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脑子里此刻想的,全都是刚才封屹和李进的那番对话。
听完那番对话,冉冉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封屹的意图,但她还是不禁回忆起了历史上这段时期的一些事情。
历史上,大吴在这个时期,确实有过一次隆州地动、皇陵受损的事情发生。
当时世人也确实将这次事件的责任,按头到了封屹身上,便也因此引发了大吴学子对封屹的第二次声讨,施压他立即停止变革,恢复最初的科举制度。
而历史上的封屹,当然没有如眼下这般,到隆州去修什么皇陵,乃是开始了第二次对大吴学子的镇压。
那一次也是杀戮无数,也为他暴戾的之名添加了浓重一笔。
至于封屹口中的太后,好像也确实是在这个时期,一改往日她在后宫无声无息的形象,突然冒出头来,站到了小皇帝身后,开始支持其亲政。
不过,她记得那位太后后来也挺惨的,不但被封屹废了太后封号,打入冷宫,好像还连累了自己娘家,令肖家被满门抄了斩。
唉,没事敢跟大魔王叫板,这也是个狠人呐。
想到这,冉冉不禁在心里吐槽道:历史上的封屹还真是疯魔,没事就喜欢灭人满门。
捋完一遍自己脑中对这段历史的记忆,冉冉这会儿倒是挺心满意足的。
不知为何,这回大吴民间,并没像历史上那样,将此次皇陵地动受损一事按头到封屹身上,也因此没有发生第二次大吴学子声讨封屹的历史事件,所以这回,他的名声算是暂时保住了。
可明明那国师和小皇帝都是这么认为的啊?
冉冉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难道,因为她穿过来,前边的历史发生了一些改变,所以蝴蝶效应,后边的历史也就跟着改变了?
其实冉冉不知道的是,此次隆州地动、皇陵被毁之后,是有人特意将民间传闻给引到了另外的风向上去,这才令历史发生了改变。
莫妄此时站在京城西门街道一侧的百姓中,远远望着骑马于整支皇家队伍最前方,向这边缓缓走来的那个人。
便是他,在揽月观初一向百姓开放的那日,于道场上讲经时,将此次皇陵地动的舆论风向,给引到了旁的问题上去。
他倒不是想帮封屹些什么,只不过担心,封屹会因学子们作乱而被牵绊住脚步,再留京不肯去隆州。
那还谈的什么调虎离山?
这可是他等了近小半年才等来的机会,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机会,就又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然而,正当莫妄面带浅笑地遥遥目送着楚王出城时,他却突然发现,那楚王的胸口,在领襟处好似动了动。
下一刻,莫妄就看见,楚王的衣领边缘,微微露出了两只毛茸茸的纯白色小耳朵尖。
不过只一瞬,那小耳朵尖就又缩了回去。
周围百姓没几个敢直视楚王的,且也都不知道楚王养着那个小东西,便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但莫妄注意到了。
莫妄立即瞪圆了眼睛,他下意识向前迈出一步,胸腔中已是怒火中烧。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带着它一起去!
第四十章 戏开锣
封屹当然敢带着冉冉一起去了。
他此次主动与小皇帝说自己要去修皇陵, 为的可就是冉冉。
待今日出了京,队伍行至京郊几十里外的雷鹤山时,他便要与冉冉上演一出好戏了……
这一次去隆州, 封屹只带了太常寺卿等负责皇家祭祀的官员,并由自己的几十名亲卫及一支禁军护卫着一同前往, 却未带国师同行。
对于皇家祭祀,皇室向来自有一套既定的仪式, 大多由皇室里德高望重的宗亲, 或是皇上自己亲自主持, 所以这一趟便不需国师同行。
当然,即使需要, 封屹也不可能带上他。
碍事!
冉冉趴在封屹怀里,颠簸在马上, 很快就起了困意, 因此当她一觉醒来时,整支赴隆州的队伍都已经行出几十里路, 眼看着就马上要到雷鹤山了。
一听说快要到雷鹤山了, 冉冉立马来了精神, 她抬起一只小白爪揉了揉眼睛,之后就立起身子,攀着封屹的衣襟,从他领口露出了头。
封屹一感觉自己下巴上被毛茸茸的猫耳朵扫过, 旋即低头往自己胸口处看了看,果然见小家伙又把脑袋露了出来, 便赶忙抬手将她给按了回去。
同时口中低声喝道:“忍着点!这会儿还不能出来。”
冉冉无法,只好听话的继续窝在封屹怀里憋着。
又过了一会儿,整支队伍终于行至了雷鹤山的山脚下, 封屹便下令,全员在此休整,今夜也在此扎营,第二日清晨再继续前行。
因京城至隆州途中,多为山区,城镇较少,所以这一路上,别看他们是亲王级别的队伍,却也少不得要在野外扎营,这也是为何大吴皇帝,很少亲自去皇陵祭拜的原因。
谁让大吴立国之初,第一位国师算出的龙脉之地,就在西北隆州那个山高路远的偏僻地方呢。
所以这会儿,封屹让大家在雷鹤山下扎营,便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再往前走,走至下一个最近的镇子,也还要再走上近三个时辰。
可到了那会儿,都已过午夜子时,让大家这么连着走大半夜的夜路,也实在太赶了,到时候人困马乏,恐怕后半夜也休息不好,倒还不如现在就在此休息,等到第二日白天,大家再轻松上路。
封屹命大家开始扎营后,他就带着几名亲卫,说是要骑马进山,想去看看能不能猎来些野味,因为他突然起了打猎的兴致。
虽然随行的太常寺卿周渊大人想要开口劝上一句,叫楚王莫要进山,怕这深山老林里万一有什么野兽出没,王爷再遇到意外,但当他看到楚王骑在马上那张冷冷的脸时,刚到嘴边的话,就又吞了回去,只得弯腰拱手,恭送其进山。
这连太常寺卿都不敢上前规劝,队伍里其他随行官员,又哪个还敢再上前,便都自顾自去忙活自己营帐了。
冉冉窝在封屹怀中,听着外边渐渐没了人声,便知其已经离开了队伍,但这次她却没敢乱动,只等着封屹指示,免得再被他训。
马儿在山上跑了一会儿,突然,冉冉感觉封屹的大手隔着衣袍在外面拍了拍自己,又听见他低声说:“出来吧,快到猎户的木屋了,那几个亲卫也都被我支开了。你赶紧自己跑去那木屋。白玉符和女子衣裳都在那木屋里的床上。你化出人形后,记住,要即刻穿好衣裳,我随后便会带着人找过去了。”
冉冉这时已经从封屹的衣领里爬出来,被他托在了手上。
她仰起脸看着他,快速点了点头,然后又用小白爪指了指地面:“喵……”放我下去吧。
封屹翻身下马,一弯身,便将冉冉放到了地面上。
冉冉四爪一着地,立即四蹄生风地往前跑了去,她知道自己动作要快,千万不能耽误了后边的戏。
这场戏,是一场能让自己恢复人身,并获得一个合理身份的戏,是封屹几个月前带着她出城跑马时想到的,可不能演砸了。
那日封屹休沐,如往常般,带着冉冉出来玩,这一次他们骑马跑得远了些,就来到了雷鹤山。
在这山中转了半日,他们一时有些迷路,就走至了一了无人烟的密林深处,而意外的,他们竟在此发现了一间小木屋。
小木屋是空的,里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看起来已多年未曾有人住过了,或者说,已多年未曾有人来到过此地了。
简单瞧了瞧,他们便打算在此稍事休息,然后再骑马返回京城。
休息的时候,冉冉坐不住,便屋前屋后的转了起来,很快她就在小木屋的不远处发现了一座坟。
那坟简单得很,坟前只插了一块陈年木牌,木牌上刻着几个字,是这坟主人的名字和立这木牌的人的身份。
封屹听见冉冉喵喵叫,也过来看了看,之后他结合刚刚木屋里的摆设,判断出这坟里的人应该是个猎户,而给他立坟之人则应是他的女儿,只是不知道他那个女儿现在去了哪里。
听了封屹的判断后,冉冉觉得死者为大,就朝着那坟团手拜了拜,封屹看到后,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他一下子想到了也许霜儿可以借用这个猎户女儿的身份。
后来,他们下山后,冉冉随着封屹跟山下的几户人家打听了一下,山下的人竟然从不知道此山上曾有过这么一户猎户人家。
这下,封屹就更觉得这猎户女儿的身份,特别适合冉冉了,因为越没人知道,就越经得起有心人的踏查。
最终,封屹决定,就让冉冉借用这个身份,并早早为她设计下了今日的这场戏,只等着这么一个合适的机会来演出。
哪成想,这机会一等便是小半年,不过还好,到底是等到了。
戏,终于要开锣了。
冉冉跑到了小木屋那,进去后就跳上了一张简陋的床,上面放着一件粗布红裙,红裙下就压着那枚白玉符。
这是两天前,封屹带她过来时,事先放好的。
冉冉叼开衣裳,露出下边压着的白玉符,瞬间她就变身成了人,跟着,她又立即套上那身粗布红裙,一下就化身成了一位俏丽的猎户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