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榕英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胤礽看在眼里,暗笑:“有啊。”
“说了什么?”
“没什么,你还是不要知道了。”胤礽端过药碗,试了试温度正好,“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
榕英观他神色如常便放心了,张开嘴巴:“啊~”
伤药中有些安神的效果,榕英眨眨眼睛觉得困倦,但先前睡了那么久现下便有些想再睁一会。
“爷,陈林和托合齐怎么样了?”
“命都保住了,托合齐重伤昏迷还没醒。”胤礽神色阴沉,愣是将樱色的好看唇瓣抿成了线。
听到回答榕英才放下了心,神色又萎靡起来,“早知道我就不出宫了。”
胤礽瞥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终究还是忍住了没在这个时候冲人发脾气,伸手盖在榕英眼睛上,“睡觉!”
“……哦。”
榕英眨眨眼,睫毛轻轻擦过覆在脸上的手掌,有光线从指缝中漏进来,她合眼小声撒娇:“你要陪着我。”
“你乖的话孤就陪着。”胤礽面无表情,语气却是缓了下来。
直到她再次熟睡过去,胤礽收回手迈出门,将药碗递给替陈林顶班的太监,“好生伺候着,爷醒了立刻告诉我。”
“是。”
兰月和明月跟在他身后,胤礽身形微顿,道:“本宫去透透气,你们别跟着。”
守了一夜到天亮就眯了小会儿,他面上带着疲倦,眸色冷淡中泄露出几许压迫感,兰月赶忙福身应是。
目送自家主子消失在拐角,明月才拉拉兰月的袖子,皱着脸小声道:“兰姐姐,主子这几日脾气越来越不好了,我刚刚都不敢看主子。”
兰月低低斥责了一句:“好了,主子的舌根子你也敢嚼。”
明月吐吐舌头乖乖闭上了嘴。
快步走回榕英所住的院落,胤礽随口安抚两句应付了面露担忧的何嬷嬷,关起门皱着眉静坐了一会儿,然后绕到桌后铺开一张宣纸,磨墨。
大约一炷香不到,他举起信纸抖了抖。
信中字迹,赫然是模仿的榕英。
第31章 要重罚(已修) 取信
“孙儿真的没事了, 有下人伺候着就可以了,皇祖母您别忙活了。”
榕英披着件外衣靠坐在床上,再次无奈的重复。
修养了小半个月, 总算能被允许动一动了。
仁宪太后瞪瞪眼, 从嬷嬷手中接过递来的的布巾给榕英擦擦手和脸,没好气的说:“你给哀家老老实实呆着, 朝堂上的事先放放, 那么多的大臣总不是放着好看的,没了你就不行了。”
榕英扁扁嘴,那奏折都快堆成山了,没办法,只能搬回来偷偷的叫胤礽处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捅到了太后那儿, 这下可好了,老人家亲自来盯着。
“皇祖母消消气, 孙媳妇今后定好好看顾着他, 坚决不叫他再碰了。”门外进来一人,秀美带笑的面容从帘后露出来。
“福晋来了。”榕英求救的看向他,挤眉弄眼宛如抽筋, 实在是被老祖宗亲自照料让她坐卧难安。
胤礽放下手中托盘, 端起汤药吹了吹,转眼瞥见苦着脸的榕英, 只当没看到,“爷先把药喝了。”
见他舀了一汤匙黑漆漆的药递过来,榕英忙往后躲了躲,连声道:“福晋客气了,孤自己来就行了。”
说罢用完好的右手接过碗一饮而尽, 喝完只把碗往胤礽手里一塞,满嘴的苦涩让舌头都麻木了,恶心欲呕的痛苦感让她僵着脸一动不动,脸色青青白白变了几变。
正苦苦熬着打算硬挺过去,两根白玉般的手指拈着颗蜜饯塞进她嘴里,榕英下意识嚼了嚼,齿颊都是腻歪的甜意,直入腹腔。
“多谢福晋了。”榕英眉飞色舞。
胤礽勾勾唇角,给她擦嘴。
仁宪太后看着小俩口自然又亲密的相处,心头感叹,津津有味的看了会儿才道:“没成想咱们保成小时候不怕苦,这长大娶了媳妇儿反倒是娇贵了。”
老太太说话时的兴致盎然浓得都快溢出来的,一脸的你们继续别理我。
榕英脸一垮,抬眼去看面前的真·不怕苦·太子,正对上一双看戏的杏眼。
她干笑两声。
“行了,哀家就不打搅你们了。”仁宪太后站起身,胤礽也起身去送。
送至屋外,仁宪太后回身携起胤礽双手拍了拍,慈祥的眼里尽是满意,“保成媳妇儿啊,这段日子你受累了。”
胤礽忙摇了摇头:“皇祖母言重了,这都是孙媳妇分内之事。”
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果然是个好的,仁宪太后暗暗赞叹,又嘱托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胤礽目送太后出了院子,眼底都是暖意。
仁宪太后虽然并不是他的亲祖母,但那份舐犊之情绝对货真价实,更难得的是她能做到对每一个孙子孙女都一视同仁,从不会因为哪个身份贵重些或哪个低贱些而有所轻视。
可能也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孩子吧,除了不会说汉话让人挑不出一点不好来,就连曾由她抚育过的五阿哥胤祺都沾染了几分佛性,心性甚善,为人淳厚。
胤礽回屋,瞧见伸长了脖子的榕英,没好气骂了句:“老实点,回头伤口扯着了别又喊疼。”
榕英撅撅嘴巴躺好,然后眼巴巴看着他。
“做什么盯着孤?”
“爷怎么都不问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从出事至今,胤礽是一个字都没问,反倒是榕英自己在这里七上八下的。
胤礽闻声,下巴一抬,眼一横,“瞒着孤跑出宫去?”
“呃……”
“冒充孤去赴约?”
“……”
“遇上刺客不知道跑,还顶着孤的身体逞英雄?”
“没有逞英雄。”榕英弱弱反驳,“我总不好丢下陈林独自逃命吧?再说没有人保护我也跑不掉啊。”
在胤礽越来越严厉的目光下,榕英声音逐渐消失,最后低下了头。
“能护主子平安便是功臣,即便身死孤也会厚葬他们,并妥善安置他们的家人。”胤礽再次发问,面沉如水,“你知不知道皇太子若是遇刺身亡了,会有什么后果?”
榕英张张嘴神情无措,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如今康熙和成年阿哥们都不在京城,皇太子死了必定引朝廷动荡,若有人趁乱谋逆都是有可能的,只凭没有一点实权的太后和蜗居在女子身体中的胤礽,势必危急万分。
“呃,我知道的,可是……”
胤礽也没有要她回答,只是继续说:“错已经酿成,好在你平安无事,陈林和托合齐也算将功折罪,孤可以从轻处罚。”
榕英松了口气。
胤礽瞥她一眼,“至于你?”
“我?”榕英心提了起来,试图撒娇,“啊,我也要罚吗,我这么柔弱你居然忍心罚我。”
“当然要罚,还要重重的罚!”胤礽故意吓唬她,一字一顿的说。
榕英呆了呆,吓哭:“我还受着伤呢。”
胤礽斩钉截铁:“当然是等咱俩换回来咯,或者等你伤好了再罚,总之!非罚不可!”
这小妮子越来越大胆了,不教训不行了。
榕英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怨念的看着扬言要重罚她的太子爷。
“你觉得孤做得不对?”
“哼。”
“你还敢哼我?!”
榕英扁嘴:“好嘛好嘛,我错了嘛。”
面对黑着脸的太子,榕英暗暗决定自己以后要乖一点了,脑袋里一阵乱想又想到普胜寺老和尚说的话。
“一鸣大师……”
胤礽看她,眸色沉静:“怎么?”
准备好的话在舌头转了几转又咽了回去,出口的变成了别的话,榕英问道:“一鸣大师和爷是朋友?”
“嗯,意外之交。”想了想胤礽微微皱眉,“今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不许再去了,告诉孤来处理。”
榕英不知他怎么突然变脸,有点犯怵,乖巧点头。
“那老和尚不是一般人,跟他处久了你必定露出破绽。”胤礽好心解释了一句。
“这,这样啊。”榕英有点心虚的挪开了视线,说的太晚了,也许可能大概十有八九她已经自己把秘密捅出去了。
胤礽看了看她,没说话。
两人一坐一躺,空气格外安静。
胤礽叹口气,扶住额头,得,走一步看一步吧。
突然,榕英表情凝重起来,在床上一点点蠕动。
“又整什么幺蛾子。”胤礽皱眉,伸手按住她的身体。
“不是……”榕英憋得额头冒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想……出恭……”
胤礽摸出恭桶摆到屏风后,小心翼翼把人从床上弄起来再扶过去。
“小心伤口。”胤礽索性叫她半边身子靠在自己身上,防止伤口崩裂。
榕英叹口气,木着脸生无可恋的摸出东西放水,哗啦啦的响声不绝于耳,不论是在太监还是宫女面前她都能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当自己是个男的,偏偏在胤礽面前拉不下那个脸,还偏偏每次都丢脸。
不管胤礽尴不尴尬,反正她是觉得脸都烧起来了。
正巧瞅见的胤礽不客气的嘲笑她:“孤看自己的身体,你害什么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