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恬在同意交易时,一直以为黎纾是想折磨他,所以从踏进凤仙宫后一直紧绷着心和身体,等待着那些未知的手段。
然而,他在这一天里,感觉到最多的竟然是黎纾的变化,她对身边人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偶尔还会跟下人道谢。
所以沈恬也慢慢放松下来,自嘲道:“属下命格不太好,之前也定过婚约,然对方还未出嫁皆死于非命,之后就再无人愿意嫁给属下。”
【爱吃猫的鱼】:啧啧……多俊的小伙子,可惜是个克妻的,这谁敢嫁。
【真真向前冲】:话说殿下不会是看上这个沈恬了吧!
黎纾瞄到这条弹幕,解释道:我才十六想什么呢?沈恬小时候被原主欺负的特惨,我是想看看他会不会黑化。
【倾国】:主播不会也是那种想抱反派大腿的舔狗吧?
【老狗】:不对,我觉得主播是那种会杀了反派,自己当大佬的狠人!
呵。
黎纾冷笑一声,不予回答。
然脸上的孤傲之色已经回答了观众的疑问。
“殿下笑什么?”沈恬看到她脸上稍纵即逝的笑,不解。
“我笑世人大多愚昧,什么命格不好,依我看多半是人为。”黎纾缓缓地开口,“沈公子且想想自己有什么仇人,尤其是那种平日与你交好的,可重点排查一番。”
沈恬眼神一暗,若有所思,“谢殿下提醒。”
【真真向前冲】:666殿下英明,透过现象看本质,心疼小沈。
【老狗】:心疼+1
黎纾笑了笑,不再说话,抬脚继续往前走,一行人渐行渐远……
秦府
黄昏时分,三月的天到了傍晚还有些凉意,这时又渐渐起了小风。
一身寒露的秦洵忙完公务回到家中,下人们瞧着他阴沉的脸色,个个谨小慎微呼吸都不敢用力。
但秦洵这两日一肚子邪火,他们再小心,主人想发火谁也拦不住。小厮上茶时,秦洵嫌烫手,一把将茶碗摔在地上,语气冰冷:“拖出去,打死!”
小厮红着眼眶磕头讨饶,无济于事。
很快院子里传来一声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只过了不到一刻钟,那声音从强到弱,再无声息。
片刻后,有人推开书房的门走进来。
秦洵抬眸看了一眼,沉声道:“怎么还未歇息?”
“女儿听到声响,过来看看。”来人正是秦慕澜,她这些日子都在想怎么把去嘉定三洲的事给推掉,心思重压力大,睡不着。
“无事。”秦洵揭了下人新上的茶盏喝了口茶,想了想叹气,“你去嘉定三洲一事木已成舟,爹也没什么办法了。”
“让爹爹费心了。”秦慕澜眼中含泪,柔柔一笑。
秦洵对这个懂事贴心又明理女儿最为疼爱,见她为了不让他担心强颜欢笑,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他为大晋劳心劳肺大半辈子,不就贪了点小钱,长公主竟敢如此待他。
简直欺人太甚!
他脸色阴沉可怖,往日在心里想了无数遍的狠毒之念,浮上心头。
这大晋的天是时候变一变了。
“澜儿,替为父办件事。”秦洵神思一转,计上心来。
“爹爹请说。”
“到了嘉定三洲后,想办法将长公主引到历城。”秦洵森然道。
秦慕澜听完,瞪大眼睛,“爹爹要做什么?”
“按照我说的做,爹不会害你。”秦洵缓了脸色,不容置疑的说道。
“是。”秦慕澜脸色有些发白,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第15章 想成为练武奇才吗?
夜渐深,月影残缺,风摇树叶遮窗棂。
书房里秦慕澜已离开多时,秦洵站在窗前目光瞧着窗上晃动的叶影,心思浮动。
突然,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到书案前,挥笔书写一气呵成,拿起刚写好的信,吹了吹还未干透的墨汁,小心翼翼地加盖上私印。
秦洵朝外喊道:“来人。”
心腹管家一直在外候着,闻声推门入内,恭敬道:“老爷。”
“明日一早将此信送到城东宝阁斋东家手上,切记,不可让人瞧见。”秦洵将封好口的信交给管家后,又道:“还有一事,将朝廷会带大批银两赈灾的事,传给黑虎山忠义帮。”
他语气平静,仿佛说的只是明日去茶楼吃茶这样简单的事。
管家闻言,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一震。
黑虎山忠义帮那可是一帮心狠手辣的亡命徒!
老爷这是要干什么?
与朝廷为敌吗?
管家压下心头疑惑,恭声道:“老爷放心,小的定会办妥此事。”
“恩。”秦洵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管家收信入怀,拱手行礼,退出书房。
秦洵背着手抬头看着墙上的“时亨运泰”四个大字,冷笑。
大晋辱我至此,又何必守着这方天地。
年少游学时他曾结识燕国太子,之后多有联络。大晋官员俸禄不高,为了广开财路,他曾替楚太子做过几件事,得到了不少好处。
如今大晋是待不下去了,他该为自己多某条生路。
用一国公主做投名状,想必能跟楚国换个不错的官位。
至于黑虎山,要是凤黎纾能死在那群土匪手里,是最好的结果。
他依然还是大晋的户部尚书,再没人能威胁他。
要是死不了,历城就是她的埋骨地!
杀意起,是输是赢且看着气运二字在谁身上。
秦洵深沉的眼眸里泛起冰寒之色,一甩衣袖离开书房……
凤仙宫里
紫檀髹漆彩绘精雕的拔步床上锦被微隆,黎纾躺在床上,眉头紧蹙,深陷梦中睡的很不安稳。
光怪陆离的梦境,血色刺目,狼烟未熄。
风过天地肃杀一片,尸骨残肢遍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是战场,大战之后未知胜负的战场。
鲜血侵透泥土留下深褐色的痕迹,在这堆砌而起死状凄厉惨烈的死尸中,单膝跪着着一个人。
一个一身玄衣铠甲绛红战袍的将军。
一个闭目拄剑血污染面气势凛冽的女子。
这是哪?
她是谁?
有一种强烈的吸引,让黎纾迫切想看清的她的面容。
她一步一步忐忑而好奇地靠近那名女子,弯腰拂开她的发丝。
却在这时,女子豁然睁开双眼——猩红如血。
【呼】
视野翻转,她猛然坐起。
一身冷汗。
第二日,半宿没睡的黎纾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凤仙宫里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宫女小太监们捧着各种东西来来往往,公主出巡很多东西都需要准备妥当。虽然黎纾已经交代了要轻装上路,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是丝毫也不敢怠慢。
春喜站在院中,一双细长的眼睛紧盯着宫女太监的举动,时不时的还出言吓唬一两下。
“手上都轻点慢点,这些可都是殿下的心头好,谁要是笨手笨脚给摔了,仔细你们的皮。”
他眼神极好,余光瞧见黎纾走出来,连忙小跑着上前问安,“参见殿下。”
“恩,起来罢。”黎纾无精打采。
春喜听她这有气无力的声音,还以为长公主殿下是老毛病又犯了,跟西苑那位公子折腾了一宿。
后一想,不对啊。
那些公子不是除了薛公子都被打发走了?
难道昨夜殿下是跟薛公子?
春喜自以为窥到了真相,“殿下风华正茂,也要保重身体啊。”
黎纾:……啥玩意?
她不就做了个古怪的梦失眠了,保重哪门子的身体,又不是天天失眠。
说起这个梦,黎纾想了半宿,最后得出一个最大可能的结论,那女人多半是凤家的某位先祖。
可还有一点特别让她忧愁,也在心里琢磨了半天。
就是红眼病这毛病,不会也遗传吧?
哎——
她这如花似玉的美貌,要是顶个红眼珠子,真怪吓人的。
黎纾愁容满面,也无心理会春喜,像个幽魂一样又飘回了殿里,想仔细扒拉一下眼皮,好好看看她的眼睛有没有变化。
春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家殿下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眼前的事太多,春喜也没多想,赶紧又去看着那些笨手笨脚的小宫女小太监们。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即逝,出发的日子如约而至。
黎纾接受完大臣跪拜,走回马车前。
亲哥身边的盛公公领着两个小太监正在等她。
“参见长公主殿下。”盛泊蘅躬身行礼,面容温和。
“起来罢。”黎纾左右瞧瞧没见凤乾的身影,纳闷道:“王兄没来吗?”
“回殿下,大王正在炼丹的紧要关头,让老奴替他送送殿下。”盛泊蘅看到她脸上的失望,连忙使眼色让身后的小太监将东西捧上来,温声道:“瞧老奴这记性,大王给殿下准备了几样好东西,殿下您瞧。”
他伸手揭开托盘上覆着的黄布,拿起一个拳头大瓷瓶,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殿下,这一瓶是大王精心炼制的大补丹,对跌打损伤,风寒止血效果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