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必?早知道我就不劝你接这个剧了,什么也没捞着,还惹一身骚。”
小乔嘴上抱怨个不停,手里却积极帮她收拾行李。
“小乔,晚上你可能得帮我,我要出去一趟。”喻寒眉眼淡淡地说。
“去哪?”
“至潮公馆。”
小乔眉心一跳,担忧地问道:“你去那干嘛?”
喻寒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带上深重的疑虑,她下意识的回答,答非所问。
“小乔,我跟江应尘以前认识吗?”
“很多事,我都忘了。”
小乔惊讶地回:“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我只知道你们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至于你们以前是否认识,我没有听你提过。”
喻寒的手一滞,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
果然,江应尘对她的敌意不是偶然,他会随身携带那种药,其中一定有故事。
***
是夜。
为了不被狗仔拍出,喻寒全副武装赶到了至潮公馆。
公馆是一座三十层的大厦,最高的三层,全部属于娱乐场所。
喻寒用一万块钱办了一张至尊VIP卡,有了这张卡,她才能去顶层找他。
误闯几个房间后,喻寒终于隔着狭小的门缝,在最里面的包厢看到他的身影。
里面,被粉丝们精心装饰,背面墙上还挂着“哥哥生日快乐”几个大字。空中还漂浮着各种形状的氢气球。
看来是粉丝后援会特意为他准备的生日会。
喻寒推门进去时,刚好看到一二十出头,画着与她年纪极为不符的妆容的女生,怜惜而小心地,给靠在沙发上的人点燃了一根烟。
茶几上摆放的空瓶,印证了沙发上的他醉得不轻,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就要把烟接过,含在嘴里。
喻寒清楚听到那个女生说:“哥哥,抽根烟吧。杰森说,有了它,你再也不会因为烦心事而整晚睡不着觉了。”
几乎是直觉,喻寒冲过去,眼疾手快夺走那根烟,放在鼻尖闻闻,她之前研究过麻精毒放类药品,自然对这种烟的味道十分敏感。
那个女生愤怒地站起,指着她的脸,毫不客气地责问:“你是谁?这里怎么随便放人进来!”
喻寒戴着口罩和帽子,一张脸除了眼睛遮得严严实实,她们自然认不出。
她把烟扔在地上,脚底狠狠碾碎。
“我还要问你们想干什么?”
“杰森是谁?是他指使你们做的吗?你们知不知道他要是抽完这根烟这一辈子就毁了!你们只管他在舞台上光鲜亮丽,不管他今后的人生是死是活吗?”
“还有这个药,也是你们给他的吧?”
“市面上抗抑郁治疗的药物这么多,你们为什么偏偏给他这个?你们难道不知道药瘾一旦形成,对脑部的损害不比海落因低吗?”
“你们到底是喜欢他,还是想毁了他?!”
喻寒说完,为首的女生捂着嘴,一脸惊慌地后退。
“杰森是哥哥的经纪人,他告诉我哥哥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很影响他的演艺事业。”
“他说这个药和这个烟能让他忘记烦恼,摆脱痛苦,我想他是哥哥的经纪人,不会害他,所以就信了。”
她也是还未染足社会的富家女,崇拜偶像,便想用金钱助他达成一切,登上顶峰,却不知道无意中就推他入深渊。
喻寒看她那副明显慌张,眼泪横流的模样,叹气。
“经纪人也分好坏。”
“有些经纪人只是把艺人当作赚钱的工具。”
“知道那个杰森为什么鼓动你们害他吗?因为只要他上瘾了,江应尘就能完完全全听他摆布,他也能靠他赚更多的钱。”
她说完,包厢里陷入死一样的静谧。
沙发上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莫名勾起笑容。
“阿九,你来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
喻寒:“.…..”
他可能醉糊涂了,莫名其妙开始说胡话,喻寒心累地回了句:“九你妹啊。”
说完,她使了蛮力,把他从沙发上拉起,他身体的重量全部扛在她肩上。
“你要带他去哪?”
她们红着眼,十分担心偶像的安危。
喻寒撕下一张便签纸,写上她的号码,递给她们。
“我送他回家,放心我不会害他。”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你们有不放心的,可以随时打电话找我。”
能跑来这里拦截下这场悲剧的,她们也心照不宣觉得喻寒不是坏人。
“我帮你叫车吧,哥哥的别墅在丽水,我直接让司机送你们去那。”
喻寒点头,道了句谢。
她扶着江应尘离开前,那群小女生又哭了,十分愧疚地问她:他是不是已经没救了,她们还能做什么。
喻寒耐心安抚:“如果只是药,要看他吃的多少。那个药盒里还剩下大半的药,所以估计他吃得不多,你们不用担心。”
“至于你们还能干什么?”
“娱乐圈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非黑即白,有些灰色交易,你们不知不觉就被当成刽子手,如果真的爱他,那就学会真正保护他,保护他合法合理的权益。”
“还有,公众人物要面临很多压力,有一定的心理疾患,这并不少见,所以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
喻寒揽住他的腰,用力把要滑在地上的他搂紧。
看到他苍白脸上的红晕,像孩子表演时刻意画上的大红脸,十分滑稽。
她语气不自觉温柔几分。
“艺人如果基本的调节自我的能力都没有,那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艺人。”
“至于那个杰森。”喻寒笑,“我相信你们后援会不是吃素的。”
她说完,这群小女生马上想通了,一脸义愤填膺,默默目送他们离开。
***
出租车很快到达丽水。
江应尘的头靠在她肩膀,像是失去了意识,死活不肯下车。
她拧他的腰,他皱着眉喊痛,却赖在她身边,嘴里嘀咕着“阿九阿九”,抱着她手臂不肯动弹。
喻寒:“.…..”
出租车司机催她下车,她无奈,只好对司机报了她家的地址,带他回家。
等到她历尽艰辛到家,用热毛巾给他擦完脸,倒了一杯温水逼他喝下后,他竟然毫不见外地霸占了她的床。
喻寒扶额叹息,在床边观察了躺尸的他很久,最后放弃了,她心甘情愿把她温软的大床让给他。
结果,就在她准备离开房间时,他突然诈尸,伸手紧紧拉住她,像所有狗血电视剧里演绎的那样。
“阿九,你别走。”
喻寒满脑问号,她真想摇醒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大声问一句:“阿九到底是谁?”
当晚,她在客房将就一晚,可能因为身体太过疲累,她很快入睡了。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许久未见的小红满脸笑意地通知她:“宿主亲,就在刚刚,您成功逆转了本次任务的一个大转折,对结果产生一定影响。作为奖励,我可以回答一个你想知道的问题。”
喻寒下意识想到了那个被江应尘念叨整晚的名字—阿九。
小红面带微笑,喻寒灵识里的记忆,像画卷一样铺展开来。
城南新建了一座孤儿院,孤儿院第九个接纳的孩子是个刚出生就被遗弃的女婴,所以她被取名为阿九。小女孩逐渐长大,褪了因为黄疸而暗沉的一层肌肤,逐渐像瓷玉娃娃一样精致漂亮。
她是孤儿院的宠儿,无论是院长伯伯还是护工和小朋友,都很喜欢她。在她五岁那年,院长亲自领养了这个漂亮的姑娘。院长姓喻,给她单字取名为寒,阿九终于有了确切的名字—喻寒,不过孤儿院的人依旧喜欢阿九阿九地叫她。
她八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一对和她年纪相仿的兄妹。
哥哥性格冷傲沉默,妹妹有一双葡萄般晶莹明亮的眼睛,但看人总怯生生的。
他们是一对龙凤胎,兄妹俩刚来时严重的营养不良,身材枯黄瘦小,孤儿院的孩子总爱欺负他们。
她是第一个接纳他们的小伙伴,她愿意把自己珍藏的洋娃娃分给妹妹,挑食的她,总喜欢把鸡腿和鸡蛋一股脑偷偷夹到哥哥的碗里。
有人不服地问她:阿九,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跟他们待在一起。
当时童言无忌,喻寒实话实说:因为我喜欢他们叫我阿九,我觉得好听!
兄妹俩从江南流浪而来,还带着江南软语的乡音,叫她的名字阿九,她总觉得格外悦耳。
意外听到的哥哥,从那天起,不再全名全姓地叫她,他开始唤她阿九。
在女孩的心里,那个永远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服,剃着平头,五官端正的男孩,认真叫她阿九时,她心跳总会漏一拍。
后来啊,男孩女孩们长大,总算到了高中,他们约定好要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他们没有看到身边潜藏的魔鬼,一朝镜碎,不能重圆。
哥哥这些年拒绝了很多领养的家庭,因为他不想跟妹妹分开,还有一个隐晦的原因,他从没跟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