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麻烦,他转身走到床边。
冻病了,多盖点被子热一身汗出来就好了,这是当年旁人说的,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姑且试一试,若是这人明天好了就好了,没好死了也不关他的事。
这是,这屋里看着除了床上那张薄被,好像也没有其他能盖的东西了。
他皱眉想了想,最终脱了衣服爬上床。
一把将床上的人搂进怀里,嫌那人穿的衣服碍事,将那人的衣服也脱下来。
待看清那人缠在胸口的一圈布条后,他眉头皱了皱,这人看着瘦,胸口居然还有肉?
苏洛洛觉得这一夜睡得着实是煎熬,起先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冰窖里,被冻得死去活来。
她连手脚都不敢伸直,只能蜷曲成一团,尽力保存身上的热度。
可是,却并没有什么用。
随后,她感觉自己又像是掉进了火坑,浑身上下都着了火,被火灼烧得动弹不得。
很快就出了一身汗,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她想从那火坑里挣脱出来,可是却被困得紧紧的。
昨天临睡前的种种不适,好像都随着那一身汗出出来了,她觉得自己有力气了些,挣扎得更用力了些。
“别动!”
冷冰冰的两个字从头顶传来,苏洛洛乖巧的停下了动作。
她莫不是出现幻觉了?怎么觉得,有男人的声音?
等等,男人的声音?
苏洛洛登时回神,急忙抬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略带青色胡茬的下巴,轮廓分明,十分的性感。
待目光缓缓上移,看到那熟悉的剑眉,硬挺的鼻梁,还有眉眼间那犹如山间寒霜一般化不开的冷意。
苏洛洛不由张嘴,叫出了他的名字。
“宁墨?”
所以,这段时间她以为的饭搭子,其实是宁墨?算算时间,宁墨确实是这段时间回的凉州。
可是等等,凉州不是宁墨的地盘吗?宁墨怎么混成这样了?成天和一个住在破屋的人抢饭吃?
宁墨听见苏洛洛叫出他的名字,眼睛骤然一下睁开。
眼中毫无感情,只有冰冷肃杀之意。
他伸手,扼住苏洛洛的脖颈,语气冷冰如寒铁。
“你是谁?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以前见过你,以前,在凉州,谁都认识宁世子……”
苏洛洛费力从口中挤出一句话,真担心宁墨一个用力就折断她的脖子,她只有百分之十的生命值了,可不够玩了。
宁墨看了苏洛洛片刻,到底是相信了苏洛洛的话,松开了手。
苏洛洛无力的跌在床上,大口的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
麻蛋,她忘了,现在的宁墨不是当初的宁墨,一不小心是会死的。
“昨天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啊!”
要是其他人出现在她床上,她可能会认为,人家不怀好意,但这人是宁墨的话。
她是真的很放心,因为宁墨可是个连男女性别都不分的,他这样做唯一的理由。
就是看她病得不轻,想帮她,仅此而已。
宁墨没有说话,下床穿好衣服,带好面巾。
离开前,他冷冷留下一句。
“作为一个男人,你太瘦了,红烧肉!”
看着那一抹黑色的背影自窗口离开,带起一股萧索的冷风。
苏洛洛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所以,这是在点菜?
她忽然觉得有些冷,低头一看,见自己的衣服被脱得只剩一块裹胸布,不由抽了抽嘴角。
所以,宁墨是这样抱着她睡了一夜,然后觉得她是个男人?
她是该生气还是该开心?
以前倒是教过宁墨这些,但显然,读档重来后,宁墨全都忘了。
看来,以后要与宁墨相处,还是得好好教一教。
苏洛洛默默起身,穿好衣服。
晚上,宁墨照旧到了饭点就来了。
知道这饭搭子是宁墨后,苏洛洛倒是上心了许多,早早的就回来做好了红烧肉。
并按照以前宁墨的喜好,做了几道宁墨喜欢的菜。
她将屏风撤走了,将所有菜都摆在桌上。
宁墨从窗口跳进来,看到房中的布局变了,眼神冷了冷。
不过很快,便闻到了那诱人的香味,他的眼神变了变,循着味道走到桌边。
身体的本能让他自觉坐下,也顾不得再蒙面,直接扯下布巾就开始大快朵颐。
苏洛洛在一旁看宁墨吃得开心,不时给宁墨夹菜。
“多吃点,这可都是我亲手做的。”
宁墨吃的头都不抬,虽然他没说话,但他的行动已经表现出来,自己对这顿饭十分满意。
吃过饭,苏洛洛看着宁墨,开口问道。
“你不是凉州世子吗?为什么要来这儿吃饭?不去凉王府?”
苏洛洛深知宁墨的个性,在被美食喂饱之后,宁墨会比平时好相处些。
“凉王府进不去,宁修勇说,不让城中任何酒楼食肆给我卖吃的,就连寻常百姓家也不许。”
依旧是那冷冰冰的语气,好似在说旁人的事一样,毫无动容。
宁墨一边说着,眼睛却还盯着已经空了的盘子,显得有些恋恋不舍。
宁修勇为何要这样对宁墨?宁墨可是凉州世子,宁修勇以前可是老凉王的人,按理说,宁修勇不是该好生辅佐宁墨吗?
所以,以前她爹跟她说,宁墨回到凉州是好事。她还信以为真,以为宁墨在凉州至少不会被欺负。
但如今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第112章 担忧
病了一场,苏洛洛还有些虚弱,便破天荒的没有去茶楼说书,央人给茶楼掌柜带了个信,自己则是转悠上街了。
到凉州这么久,她还从没有好好在凉州逛过,难得今天休息,她先去药铺抓了两贴药。
随即在街上四处溜达着,想着如今马上要过年了,她也得好好准备点过年的东西。
本来自己一个人,她是不准备那么麻烦,随便过个年就得了,毕竟,同样的一年,她过了无数次了。
但如今,知道每天来蹭饭的人是宁墨后,她改变了主意。
以前与宁墨在汇京时,她曾经说过,要与宁墨一块过年,可是后来爹将宁墨遣回了凉州,随后她一次次读档重来。
与宁墨的这个约定倒是一直搁置着,如今正好有机会,她便将这顿年夜饭补偿给宁墨吧!
临近年关,街上也热闹起来,苏洛洛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年货,心中也难得欢喜起来。
待逛累了,她找了一间茶楼歇脚,看看时辰差不多,准备吃点点心然后就回去。
落座吃了几块点心,便见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苏洛洛一眼便认出,那黑衣人是那天跟着宁修勇去过茶楼的,想来应该是宁修勇的人。
她背转身,没叫那两人看到她。
那两人就在苏洛洛身后的窗边落座,招呼小二赶紧上茶上点心。
其中一人高高大大,十分敦实,连灌了两口茶,重重将茶杯搁在桌上。
“妈的,真是晦气,眼见着要过年了,大人还非要我去盯着那死小子,你也知道,那死小子平时都呆在那臭烘烘的马厩里。”
“哪儿都去不了,有什么好盯的?就算他是世子,如今凉州也不是他说了算,不知道大人在戒备他什么。”
另一个稍微矮一些的男人看了看四周,压低了些声音。
“你可小心点说话,若这话叫大人听见,保不准会要了你的性命。你也知道大人是如何坐稳如今这个位置的,若不是老凉王身故,还真轮不到大人……”
苏洛洛听到这儿,不由支起了耳朵,这两人口中的世子,定是宁墨没错了。
听这话,宁墨如今在凉州的处境比她想的更为糟糕?一个堂堂的世子,居然被扔去马厩了?
“当初是当初,如今是如今,那死小子都去了汇京那么久,如今凉州这一块谁还服他?大人给咱们发银子,带领我们抵御外敌,咱们可都只认大人。”
“再说了,那死小子若真掀得起什么风浪,至于连凉王府都进不去吗?如今不说是凉王府,便是整个凉州,都没人敢接纳那死小子。”
“大人可是下令了,要那死小子在马厩中锻炼个一两年,好磨一磨他在汇京染上的奢华之气。特意命我看着那死小子,那死小子每天给马喂食草料,铲屎铲尿,累得半死。”
“再给他准备一碗稀米汤,让他不至于饿死,就这样让他磨练个一两年,不死,人也废了。到时候,大人便可名正言顺……”
“哈哈哈哈,是啊!到时候,还怕没有我们的好日子吗?”
“要我说,你若是嫌时刻盯着那小子麻烦,便再给那小子多找点事,让他累得成天睁不开眼,每天除了干活和睡觉不想干其他的,你不就轻松了吗?”
那两人在背后越说越开心,苏洛洛的脸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下去,她来凉州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那宁修勇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但没想到,他居然不念及一点老凉王的恩情,居然这般磋磨宁墨,还想将凉州据为己有?
不行,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