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这会没在房间,正和其他人一起收拾着今日收到的贺礼,光收拾不止还得记下来,以后还得回上相同价值的贺礼。
这一去一来,真是白折腾了。
不过,现在看着这些物什,多少有些高兴。
陈氏不在,房间里就老爷子一人。
宋秋学进去的时候,老爷子正坐在窗台下,手里拿着一本有些发黄的书籍,他走过去问道:“爹,您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宋大柱抬起头,招手道:“你来看看。”
待二郎走过去,他便将手中的书籍递过去。
宋秋学有些好奇,拿过一看脸上显过惊讶。
这是一本家谱。
而且瞧着还有些年头,他翻开一看,在最后看到了他们家。
宋大柱伸手指了指,“这是你祖父,再往上就是你曾祖父,那个时候咱们的家不在如村,而是在南城。”
“南城?”宋秋学轻声。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来闹事的醉酒男子,说得就是南城宋家吧?
所以老爷子听到反应才这么大?
宋大柱伸手又值了一个地方,眼里带着恨意的道:“他,算起来是你的堂爷爷,也是因为他,咱们这一脉才不远千里的来如村,当年我年纪还小,城南的事记得不太清楚,大部分都是听你祖父提起,这人为了家中产业,不惜勾结对家一起联手对付你祖父,还收买了当地的官衙,最后……最后不得不逃离。”
说着说着,宋大柱眼里含着泪水。
逃离的匆忙,他们身上根本没带多少银钱,到了如村之后,他们虽然安顿下来,但是因为这些事,爹心中有了过不去的坎,娘因为一路逃亡的仓促而身心疲倦,最后谁都没能熬过几年。
而在爹死之前。
一直拉着他的手,让他一定要将本属于他们的一切拿回来,才不愧于列祖列宗。
这些年也是因为这个信念支撑,才会咬着牙承担着家的困境,供着二郎一直读书赴考。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
其实在二郎连着三次落败之后,他心里也想过会不会这辈子都没办法完成爹的意愿。
好在的是。
一切都有了回报。
而且这段时间都像是做梦一样。
回报来得太大太大,他不过就是想着要是二郎能中个秀才或者举人,再回到南城宋家,可现在秀才和举人都是头名,现在还中了贡生,虽然不算是头名但名次也不低,一旦参加殿试必将是进士,那可是能直接入朝当官。
宋大柱对南城宋家的记忆不深。
但从爹的口中,他是知道南城宋家的祖祖代代并没有人如朝为官,是书香门第,但也仅仅是书香门第,现在他家二郎当了官,想要将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再拿回来,何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都已经想好。
一旦二郎的官位定下来,就立马起身去南城。
可他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遇到南城宋家的人。
宋大柱紧紧地抓着二郎的手,“二郎啊,你一定要找到那家人,你祖父唯一的遗愿你得完成。”
“爹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去追,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宋秋学安抚着他。
既然是属于他们的东西,在有理的情况下自然得拿回来。
而且,之前在厅堂大闹的男子嘴巴也实在是太臭了,无缘无故,喝得醉醺醺就闹上门,就算没南城宋家这种事,他也不想忍下去。
而且也不能忍下去。
当着那么多人一番阴阳怪气的辱骂,如果他真的无动于衷,在其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没胆的怂货。
他可不能在京城留下这种印象,不如谁都愿意凑上来欺负他以及他的家人。
宋秋学先是好好劝服老爷子,等他睡下后就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刚刚进门。
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就冲了过来,一下子抱住宋秋学的双腿,昂着头脆生生的道:“爹爹,我今天学了五个字哦。”
宋秋学将他抱起来,夸着:“真棒。”
小家伙是真的棒,四岁多的孩子还太小,虽然家里都说可以启蒙,但是他还是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天还没亮就起床读书,想着还是再等一两年。
可小家伙自己缠着要学。
他有时间就缠着他,他没时间就缠着两个堂哥,一天学几个字后就到处求夸奖。
宋秋学夸了他之后,跟着道:“为了奖励牛牛,明天让娘给你做蒸花糕好不好?”
“好好,娘做的花糕好好吃哒。”牛牛拍着小手,安耐不住从爹爹的怀里挣脱下来,然后迈着小短腿跑进了屋内。
边跑还边脆生生的大喊着:“娘,娘我要吃蒸花糕。”
第56章 全文完 大结局
周氏将跑上前的小娃抱住。
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 轻笑道:“好,娘给你做。”
牛牛特别的高兴,黏糊在娘亲的怀里不愿意下来。
不过也只是黏糊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小家伙就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宋秋学将孩子放在小床上, 安顿好他之后, 才对着周氏道:“这几点忙得不轻,你也早点休息。”
周氏点着头。
宋秋学便回到书房。
虽然有着过目不忘, 但就在最关键时刻,还是得多花些时间好好温书, 连着几次赴考, 他是真觉得这个时代的人有多聪慧。
之前的两场考试也就罢了, 最后的会试他并不是头筹, 靠着金手指都赢不了,可想而知那些人有多厉害。
为了能让之后的殿试有信心, 他需要将时间都花费在书本上。
既然决定要走这条路,那自然得以最高的名次出道。
周氏见夫君去了书房,梳洗之后也没立马回房休息。
而是站在院子里, 望着星空在发着呆。
夫君站得越来越高,她在高兴的同时还觉得有些慌乱, 再过不久, 夫君便是进士, 便是朝堂之上的官员, 而她呢?还是一个连大字都认不得农家女。
连家里会认字的仆人都比不上。
尤其是今日, 看着和她说话的那些夫人们, 哪怕个个都是笑着恭维她, 可她还是觉得对方人的笑意中带着嘲笑得意思。
甚至那种打量,让她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而且也不知道是她误会还是听错,那些夫人话里有话, 似乎是让她不要独占着夫君一人,就该多纳些人进门,好让夫君开枝散叶。
这种事,周氏听到并不难过。
她也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只要不是被休,或者是娶个平妻进门,她都无所谓。
却不想,这么几年,夫君都没提起过这种事。
可就是没提。
她心里反而更慌。
身为夫君唯一一个房内的人,却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都不通的女子,模样更是拿不出来,哪怕现在的日子好过了,但早些年到底是劳累过,现在皮肤看着暗黄,手掌还特别的粗糙。
连那些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比不过。
这样的她。
不用别人嘲笑,就连她自己都没信心待在夫君的身边。
周氏叹气。
来京城之前,娘家的人就叮嘱着一定要好好照顾夫君,尽量将他的人抓住,这样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可是,她哪里有法子抓住呀?
都说红袖添香,她连研墨都不会。
夫君虽然不在像以前对她厌恶,但整个人都像是钻进了书本之中,对其他人或者事都很淡然。
家里不是没私下讨论过。
说是夫君的性子有些改变,不过细想想又好像没变。
夫君从七八岁就被送到书塾读书,很少会回家住,当初被送去的时候父子对他大肆夸奖,每每休沐回来,也都是说着学业很好,只是遗憾着因为三次生病为考中秀才。
第四次运气好,无病无灾果然高中。
在之后,就一直待在家中温书。
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书本上。
和家里人很少说话聊天。
之所以说他变。
只是因为觉得夫君更顾家了。
以前因为上书塾,一年都没少回来几次,回来后确实会好言好语说些话,但也仅仅只是说说。
可自从夫君高中秀才,家里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像是说得多做得好。
现在反而是说得少做得多。
不管是哪种变化,对家里来讲都是好事吧。
都只当是夫君为了赴考在做准备。
这般想想好像也没什么。
而且埋头为了殿试,也没其他功夫去想其他事,所以尽管无数人想着要把人送进他们府中,夫君都没答应下来,而是找着各种理由拒绝着。
所有人都以为,宋秋学暂时没答应让人进府。
一来是因为他要醉心于书本之中,这个想想确实也能理解,都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确实不能因为其他的事耽误了。
再有一点,有些人以为宋秋学不愿意房里多人,是因为他特别的看中自己的独子。
不想有其他房进门,以免威胁到长子的地位。
毕竟,就宋秋学现在的夫人,如果真有一个娘家家室大的姑娘,一进门不就轻轻松松压下正房?到时候再生个儿子出来,还有独子好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