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进了排练室就跑到车老师身后的邓小果，扯了扯车老师的衣服，提醒道。
车老师轻轻柔柔的往后面一瞥，邓小果就瞬间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是程柒吧？上次联排回去后，小果一直和我说你古典舞跳的特别好，比她还好，还让我过来看看。”车老师含笑的看向程柒，声音不疾不徐，“后来小果也跳舞给我看了，我发现她确实进步了不少，听说是你帮忙指点的？”
“我只是帮忙讲了一下诗经桃夭这首诗，小果舞蹈基础很扎实，也很有灵性。”程柒语气平静的说道。
车老师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样子小果这丫头这次运气很好，并不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方便跳一遍么？我有些好奇。”
程柒看了看对方，几秒钟之后，“好。”
和之前需要配合邓小果不一样，程柒这次独舞的时候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许多舞蹈动作都和邓小果节目中的不一样，无论是技巧还是身韵，简直和之前不是一个水平的。
别说是邓小果了，就算是钱静这个完全不懂古典舞的人都看出来程柒跳的是真的好，一个转身、一个抬眉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还有，人的身子怎么可以这么软，她感觉才一秒钟的时间，程柒的动作似乎就换了好几个。
直到音乐停止，程柒刚好定格了最后一个动作，起身对车老师点了点头，没再说别的。
而之前还在因为邓小果经常被骗而有所警惕的车老师，此时的样子完全不亚于邓小果第一次看到程柒跳完舞的表情。
双眼放光的看了程柒好半晌，第一句话就是，“柒柒要不要加入我们舞协？”
一旁的钱静只觉得有一种叹为观止的感觉，这师徒俩人简直太像了。
上一次看了程柒跳舞后，邓小果喊的‘程柒老师’四个字的亲密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不说，还一口一个‘您’的，而这位车老师也是。
钱静刚才第一次见面时也看出车老师对程柒的态度有点不对，直到她看到车老师看向程柒目光的转变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这位车老师是根本没相信邓小果的话，所以才会那种看似温柔实则疏离警惕的态度。
而现在，看到车老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喊‘柒柒’不说，一只手甚至拉过程柒的手，眼睛里的柔光几乎能掐出水来。
真不愧是师徒俩，虽然师父表面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可一遇到舞蹈的事，也变得傻白甜起来。
“柒柒你是不知道，小果这个孩子除了跳舞什么都不懂，这次回去还和我天天念叨你，还说如果你是我们舞协的人，这次的节目就应该让你上。”说到这，车老师还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邓小果，“我有个女儿你们应该也见过了，是小果的师姐，那孩子舞蹈天赋虽然有，但是因为心思比较重，总是缺少点灵气，所以这次我就没让她来上这个节目，后来那孩子也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对小果就一直有些敌意，性子也越长越偏，后来、唉……”
程柒的耳朵动力一下，突然插嘴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和你的女儿好好谈谈？”
“谈什么？”车老师茫然。
“你的女儿我见过，长相、性格、气质看起来确实不像是跳古典舞的，但我相信既然你一直带着她练习古典舞，这说明她在普通舞者里面还是有很高的天赋的，只是这种天赋在遇到更好的时候，就没那么明显了。”程柒看向车老师的眼睛，“是这样么？”
“这件事我和她谈过，古典舞最重要的就是身韵，如果说小果在这方面能偶尔开点窍之外，末茉就是一点窍都没有，我曾经建议她可以考虑一下其他舞种，像是中国舞蹈家协会下面还有街舞委员会，我曾经去那里参观过，那里的包容性更强一些，不像古典舞这边有那么多讲究，我想着以末茉从小跳舞打下的基础，她就算中途转行也不算晚，可是那一次我才刚起了个头，那孩子就问我是不是更喜欢小果，想让她成为我唯一的传人，可现在哪有那么多规矩啊，我自己都没有正经八百的师父呢，又何来的传人一说。更何况她是我的女儿，我总是要为了她考虑的……”说到这的时候，车老师突然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怎么和你说起这种事来了，柒柒，你的舞蹈天赋真的很好，要不要加入……”
程柒将双手放在车老师的肩膀上，让她转向门口的位置，然后不容置疑的将她往门口推，最后打开门，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车老师，“我觉得，比起我加不加入舞协，你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车老师茫然的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女儿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她，一连串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往下流，可她还是强忍着酸涩不让自己眨眼睛，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画面，“你真的想让我去加入街舞委员会？”
头一次看到性格倔强的女儿哭成这样，车老师有点慌，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是说让你加入街舞委员会，而是想让你看看喜不喜欢，有没有合适的，我去了解了一下，街舞的种类很多，包容性也强，有什么锁舞、机械舞、霹雳舞、自由舞、爵士舞等等，如果只是喜欢，自然喜欢跳什么就跳什么，可如果你想在一个领域做到最好，做出成就，就一定要看天赋。就像是你爸爸，他年轻的时候还和我一起练习过民族舞呢，后来不还是打拳击去了，可见天赋还是很重要的……”
其实说到后来，车老师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东说一句、西扯一句的，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可是平时听她一句斟酌很久的话都不想听完的女儿，竟然真的听了很久。
“什么呀，哪有这种比喻的，你是想让我也去打拳击么！”杜末茉一下子没忍住，笑了，然后不小心就吹出来一个大鼻涕泡泡，看起来既狼狈又可笑。
“师姐？给你纸。”邓小果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递过去一张纸。
“别喊我师姐！”杜末茉先是说了呛了一句，然后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的抢过纸巾，胡乱的擦了一把才说道，“我要去街舞委员会了，不和你们这个古典舞杠了，天天穿着素色长裙我也烦了，明明T恤加裤子也很好看。”
“可是师姐，不是你让我喊你师姐的么？”
“什么时候的事！我什么时候说的？”
“第一次见面啊，那时候我才到师父的舞蹈班，因为你一直拉着我喊小师妹，我才喊老师叫师父的。”邓小果认真的解释道，虽然当时她才五岁，但她记得可清楚了，因为当时的情景实在是太……
“真的么？”杜末茉动作僵硬的转头，看向车老师，眼里带着最后一丝倔强。
“对，当时你看到邻居家生了二胎，还听到小区里好多人议论重男轻女什么的，就怕的不行，正好那天小果第一次来上课，你上去就抱着小果说这就是你妹妹了，所以妈妈千万不要生一个弟弟出来。”车老师笑着点头，说到这的时候还补充了一句，“不然你认为这些年来我舞蹈班上课的那么多孩子，有不少舞蹈天赋比小果还好，不也没被我收为弟子，而是直接推荐到舞协的不是么。”
听了半天大概明白的钱静，看着杜末茉补充了一句，“所以，小果其实是你帮你母亲收的弟子？”
不是很想相信自己别扭这么些年的事情，竟然是自己一手导致的杜末茉，不甘心的继续问，“不是说是妹妹么？后来怎么叫师妹了？”
“因为后来有人逗你，说既然是妹妹不就得喊你妈妈‘妈妈’了么？那时候正好有几个武侠剧很流行，然后你就说，那就叫师妹好了，也是妹妹，还不能喊你妈妈‘妈妈’。”这波回忆让车老师又找到小时候逗女儿的乐趣，所以描述的可详细了。
杜末茉深吸一口气，怪不得这么多年她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真相果然没什么值得记忆的价值，怪丢人的！
第201章
后来,车老师就直接将邓小果扔给了程柒，让程柒帮忙照看一下她这个弟子。
而车老师则领着哭着跟兔子一样的女儿去街舞委员会了。
临走之前，杜末茉看了一眼就算被单独留下来,脸上也还带着傻乎乎笑容对她挥手的邓小果,突然觉得以前每次看着妈妈领着邓小果去参加比赛时,莫名其妙生出的被抛弃感觉的自己简直傻透了！
“这个杜末茉还挺有意思的,上一次我还以为她是那种特别有心机的女孩呢。”看着又开始练习舞蹈的邓小果，坐在地板上的钱静小声的和程柒说道。
“是啊。”程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差一点她也误会了，仅仅只是因为在门外听到的几句话。
她以后还要多注意才行,不能因为自己现在的能力就贸贸然的得出结论,有时候听到的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能力越大、代表的责任也越大。
幸好这次的事情还来得及补救。
不知不觉中，到了春晚最后一次带妆彩排,因为节目比较靠前，不存在花妆的烦恼,所以程柒干脆去工作室让造型师和化妆师帮忙弄完妆面,然后在演出服外面套上长款羽绒服，这才出发去了电视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