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谁把她叫来的?”
他一边咳嗽,一边极为迅速的摁灭了才点上不久的烟,别过脸,格外别扭地不去看她。
跟旁边长相清丽,精心打扮过的叶卿卿相比,她普通得像是背景板。偏偏在某些人眼中,她像是扎在眼里的一根刺,她来了,他浑身不自在。
“我自己来的。”
喻寒忽略所有人,直接走到陆燃面前,一手撑着包厢的茶几,眼神直勾勾对上他。
“陆燃,你演什么琼瑶剧呢?连解释都不听就给我判死刑?”
陆燃眼神闪躲。
“有什么好解释的。”
喻寒点开数学老师不久之前发给她的,她出院的视频,里面她对喻寒和沈斯德道了感谢。
“篮球比赛那天上午,我跟我同学,也就是视频提及的沈斯德一起帮老师批阅试卷,中午我打算赶去体育馆的时候,老师意外出了车祸。”
“后面的事情你也能猜到,因为要送老师去医院,我跟沈斯德把一切安顿好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
“出了医院我马上去找你,结果那里只有刘伟光在,他可以作证。”
刘伟光呆滞点头。
陆燃吐出一口冷气,心里的气消得差不多,但嘴上不饶人。
“所以你明知我下午有比赛,还要匀出一个上午给那个沈斯德是吗?”
“你们一中的同学关系还真是好。”
喻寒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写满无奈。
“陆燃,生气上瘾了,跟我无理取闹呢?”
“我跟沈斯德就普通同桌,咱班能让他另眼相看,区别对待的,只有你旁边坐着的叶卿卿。”
“呵,陆燃,你跟她认识多久啊就迫不及待把人约出来。我跟你解释这么多,你还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搁这给我搞区别对待呢?”
陆燃语噎,瞥了眼旁边坐着的叶卿卿,跟喻寒大眼瞪小眼,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他们点的酒水到了,兼职服务员的江诏端着盘子走进来。
他扫了一眼现在的形式,皱眉,一时看不懂。
喻寒心里咯噔一下:哦豁,还真是一场好戏,所有人都到齐了。
就在她逐渐意识到他们四个聚在一起必然发生什么时,帘子突然被一个举着注射起,面目狰狞的陌生男人掀开。
他紧咬牙关,嘴角还泛出些微白沫,眼眶周围发红,一副失控的样子,举着注射起恐吓众人。
“钱,给我钱!不然我把针管往你们身上扎!”
喻寒曾经听药房实习的同学说过,看守医院药库管制药品的工作,其实挺危险。
因为医院鱼龙混杂,某些丧失道德伦理的瘾君子,有时会为了医院的药,做出伤人伤己的举动。
她没想到,医院实习没遇上的破事,在酒吧碰见了。
这人的精神和身体状态,一看,就是瘾君子。
应该是注射完觉得不过瘾,瘾头又上来,就产生了歹念。
她刚想走上前,至少先用语言把人稳住,没想到,凭空一双结实有力的手,死死把她往后拉,自己的身子挡在她前面。
“你别过来,要钱吗?我有。”
陆燃这时倒显得格外冷静,把钱包里必要的证件抽走,钱包直接甩给他。
那人拿到钱包,笑容放肆,转身离开前,突然瞥到在场有俩姑娘,年纪不大,瞬间,心里的歹念又开始翻涌。
他再次举起针。
“原来这里有妹妹啊,叫个妹妹陪哥喝酒,我马上放过你们。”
叶卿卿快急哭了,喻寒隔着陆燃宽厚的背脊,观察那人,几乎断定,那人吸的冰|毒。
冰|毒能增加那方面的欲望,所以,他看到她们,瞬间挪不动脚了。
等喻寒反应过来时,那只抓着她手腕的手,早已汗湿一片。
陆燃很紧张。
角落里,刘伟光悄悄用手势示意,陆燃的心放下一半。
“那什么,哥,她们是女的,喝不了酒,我陪你喝。”
他刚说完,喻寒条件反射一般,反握他的手。
他轻咳一声,趁那人脑袋迟钝,转不过来的时候,眼神示意旁边的兄弟把他狠狠制服在地。
十分钟后,警察来了,他们总算能平安离开酒吧。
离开前,喻寒注意到江诏一直留在包厢,他选择挡在叶卿卿身前保护她。犯人走了,叶卿卿还哭个不停,他也一直留下来安慰她。
的确,叶卿卿小白花的长相,我见犹怜的性格,的确能激起异性的保护欲。
喻寒也不怪他,虽然他们有一面之缘,当时她还出手相助,他也没有把眼神过多放在她身上。
有句话这样说:是你的女主就该是你的。
而且以她现在的形象,怎么说也是叶卿卿一眼看去美如画,即使是游戏男主,以貌取人也不奇怪。
喻寒抓着陆燃的手腕,从后门跑出去。
她现在心情不差,因为某个一直生闷气的中二少年,危急时刻的表现,一点也不中二。
跑到远离酒吧的转角,路边自动贩卖机旁有一张长椅,他俩坐下。喻寒想去买水,被他摁住。
他怎么可能让女生掏钱。
可结果,他的钱早给了那人。
喻寒噗呲笑开花,把自己的钱包扔他手上。
水买完,喻寒小口嘬着柠檬汁,陆燃仰头,一口气灌了一瓶矿泉水,喻寒就这样转过头盯着他,看他修长的脖颈,少年肌理分明,喉结有节律地滚动。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面露疑惑。
“咋啦?”
喻寒笑。
“陆燃,你是我见过最别扭的男生。”
生她气生了好几天,一见面,竟然还在最危险的时候护着她。
陆燃别过脸,哼哼。
喻寒揪他衣袖。
“喂,周六把人叶卿卿叫来酒吧约会,你刚才怎么不挡她前面。”、
“她不是老子叫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把她叫来的。”
他挠头,开始烦躁。
喻寒嘴角的笑意越深,她突然伸手,把他的身子往另一个方向转。
“陆燃,我有个礼物送给你,准确来说,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陆燃:“?”
片刻,他的脖子上突然多出一个奖牌,劣质的绳子勒着他的脖颈,银色的金属光芒在阳光下夺目。
“第二名也很厉害啊,傻帽。”
“谁不是一步步爬上去的,这次第二,下次说不定就成了第一。”
“陆燃,我很为你骄傲,也很高兴,真的。”
“丢弃属于自己的荣誉,这种傻事别再干了。”
陆燃转过头,阳光温柔的光晕打在她脸上,明明柔和,莫名目眩。像阳光冲破乌云最后的桎梏,一眼,可以预见光明。
***
最后,他们还是得回到酒吧附近,因为陆燃的机车停在那里。
他说他开车送她去任何地方。上车前,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崭新的粉色头盔,一脸不太情愿地塞她手上。
“专门给我买的?”她故意坏笑着问道。
“让你戴就戴,哪那么多废话。”
喻寒挑眉。
“那不好意思,我这人有洁癖,不戴别人戴过的东西。”
喻寒把头盔往车座上一放,双手抱胸,一副不打算动弹的模样。
陆燃:“.……”
“祖宗,我墙都不扶就服你。”
“没人戴过,我后座除了你没坐过别的女生,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行了吧?”
喻寒莞尔,爽快地点头,跨坐在他的机车上,双手紧紧扶住他的腰。
“去哪?回家吗?”陆燃上车后问道。
喻寒望着晴天格外绰约曼妙的云彩,心情极佳地笑了。
“陆燃,你觉得叶卿卿漂亮吗?”她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
陆燃皱眉,他那时还不懂什么叫送命题,单纯地凭心回答:“是挺好看的,不愧是校花。”
“嗯。”喻寒轻应,声音让人辨不清情绪。
“嗯什么嗯,你是你,她是她,你虽然长相平平,但也不要自卑,你有比她好的地方。”
“比如?”
陆燃一时沉默了,细品“比如”俩字,发现一瞬间能回想起很多。
他是富裕家庭长大,父亲为官,母亲从商,他从记事起,他就和各种保姆阿姨待在一起。
父母对他一呼百应,阿姨各个拿他当祖宗。他从小什么都不缺,泡在玩具堆里。长大后,父母又用巨额零花钱埋没他。看似他比普通人家的孩子都要幸福,但只有他知道,他一直渴望,一直缺乏的是什么。
长大后他遣散了所有阿姨,坚持一个人生活。因为他发现人再多,冷冰冰的家依然不会恢复温度。
喻寒是第一个。阻止他去做别人眼中的傻事,教他什么该做的人。
也是第一个,在他被打后默默陪他很久,给他敷伤泡面的人。
她没有把他当作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或者断定他是坏小孩远离他。她是第一个,认认真真对他说“你可以光明正大赢别人”的人。
虽然最后结果依旧是输,但陆燃知道,在心里,他赢了自己。
陆燃沉默时,小红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亲,恭喜您,本次游戏任务已完成百分之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