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死对头吃亏, 胤祥高兴的不得了,喊着四哥等等我就顶着满脸淤青追了上去,隔着高高的围墙还能听到桀骜不驯的十四阿哥大声拒绝抄书。
榕英往外探探头,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四阿哥这么受欢迎。”
胤礽颇有同感,点点头道:“就是就是, 明明四弟这个人最闷最难相处, 还整天板着脸老气横秋。”
“你还说呢。”榕英瞪他,“你这几日除了让托合齐去江南查访, 其余时候做什么了, 咸鱼还比你会翻身呢,不怪四弟没有好脸色。”
胤礽伸了个懒腰,喟叹道:“孤也有想偷懒的时候, 反正这段时间也没什么要紧事, 不如咱们去趟普胜寺如何?”
前段时间发生太多事,差点把这茬忘了, 榕英点头:“本该如此,一鸣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与皇家也算得渊源深厚。”
第二日禀明康熙得到准许后,二人便携着禁军郑重前往。
郊外钟声悠扬,杨柳抽绿, 一派的生机勃勃,立在寺前迎接的是前监寺一齐大师,乃是一鸣的师弟,也是如今接任的方丈。
看着那张平静祥和,只眼角唇边添了几缕细纹,甚至说得上年轻的面孔,榕英心中讶异,没想到传说中德高望重的一齐大师居然这般年轻有为,瞧着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
夫妇二人前去长明灯前上了香,又添了香油钱,想着物是人非却风景依旧,不免徒增伤感。
身旁的人默默走路也不说话,榕英瞄了他好几回,看了看身旁郁郁葱葱的银杏树,她捅捅胤礽的背。
“公孙树开花了。”
胤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满树都是苍翠欲滴的绿色扇叶,挂着一串串的球花,想来等到十月出头,这地儿又将铺满遍地金黄。
他嫌弃道:“这花好丑。”
突然想到什么,胤礽又笑起来,道:“我在这里见过你。”
榕英:?
榕英狐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唔,挺久了吧。”胤礽站到树下比划了一下,“你在这里吭哧吭哧摆了一个疑似是人的东西,就用树上落下来的银杏叶。”
榕英愣了片刻,忍不住脚趾抓地,“你看到啦?”
“啊。”胤礽看看她,扬起一抹贱兮兮的笑容,“小小的一团蹲在那里忙活,我看着还怪可爱的。”
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某些在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举动,榕英脸颊腾地烫起来,整个人尴尬的恨不得以头抢地。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被当场点出多年前的尬举很绝望,被喜欢的人亲自点出更是双倍的绝望。
榕英捂着脸默默转身,抱着树干瓮声瓮气道:“忘了我吧,你再也不是我温柔的太子殿下了。”
“就不,我要记一辈子。”见她这样,胤礽笑得更满足了,“我就喜欢你这副傻样。”
这种话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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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和暖,周身仍是一派寂寥禅意,耳畔隐约还能听到远处大雄宝殿众僧侣诵经的阵阵梵音,一齐便是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榕英不经意回头看见,一齐这才含笑点点头,举步走近后双手合十口念佛号,“殿下,娘娘,师兄临终托贫僧传话,还请移步禅房一叙。”
二人听罢心中诧异,遂跟了上去。
“二人自行挑选蒲团入座吧。”
一齐坐在对面,中间隔着茶桌,正好摆着三盏茶,满室飘香,余烟袅袅。
一齐捻着佛珠,定睛盯着二人挨个瞧过,却丝毫不给人冒犯的不适感,看过后,他颔首:“二位果真贵不可言,师兄所言不差。”
胤礽笑道:“本就尊贵,大师何出此言?”
一齐但笑不语,忽而道:“本该尊位,双星护持,缺一则大凶,兄弟阋墙,父子反目,轻则贬盛为衰,重则天下大乱,百年后大厦倾颓。”
胤礽膝盖重重撞在桌角,他顾不得疼痛,脑中飞速捕捉到信息,失声道:“双星缺一,是指的我母亲?”
“殿下心中辨断即可,贫僧不过是转达师兄遗言。”一齐顿了顿,摇头,“贫僧修为不如师兄,看不到如此多,不便多做置喙。”
榕英暗道不妙,握紧胤礽身侧的手,严肃道:“我相公确实生来尊贵,本该万人之上,阴差阳错反为他人做嫁衣,别的我不敢保证,但三百年后,确如一鸣大师所言。”
一齐欠身念了句佛号,“承蒙娘娘信任,贫僧自当继承师兄遗愿,鼎力相助二位。”
“实不相瞒,当日雨落,师兄便已察觉大限将至,又推得殿下娘娘此行应劫凶险,匆匆命人敲丧钟示警,随后当庭坐化。”
原来是那日出城后听到的钟声,胤礽抿唇:“抱歉,孤不解其意,枉费了大师一片苦心。”
榕英又问:“那劫是否算应完了?”
“非也。”一齐摇摇头,“二位应劫所遇之人与二位颇有渊源,纠葛极深,个中恩怨难断,是劫亦是机缘,此行应了一半便是生机,还有半劫未应,若得安然无恙,此后必定顺遂。”
这么说来,现在勉强算是安全的,只是还得警惕着秋水卷土重来,我在明敌在暗,必须早做打算定下计策,否则防不胜防。
夫妇二人起身,郑重其事的躬身一礼:“多谢大师,不敢忘恩。”
一齐也起身行礼,随后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锦盒,道:“盒中乃是师兄舍利,赠与二位施主结个善缘。”
盒盖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颗黄澄澄的通透圆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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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胤礽特地去了一趟内务府广储司,将舍利镶了做成吊坠,而后在榕英惊讶的眼神中挂在可她颈间。
榕英不赞同,要摘下来给他。
“不准摘下来。”胤礽板起脸吓唬她,“敢摘掉我打你。”
榕英跺跺脚:“哎呀你别闹,这可是好东西,你比我用得着,带着当个护身符也好,我就窝在宫里头哪里用这个。”
这人脾气有多犟她都明白,榕英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说道一番,腹稿都打得七七八八了,突然见他认真沉思犹豫了一阵,说了声好。
榕英:???
她怀疑的看他:“答应的这么快不会又打什么鬼主意吧?老实交代!”
“我能有什么鬼主意。”胤礽无奈,拨了拨榕英颈间舍利,“我是想着有总比没有强,咱俩时不时要来一遭,我还不如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我自己就能保护你,只有我亲自守着我才放心。”
嗯???
“等一下。”榕英诧异道,“我身上的蛊虫不是解了吗?还会换来换去吗?最近也没什么动静啊。”
胤礽摸摸鼻子,“不瞒你说,我觉得咱俩互换身体的事儿和那蛊虫可能没多大关系,那姓朱的说的话真假参半,偏信不得。”
榕英懵了懵,摸了摸自己脸蛋,苦恼道:“还要换啊。”
胤礽拍拍她脑袋,“不怕,等我再观察观察再行和你解释。来吧,你帮我戴上项链。”
榕英解下项链,摩挲了几下温润的珠子,踮起脚尖挂在胤礽脑后,挂好了拽一拽确定无误后再用手拍两下。
舍利戴在胤礽的脖子上,却暖在榕英心里。
被人捧在掌心呵护的感觉,确实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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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选秀很是热闹,秀女们个个青葱水嫩,花儿一般娇柔美丽,康熙给自己后宫添了人,又给七阿哥八阿哥选了嫡福晋,其中以准八福晋郭络罗氏最引人注目。
这郭络罗氏身份不低,母亲虽然只是庶女,好歹自己也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平日里性子便张扬跋扈,泼辣之名远播京城。
按照康熙的习惯,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这样的女子的,易招惹家宅不宁,不过这次可不是他指的,而是胤禩亲自从他那里求过来的。
老八这孩子打小就会察言观色,只是过于循规蹈矩,小心翼翼,这还是头一回这般喜色盈眉的求他指婚,康熙想着确实胤禩母亲身份低了些,娶了郭络罗氏胤禩脸面上也好看些,便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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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这几日精神不佳,孙子们大婚她也跟着喜气洋洋高兴了一阵,完了后又开始缠绵病榻。
康熙最重孝道,又总怀疑自己命硬克亲,生怕自己这位嫡母也有个三长两短,一阵思索过后,当即决定安排嫡母回娘家探亲,给仁宪太后激动的老泪纵横。
自打她从草原住进到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已经过了四十多年,少年离家,怎能不想。
心里头存了期盼,高兴了,不出两天太后便能下床行走,不出半月病就好全了。
着手准备了有几个月,初夏还不太热的时候,巡幸塞外的队伍便离了京,随行的人很多,从大阿哥排到三、五、七、九、十、十三阿哥及数位王公大臣。
最后太后还指定了让榕英路途相陪,听闻这个消息,胤礽眼皮一跳,立马拽下脖子上的项链戴到了榕英脖子上。
第88章 姐姐呀 木塔
“阿英, 见字如晤,为夫一切安好,小山兔亦好, 学会说很多词了, 最常说的就是额娘,也会自己走路了, 但是前些日子摔了一跤吓哭了, 死活不肯再走,这些日子和弘皙弘晋玩得很好,不过珊图里总是欺负他们,这丫头手劲可大,拽住小辫子就不肯放手, 孤的头发也被她拽下来好多, 你要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