乎失禁。
杨朵朵脸色惨白,忍着呕吐。
武太郎抱着□□,呆呆站在原地,感觉人和□□一起应激了。
其余人也张着嘴,茫然地看着观海大师裂成两半的脑壳,似乎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沉默中流动着恐惧,一时无人出声。
而压抑的气氛中,李妮妮忽然咳了一声。
“我有个小小的提议。”
众人默默抬头看向她。
“观海大师死得如此悲惨,怎可不给他一点仪式感?”
李妮妮指着地上的尸体。
“我建议,我们不若一起手牵手,为观海大师合唱一首《如果有来生》吧。”
作者有话说:
所有知识点类的部分都不算原创
第40章 达玛人40
于是当褚西岭严守承诺, 在十分钟内准时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几个人手牵着手,围着观海大师鲜血淋漓的尸体,在昏暗烛光中低吟浅唱。
褚西岭:“……?”
他觉得自从他遇上李妮妮, 原本还算正常的画风,就像脱肛的野马般朝着魔幻主义一去不复返。
这一路上他做了太多不符合他性格的事。
比如和李妮妮在即将坠毁的飞机上, 争论小学生数学题是乘以还是除以。
比如陪着李妮妮,硬生生把荒野逃生逃成了百家讲坛。
比如在没有食物水源的荒岛上, 自己毫无廉耻地和一个女孩子讨论佛的蛋蛋。
又比如此刻, 他站在遍布浓.酸液体的石道中,耐心地等待她给一具尸体唱歌……
……他们要是单纯唱歌也就罢了。
可褚西岭分明看到,武太郎甚至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双筷子, 试图通过敲石壁的方式, 来一段Bbox伴奏。
而李妮妮站在众人中间, 一边用袈裟盖住观海大师的尸体, 一边面色沉痛地起调——
“以前, 人们在四月开始收获。”
杨朵朵和何马生神色肃穆, 虔诚地加进声部:“躺在,高高的谷堆上面笑着。”
李妮妮在烛光中独唱:“我穿过金黄的麦田, 去给稻草人唱歌。”
武太郎秉着一根蜡烛,神情悲伤:“等着——落山风——吹过——”
而被捆起来的保镖们, 原本都是一脸“这群人是不是有点大病”的表情。
但一分钟后,他们居然都被这迷の悲伤气氛所感,情不自禁地跟上旋律。
“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鸟飞回来, 等我们都长大了, 就生一个娃娃。”
何马生杨朵朵男女二重唱:“他会长大远去, 我们也各自远去。”
李妮妮:“我给你写信。”
武太郎:“你不会回信。”
唱到最后, 众人一起加进和声:“就——这——样——吧——”
褚西岭……褚西岭嘴里的烟掉在地上。
不是,这群人居然还分了声部!
逃难途中,这是不是过分专业了!
正歌之后还有副歌。
褚西岭抬眼瞥向唱得一脸沉醉的王大爷,用眼神道: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王大爷用眼神回他一个白眼:我们年轻人的快乐,你不懂。
随即无比入戏地为李妮妮打起了拍子。
褚西岭:“……”
但别说,李妮妮唱得还挺好听。
他望着她在烛光中的侧脸,捡起落在地上的烟。
然后找了个李妮妮闻不到的地方,用打火机点燃烟头,抿在嘴里,深吸了一口。
静默的歌声在甬道中回荡,淡灰色烟丝遮蔽他的眼眸。
他安静地听李妮妮唱完了这一首歌,才掐灭烟头,散去烟味,出现在她面前。
没人敢追究他方才追到了什么,或者没追到什么。
武力和财力一样,当积累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种权利。
只有李妮妮像个憨批,根本不分场合,直接开口道:“黑影没捉到?”
褚西岭在她的目光下,莫名其妙地站直了一点:“……没捉到,我本来已经把他围堵到一条死路,但他突然消失了。”
……突然消失?
大家原本都以为黑影是观海大师找来的帮手。
但褚西岭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就灵异了起来。
说到底,他们至今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观海大师?
众人面面相觑。
然而两位大佬都想不明白的事,他们这群华而不实的小脑瓜又能怎么办呢?
于是他们又很快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王大爷清点了一遍剩余的幸存者。
到目前为止,算上全身大面积烧伤的保镖,他们还剩四个保镖。
加上褚西岭王大爷、杨朵朵何马生、李妮妮武太郎……总共幸存10个人。
最初他们流落荒岛的时候,幸存者是27个人。
现在不过进入荒岛13天,他们离散的离散,失踪的失踪,死亡的死亡。
最后剩下的人,居然连最初的一半都没到。
经过这次观海大师的事,老弱病残病小分队已经明白,这些保镖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们永远和大小姐、观海大师一条心。
相处这么久,他们关键时刻依然毫不犹豫对他们拔.枪,实在不可信。
于是他们再次用麻绳把三个保镖捆得严严实实。
大家重新点了一根蜡烛,跟随着李妮妮的动作,一个接一个认真告别了他们曾经的朋友观海大师。
这个笑眯眯的和尚,不管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都将永远留在这座岛上,和冰冷的棺椁虫蚁为伴。
一行人继续踏上了逃生的道路,沉默地往前走了两公里。
此时他们进入的深度已经非常危险,氧气开始变得稀薄,众人都感觉到了胸闷窒息。
耳膜也因为地下压力变大而疼痛。
走到3公里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吃不消了。
恰好这时候到了饭点,杨朵朵便提议所有人停下来休息10分钟,吃点东西再出发。
众人欣然响应。
大家拿蛇干的拿蛇干,喝水的喝水。
这也是他们最后的食物了。
王大爷再次清点了他们的储备,最后宣布,剩余食物最多还能坚持两餐。
几个被绑起来的保镖露出饥饿的目光,何马生贱兮兮地专门在他们对面找了个位置,故意把小蛇干啃得特别大声。
三个叛徒保镖:“……”好气!
李妮妮吃完两条小蛇干,舔了舔嘴巴,抬头扫视了一圈众人。
王大爷在剔牙,保镖在磨牙。
褚西岭坐在她身边给她倒水。
杨朵朵没好气地帮何马生擦着血。
而后者摸着脖子上半根小手指粗的血痕,正心有余悸地和武太郎吐槽:“你们大陆人,都是这么一言不合就拔.枪的吗?”
武太郎不知在想什么的,发呆了好半晌才道:“不是的,我们大陆人会玩枪的不多,妮妮姐是例外。”
何马生小声道:“可妮妮姐不是前台接电话的么?为什么会玩.枪啊?”
武太郎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你要好奇就自己去问她啊。”
何马生:“你和她不是一起来的么?应该比我们了解得多吧。”
武太郎:“不多。”
何马生:“那她和那个王瑟又是怎么一回事?她真的要嫁入豪门了?”
武太郎安静道:“不知道,我就一贫民百姓,只在新闻上听过王瑟的事。”
何马生更小声道:“那你总知道王瑟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这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何马生耳边更小声道:“我也想知道大家觉得我未婚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武太郎和何马生吓了一跳。
一抬头就见李妮妮像猫一样蹲在他们身后,已经不知道偷听了多久。
武太郎、何马生:“……”
李妮妮离他们距离太近,就夹在石壁和他中间。
武太郎这么一转身,手肘就几乎放在她胸之间的空位里。
武太郎不知为什么耳朵就红了,往旁边躲了躲。
他不敢推脱李妮妮的问题,只好道:“王瑟……可能是个奇怪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