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大娘,你们救救我,我妈要把我卖了,明天人家就要来把我接走,我不想跟那家人去,你们救救我,救救我,往后我给你们一家做牛做马。”温盼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温跃军没说话,张秀英老神在在地坐在炕上,神色不明地看了温盼睇好一会儿:“盼睇啊,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温盼睇眼中迸发出一抹亮光,她站了起来,上前走了两步:“大娘,我妈收了那家200块钱,那家人说了,只要还了这200块,婚事就不做数了。这两百块钱就当是我跟你们借的,以后做牛做马我还给你们。”
温盼睇说这话时眼中带着无限地期盼,张秀英手里有钱,毕竟谁不知道温馨的彩礼是999的彩礼呢,这都是小一千块了,两百块对现在的张秀英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温盼娣不想嫁给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又老又丑,浑身还都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臭味,光看一眼,温盼睇就觉得倒胃口,跟顾修平这样干干净净的男人相比差远了。
温盼娣现在已经从被顾修平折辱的打击中走了出来了。她现在对攀上顾修平已经不抱希望了,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她爸那种怜香惜玉的人的。
至于还钱给张秀英,那短期内是不可能的了,她一个大姑娘,挣那点工分才刚刚够养活自己的,哪里有余力还钱?做牛做马来报答温跃军跟张秀英,那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温盼睇的如意算盘打得好,脸上越发悲苦越发凄楚,她跟温馨长得有三分相似,小的时候,温盼睇经常被刘桂香打,那时候老温家还没分家,每次看到温盼睇那张酷似温馨的脸上露出这种可怜的表情,张秀英都会于心不忍,总是会关心她,安慰她,给她一些吃的。
不过这些照顾,都在她们三姐妹打了温馨后戛然而止。温盼睇恨上了温馨,也恨上了张秀英,觉得她太过无情。
温盼睇的话张秀英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盼睇啊,这事儿你可来找我们说不着,咱们两家早就分家了,我跟你妈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管不了你家的事儿,那到底是你妈,你不想嫁,好好跟她说就行了。你是她亲闺女,她还能不疼你?”
温盼睇愣了一下,没想到张秀英会拒绝她,张秀英都那么有钱了,200块钱拿出来是轻轻松松的,为什么不帮帮她?
张秀英继续道;“再说你给我家做牛做马的事,我可不信,这么多年了,一个屯子里住着,跟你面对面走过你都没叫过我们一声,现在有困难倒是知道找到我们头上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你妈马上就到了。”张秀英的话音刚落,刘桂香就到了,她手里拿着一根大棍子,面色狰狞。
刘桂香走到温盼睇的面前,手里的棍子往她身上招呼,温盼睇想躲,但谁也没护着她,她被刘桂香拉着、打着回了家。
温盼娣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屯子,狗叫声也随之响起。
她走了以后,温馨她们才从房间里出来,聚在上房谈论此事。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件事不能帮。
温盼娣就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帮了她只会认为这是她的亲大伯家,帮她是理所当然。而且她还动过勾搭顾修平的心思,那就更不能帮了。帮了她她贴了上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温馨来那么一刀。原身的前前世不就是这样吗?
后患无穷。
温盼睇第二天还是嫁了,没办酒席,一个小包袱,带着一身伤就这么被接走了。屯子里这么嫁人的姑娘不在少数,谁也不会说嘴,可温盼睇前头有温馨这个堂姐做对比,谈论起她的婚事来,大家就格外的有兴趣。
三月中旬,温二嫂在一天早晨发动了,温二哥把她送到乡里的医院,等下午温馨下班,她就有了一个叫做温良成的小侄子。
小侄子生下来有七斤重,脸上红彤彤的,头发稀疏疏没有几根,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一天一个样,不到一个星期呢,就蜕变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幼崽。
温馨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下班回来先去观察他一阵子,连跟顾修平通信也有很大一部分篇幅写的是小侄子。
顾修平也是个喜欢小孩儿的人,每次看信,都会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慈父笑来。
自打订婚后,只要没什么事情,周日他都是要到温家去的,有时候是跟着温跃军他们下地干活儿,没活的时候就跟温跃军他们侃大山,顺便跟温馨培养培养感情。
家里有了小婴儿以后,作为姑父的顾修平也没忘了表示,他跟人换了奶粉票,给买了两罐奶粉提到了温家。
时间一眨眼就到十月份,1977年的10月12日这一天,是值得人民群众铭记的日子,这一天,国家宣布恢复高考。
在这一天,无数青年学子举国欢庆,下乡的知青、工厂的工人、军营里的年轻军人们纷纷地捡起了书本,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
这一天的晚上,顾修平特地请了假,从政委的家中搜刮了一份政委给自家儿子准备的学习资料,冒着十月夜晚的凉风到了温家。
顾修平送来的学习资料,让他在温家的地位上升了许多。
温家以全家之力支持温馨高考,家中的烦心事一点也不让她操心。单位的领导知道她要考试以后也减少了她的工作,每周的防火报告也由林站长亲自来写。
葛薇也是要靠大学的,她每天中午都会来跟温馨一起学习,两人之间互相帮组,感情比之前更好了一些。
十月底,远在燕京的叶娴雅也给温馨寄来了一份资料,得了这份资料,温馨跟葛薇如获至宝。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来得更晚了一些,到了十二月中旬才开始下雪,雪花飘飘洒洒落在地上,装点着这个含有特殊意义的冬天。
考试是在十二月的下旬。考试的这一天,温馨坐在顾修平的车上,被他亲自送去了考场,进考场之前,顾修平抚摸着温馨的头发:“好好考,不着急,考不好也没关系,咱们明天再战。”
温馨白了顾修平一眼,拿着他的军用水壶握在手里暖手:“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等着看吧,我绝对不会落榜。”
那一个白眼似娇似嗔,一瞬间就软了顾修平的身子。他一把搂住温馨,深深地呼吸一口,温馨身上的馨香进入鼻腔,也进到了顾修平的心里。
他侧头在温馨的耳边轻轻地吻了一口,沙哑着声音道:“进去吧,我等你。”
温馨侧过头来回吻了一下他的侧脸,推开车门走下车。
往前走了几步,温馨又退了回来,敲开车窗,她眉目含笑:“顾修平,如果我这次考上了,领到通知书的那一天,我们就去领证吧。”
温馨说完就走了。
顾修平看着她的背影,高兴得像个傻子。
葛薇已经提前到了,她跟她的未婚夫站在考点里瞅着温馨跟顾修平腻腻歪歪,见温馨进来,她打趣了温馨几句,缓解了一下紧张的心情。
可随着考试时间的越来越接近,葛薇又开始紧张了:“馨馨,你说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啊?”
葛薇跟他未婚夫的婚礼就订在明年年初,这次高考是她唯一的机会,要是考不上,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次走入校园了。
温馨握着葛薇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温馨一路捂着水壶进来,手暖呼呼的:“别担心,别怕,我们之前不是做过很多模拟试卷了吗?你的成绩考上大学没有问题的。”
葛薇深吸一口气,是的,没错,她之前跟温馨做过模拟试卷,两人互相批改过,只要这次发挥正常,她一定能考上的。
葛薇的未婚夫站在葛薇边上,一言不发。
终于到了考试时间,大家陆续进入考场。温馨在考场里考试,外面的顾修平也不闲着,从温馨踏入考场的那一刻起,他就把他知道的漫天神佛甚至连猪八戒都求了一遍,就希望温馨能顺利考中。
温家一大家子在家中焦急等待,张秀英魂不守舍,两个小孙子都不能给她带来快乐了。
温二哥的儿子温良辰已经会爬了,在炕上爬来爬去的,不一会儿就钻进了温跃军的怀里,扯着他的烟杆。温大哥的儿子温良玉才三个多月,在炕里躺着,呜呜啊啊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婴语。
厨房里的温大嫂正在跟温二嫂说话,妯娌二人都是希望小姑子考上大学的。家里要是出了一个大学生,那他们家的门第都不一样了。
有个出息的小姑,以后她们的儿子还能沾不上光?
从考场回来,谁也没有问温馨考得怎么样,张秀英给她煮了一碗红糖鸡蛋,温馨吃完,狠狠地睡了一觉。
顾修平也没有走。温馨第二天起来,跟大家商量起了报考志愿的事情。经过一番商讨,温馨决定报考省城大学。
一是省城离家近,放假可以随时回来,第二个,就是因为顾修平要在明年春天调职到省城了。她去省城读书,正好随军。
一月份,高考成绩出来了,温馨榜上有名。她去县城的高中填了志愿,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赶在春节前,邮递员将温馨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送到了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