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Part 3 带球跑仙侠孽缘 睁开眼……
对于焚彻是怎样把她从鹿鸣山众人手中带走, 当时几近昏迷的喻寒没有印象。后来是她听说,一向处事低调、君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魔界教主焚彻是如何残忍果决地击溃鹿鸣山众人, 大开杀戒。
他像嗜血的野兽,不计后果、不问来人。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有恐慌畏惧,把他视为冰冷成魔的恶人。但喻寒知道,他那天把她抱在怀里,看她的眼里,明明是热的。
第二天,喻寒虚虚晃晃醒来, 莫名感觉五脏虚浮,可能是锁妖链对她身体的打击。
焚彻把她带到一个丛林里的山洞,用干草给她铺了软软的床,她身上还盖着几床寻常人家的棉被, 察觉到她质疑的眼神,他不慌不忙解释:“不是抢的,我戴上面纱, 跟人买的。”
喻寒浅笑着点头。
魔王愈来愈懂她心中所想了。
她的手握在他大而暖的掌心, 焚彻的犄角愉悦地翘了翘。
突然,旁边墙壁传来痛苦的呜咽声,喻寒竟然看到被绑的像只河虾动弹不得的李少言。
喻寒:“?”
她疑惑的皱眉,在焚彻眼里,变成了对李少言的紧张。
下一秒, 他体温凉了大半,突然松开紧握她的手。
喻寒眼底的疑惑更深。
“他怎么来了?”
他低头,眉目隐在山洞的黑暗里,让人看不真切。
焚彻嘴角勾了一抹自嘲的笑。
“我以为,你会想见到他。”
“我只是把他绑起来, 没有动他。”
“如果你想他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可以把他带去魔界。如果你还愿意要这个孩子,可以把他生下来后留在魔界,我来抚养成人,你可以,带他一起远走高飞。”
从此成仙成神,与他无关。
他说这话时,刻意背过身没有看她。而角落的李少言却开始激烈挣扎。
喻寒是何其通透之人,此情此景,她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抬头,看到的就是焚彻强行挺立的背脊,那背影,莫名倔强又可怜。
最后,她清清嗓子,无视了激动注视她,想让她替他求饶的李少言,仰头毫不退让地质问:“哦,原来你早就想好了。”
“如果我要孩子,你可以大方地让我留下孩子离开。”
“那如果,我现在就不想要他呢?你是不是可以马上放我走。”
她话音落下,焚彻终于按捺不住,转过身,愤怒又无可奈何。
身侧的拳头紧攥,他嘴唇微张,多次想说什么,却没能坚持说下去。
喻寒在心里偷笑,故意下床穿鞋,眼神望向李少言,唇角带笑。
那一瞬间,焚彻感觉心里的烦闷快让他爆炸,终于,他伸手死死扣住她手腕,喻寒瞬间停步,动弹不得。
他咬牙切齿,不让她走,也说不出一句话。
喻寒站在那,心里暗喜,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悲伤难言的模样。
“你不是认定我心里喜欢的是李少言吗?你是不是打算成全我们,再给我孩子找一个后娘。”
焚彻一噎,立马否认:“我没有。”
“我们俩的事是阴差阳错,他才是你真正……”
他没说完,被她打断了:“年轻的时候,谁没爱过几个人渣。”
虽然,对李少言这丫的感情,属于在她看来不太聪明的原身。
“焚彻,我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你听好了—我从不后悔遇见你,可能开始我只希望你能保护我和孩子,但相处之后,我是认真地想和你一起生活。”
“我们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就像我也会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后悔让我成为他的娘亲。但是,我们可以决定我们的以后。”
“所以我从来不会因为你的身份感到芥蒂。是仙是魔,度量不了一个人的品性和人心。”
说到这,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李少言。
“就像我的同门,只会用冰冷的锁妖链锁住一个从来没有歹念的女人。”
“我当时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还没有来,是你说一有事就会保护我。”
“但我心里认定你会回来,事实是,你也来了不是吗?”
她莞尔,突然转身,轻轻环住他的腰。
他很高,她靠在他怀里,刚好抵在他胸膛。
“焚彻啊。”
“嗯。”他呆呆地回。
“你如果再在我面前说让我离开的话,小心我真的兑现,带着孩子跑路。”
他长长叹息,鼻翼里喘出的粗气,似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喟叹。
他收紧手臂,紧紧把她揽在怀里。
“不许。”
“你别走,我舍不得。”
后来喻寒回想,口嫌体正、行动高于花言巧语的直男大魔王对她说过最肉麻的话,大概就是这句吧。
跟他说清楚后,焚彻自然不会把李少言留在身边,亲自把他扔在一片深山老林,走之前,他厉声警告:“告诉你们鹿鸣山的人,喻寒不再任你们摆布,如果你们再敢伤她,我灭你们满门!”
李少言欲哭无泪。
哥哥,能把我送去有人烟的地方吗?在这里我怕被野兽生吞活剥了。
***
鹿鸣山来降妖除魔的人只剩下一些残兵蟹将,但好在,这段时间邪祟也没有再现身。后面半个月,喻寒一直跟焚彻住在山洞,他晚上会出去一整晚,回来时总能给她捎带一些凡人的物什。
喻寒也不知他所为何事,但隐约听上山打猎的食萍镇青年说,最近镇里的人精神很多,连卧床昏迷的人也醒来不少,大家的生活也逐渐变得景气。
她隐约猜到,这些改变,跟焚彻有关。
直到那晚,焚彻离开没多久,山洞突然走进一个皮肤白皙到苍青色血管清晰可见的阴冷男人。他面上带笑,在喻寒看来,那笑容格外阴沉。
他手里提着一只死了的野兔,自顾自生起大火,野兔肥美的肥肉在熊熊大火下滋溜冒烟。
喻寒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他依旧不紧不慢地烤着兔子,偶尔抬头瞥她一眼,嘴角带着令人不适的笑。
她始终保持冷静地观望他,直到他的兔子烤熟了,他故作热情地撕了个兔腿给她。
“嫂子,饿了吧?尝尝,这片林子的野兔可鲜美。”
喻寒没接过,却被他的称谓惊得瞳孔一震。
“嫂子?”
他笑得人畜无害,咀嚼兔肉的声音在静谧山洞格外清晰。
“我哥没跟你说啊,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嗨,我这样闹心的弟弟,他不跟你说也正常。”
他挑眉,眼里多了分幸灾乐祸。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凡人怀上魔界王族的血脉,会遭受什么?”
“不巧,我母亲,也只是一个普通凡人,身体,自然比你鹿鸣山女弟子之首要弱。”
“但当年,上一任魔界教主,也就是我爹,用魔界的上古神器驭魔石保住我们母子的命。我平安出生当天,也是驭魔石化为灰烬之时。”
“没了驭魔石,之后魔界妖界的大战,自然而然惨败。”
“可就算是动用驭魔石护命,我娘还是很早就得重病暴毙身亡。”
“这些,焚彻都没有同你说吧?有可能,他知道的只是传闻中驭魔石被偷了,所以他不清楚上一任教主为了保住我和我娘,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人与魔,本来就是不同道上的两个极端。你们不会真的单纯的以为,跨越种族的结合,就那么容易?”
“魔界的孩子会反噬母亲,如果你只是普通凡人,是肯定承受不住反噬的。”
“这次他救你,废了自己百年修为,这件事,他也没有告诉你吧?”
喻寒脸色骤变苍白,而他,轻佻一笑,脸上有报复的快感。
“知道了这些,你还要留下这个孩子,跟他在一起吗?你不怕你自己没命吗?”
他把最后一根骨头嚼碎,拍拍手,悠然自得地起身。
“兔肉吃完了,你不尝尝真的可惜。”
“麻烦你帮我把这里整整,别让他知道我过来。”
“那个疯子一气之下封了我半年功力,真是可怕。”
他的背影还没离开山洞,喻寒冷冷质问:“吸食食萍镇人精气的邪祟就是你吧?为非作恶,总得付出代价。”
她刚才仔细观察,这人和那晚她刚来食萍镇出现在她客栈房间的那人,同样是左撇子。
焚越轻笑,眼里多了分玩味。
“你比我想象中聪明。”
“走魔道,就该有魔道的样子。焚彻如果要走我那个没用的爹的老路,他迟早也会跟他一样,不得好死。”
他走后,喻寒抱紧双臂,凉意从脚趾蔓延到全身。
她走出山洞,捧起一掬山泉水,在月光下看了眼水面上她脸庞的倒影。
唇色很淡,双颊明显的瘦削,她的气色称不上好。
原本以为,是她和孩子心灵相通的心脏钝痛,现在有了另外的解释。
她抬头望着凄凉月色,心里的酸涩在翻滚。
***
这晚,焚彻出门时,她偷偷在他衣襟口袋里放了鹿鸣山上气味独特的干花,是她之前在山上晒的。
花香的气味不浓郁,但从小在鹿鸣山长大的她能准确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