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可见猎场的边界,再往前跑小片刻便能进林子了。
但她知道,越是看着希望在眼前,独孤夏便越是不会让他们赢。
就算到了林子里,肯定也还有独孤夏的埋伏。
苏洛洛咬牙,脑子飞快转着,另一边是一处断崖,因为地势陡峭,倒是没人防守,因为知道没人会去那断崖找死。
很快,苏洛洛心里便有了抉择,她回头瞥见独孤夏正瞄准容煊。
立马策马扬鞭飞奔而上,堪堪好挡住独孤夏的视线,直奔容煊那边。
独孤夏看着眼前飞奔的人,瞄准了半天,到底是没寻到空隙射出那一箭,无奈,他只能收回弓,策马也追了上去。
这个女人,他还没得到手,就这样杀了,实在是太可惜,不管怎样,也得等他玩腻了再说。
苏洛洛策马狂奔,飞奔进了兽群,直奔容煊。
容煊听见动静,回头一看,眸子不由一紧。
“你来做什么?疯了吗?”
日光倾城,叫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十分不真实。
她骑着快马,从猛兽群中踏出一条路,那一瞬间,容煊好似看到了九天仙女踏着祥云出现在他面前。
“来救你啊!傻子!”
那一刻,容煊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境。
就好似,他已经准备安心赴死,却不想,有人再一次将他拉出了那绝望的境地,一如以前那样,将他拯救出来。
苏洛洛飞奔到容煊跟前,一把抓着容煊的胳膊,将容煊拉上马。
容煊死死握着那小小的手,虽然娇小,却给了他无限的力量。
苏洛洛带着容煊骑着马,不是奔向林子,而是一拉缰绳,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哎……”
沙步拓似乎有话要说,但见马已经跑远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咬咬牙继续逃命。
独孤夏本是看到苏洛洛将容煊拉上马,料定苏洛洛定会策马进那林子,因此放缓了些速度,准备等着林中的人将他们抓过来。
未曾想,苏洛洛救下容煊后,居然不进林子,而是从相反的方向离开。
待看清苏洛洛要去的方向后,独孤夏不由一惊,急忙大声道。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去断崖……”
只可惜,他发现的迟了一步,加上护卫们这会儿都在林子附近,待他们冲过去的时候。一惊晚了。
那马驮着两人,在断崖处画下一道弧线,接着消失不见。
待独孤夏一行人赶到那断崖边,只看到断崖处烟尘滚滚,哪儿还有半个人影?
“给我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独孤夏一声令下,护卫们立马领命前去找人了。
此刻,沙步拓已经跑进了林子,好不容易被林子里的护卫解救。
他气喘吁吁的回到独孤夏身边,还来不及开口。
“二……”
“沙步拓,我记得还有差事交给你办,你若是耽搁了差事,你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第240章 中毒了?
独孤夏说完,怒气冲冲的打马扬鞭而去,本来已经成了他碗里的肉,如今却飞了,怎么叫他不生气?
那断崖虽然看着吓人,但底下却摔不死人,往那处去直通关外,若是晚一些,怕是连人都寻不到了。
真是该死,寻常人要逃命绝对是往林子里跑,那女子却非要去那断崖,是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独孤夏神色阴沉,加快了速度,就算是跑出关外,他也要将那女子抓回来。
沙步拓站在原地看着独孤夏远去,心里头也窝着一肚子火。
二殿下用他的时候他就是个人,不用他的时候,他就连狗都不如。
想当初他费尽全力跟着二殿下打下了凉州,二殿下也没见怎么嘉奖他,虽然口中说着器重他。
结果呢!一转头还是将他当了个玩物,方才若不是容老弟救了他,他只怕早就没命了。
罢了,就当他还了容老弟一条性命,便不与二殿下说方才的事了。
沙步拓定了定神,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另一边,苏洛洛骑马带着容煊跃下了山崖。
本是抱着搏命的心,结果却发现山崖没有多高,马跳下来的瞬间只是趔趄了一下,接着便继续奔跑。
看着那满目黄沙滚滚,苏洛洛寻了个僻静处跳下马,随即将容煊也扶下马。
接着,她将那马狠狠刺了一刀,马吃痛不已,掉转头沿着相反的方向跑了。
眼见着天色慢慢变黑,四处荒凉,入夜后的戈壁十分冷,有风袭过,宛若鬼泣。
容煊这会儿也慢慢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四周,虚弱的笑了笑。
“洛洛,就算你想与我独处,也不该找这么个地方。这儿没个遮挡,我是不可能与你做什么的。”
“现在唯一的坐骑都被洛洛放走了,我倒是想当洛洛的坐骑,只是现在怕是有些有心无力。”
容煊扯着唇笑了笑,眉头不由皱了皱,显然是扯动了伤口。
苏洛洛看着容煊逐渐失去颜色的唇,咬了咬牙将容煊扶起来,将容煊的手架在肩上一步一步朝前走。
“独孤夏发现我们没死,第一时间肯定是派人去沿着关外的那条路去追,我们若是继续骑马往那走,很快就会被发现。”
“所以,我才让马继续往关外走,而我们往凉州去。你的伤,得尽快处理一下。”
容煊似乎真的没力气了,他将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苏洛洛身上,头微微垂下,在苏洛洛头顶蹭了蹭。
“是我连累了洛洛,可我不想成为洛洛的拖累。”
“方才我打听到了,那沙步拓押送兵器,会从玉宁关外一条小路进凉州,不会从沙宁关走。你去,让宁墨的人埋伏在玉宁关附近,定能截获那些兵器。”
容煊说着,咬了咬牙,似乎在强忍疼痛。
“我这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现在也帮不上洛洛其他的忙了,至少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不拖洛洛后腿就行。”
苏洛洛抬眼看了容煊一眼,神色有些难辨。
“所以,你先前在逃命的时候,都还在想着帮我打探情报?”
容煊点了点头,轻笑。
“这不是,当时时机正合适吗?那沙步拓以为我救了他,因此对我感激的不得了,我便趁机打探了一番从关外来凉州最安全的路径。”
“沙步拓便说是那条路,还说他押送兵器就是走的那条路,他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便记下了。”
“洛洛的事,我从来都是记在心上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光出来了,皎洁的月光洒落一地银辉。
容煊的面色在月光下苍白如纸,却没有半分病态,反而是想月下出来的妖精,勾魂夺魄,带着几分脆弱的美。
苏洛洛看着容煊,半晌也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些脚步。
走了小半个时辰,苏洛洛在林子里找到一个破旧的小屋。
看着这儿离猎场不远,独孤夏如何都不会想到他们就藏在这眼皮子底下。
苏洛洛将容煊放下,也不敢生火,只能接着外头漏进来的月光撕开容煊的衣服。
纵使是光线不好,但容煊肩头那伤口仍旧是看得人触目惊心。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你忍着点,我身上也没带药,只能先将伤口清洗一下。”
苏洛洛在外头打来水,一点一点的替容煊清洗着身上的伤。
光是看着都觉得定是疼极了,但容煊从始至终都没哼过一声,只是安静的坐在那,目光柔和的看着苏洛洛。
就像一个有生命的,漂亮的娃娃。
苏洛洛看着容煊这般,不由有些心疼。
“你当初,服那些断筋碎骨的药,很疼吧!”
一个人不是不怕疼,而是经历过更大的疼痛,所以才觉得眼下的疼,不是疼。
她不敢想,连这样的伤口都不觉得疼的容煊,当初经历过怎样的疼痛。
容煊看着苏洛洛,替苏洛洛挽起耳畔的发,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那时候也不疼,因为心中有爱,更疼的……”
更疼的是每一次见到洛洛在他面前死去,他却无能为力的绝望,那种感觉,叫他痛彻心扉,他连回想都不敢,更别提再经历一次。
那些过往才是他最疼的事,比起那些,眼前的这些,都不是疼。
“以后,我会让你不那么疼的!”
苏洛洛咬了咬唇,很快替容煊包扎好伤口。在看过容煊的种种过往后,她对容煊,很愧疚。
愧疚到,如今一点一点从容煊口中探知一二,都觉得心中不忍。
她不明白,自己这种感觉该叫什么?
容煊察觉到苏洛洛的走神,一把握住苏洛洛的手,按在自己肩头。
“洛洛,这儿还有伤呢!那独孤夏性子阴毒,也不知道会不会在箭上下毒。”
“你忍忍!”
那话本是容煊胡诌用来转移苏洛洛注意力的,却不想,下一刻他的双眼便被一双小手蒙上了。
随即,肩头一阵剧痛,箭头被拔出来。
不等容煊喘口气,伤口处便覆盖上了一个温热又柔软的东西。
方才处理身上伤口的时候那般疼,容煊都没有任何动作,此刻,却忽然觉得浑身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