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云祁华能喜欢上幽雪，司空是很震惊的。
但现在，怎么又主动和她说分手了？
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就听自己的小徒弟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我也好奇为什么，他说他对我……”
像是有点难以启齿般，幽雪犹豫了好久才小声说：“只是因为他第一次被人这样追求，他觉得新鲜，所以才和我在一起……”
说到最后她快没声了，不仔细听的话，司空还以为是蚊子在哼哼。
幽雪一口气说完，才重新看向司空，眼睛里带上不加掩饰的迷茫，像是迷路的小鹿。
她问：“真的吗？师父。”
她宁可云祁华是因为移情别恋，也不想是他对她没有过一丝真心，只是腻了才想要分手。
第307章 ：下一个更好
这大抵会是她分手之后唯一一次对外人露出脆弱的一面，虽然她已经极力克制，可是那委屈的神色看的司空恨不得把云祁华揪出来打一顿。
他拧着眉头问：“他真是这么说的？”
幽雪点头，蚊子般嗯了一声。
云祁华说别的理由，他有可能会相信，唯独这个，他绝对不会相信的。
说云祁华是个没有心的怪物的那个女人，当初猛烈追求他，追的天界上人人知晓。
跟那女人对比起来，幽雪的主动简直是太委婉了。
有段时间只要云祁华出现在的地方，一定会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据说那女人还试过强吻，但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到最后两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女人一改先前追求他的样子，到处对人说，他就是个没有心的怪物。
司空听过很多传言，最可靠的一种是，那女人说你如果不和我在一起，我就从万灵山上跳下去。
万灵山是天界最高的山，没有人试过从那里跳下去。
然后云祁华这个冷血的男人讥讽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女人可不就跳了吗？
再之后，就是一段狗血凄美的爱情故事。
女人愣是没等到云祁华来救她，反倒是一直以来暗恋她的青梅竹马去救了她。
于是这两个人成了一对，云祁华不把人命当命的名号也是从这时候传出来的。
哦，还有一个传言从这里诞生，就是云祁华是个断袖。
“师父？”
幽雪看他一直在沉默，心底有些慌，很轻很轻的唤他。
与其说她是在询问司空的想法，不如说她是想让司空给她一点安慰。
譬如告诉她，以一个外人的角度看，云祁华动过真心。
那样她会好受很多。
“啊。”
司空一个激灵回过神，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被他遗漏了。
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天界和人间的通道三天前修好了……
修好了？！！！
幽雪看着司空的脸色又开始变化，整个人再次呈一种放空的状态。
她怀疑失恋的不是她，而是司空。
司空此刻脑子里是天人交战。
如果修好了，那一切就可以说得通了。
难怪云祁华会突然长大，实力也恢复到以前七七八八的状态。
他一定是见过那个老变态了。
那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力，阴晴不定，喜欢操弄他人命运的老变态。
棒打鸳鸯这种事情，他最喜欢做了。
那云祁华骗幽雪……
司空更愿意相信，这是他没有办法的办法。
原本想同幽雪讲那个女人追求云祁华事情的心思彻底没了，他呃了一声，慢慢道：“他这个人……从不说谎，他如果真的这么说了，那可能……”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幽雪明白了。
那可能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眼看着幽雪沉默下去，像一尊雕塑，静默的盯着琴弦没有动静，司空只觉得一阵内疚。
但是坚定了为幽雪好的心思，他又违心开口：“分了就分了，下一个更好哈。”
第308章 ：他不值得
司空清晰的感觉到，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脖子后面有点凉意。
他忽然想到了云祁华临走前，管他要的一个东西。
顿时不止是脖子凉了，整个后背都开始发毛了。
对面的幽雪毫无察觉，淡淡嗯了一声。
司空害怕她这样一直紧绷下去，会出问题，索性提议道：“来，为师今晚陪你喝酒。”
幽雪终于笑了，“好啊。”
阴暗的山洞中，最后的树枝也燃尽了，山洞内零星的火光散去。
男人随意地席地而坐，对着手中的水镜看着出神。
司空是水属性，他有个独门绝技就是凡是有水的地方，他都可以还原出那里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个水镜，就是他离开的时候，特意管司空要的。
里面赫然是木屋前的场景。
少女一碗接一碗的往嘴里灌酒，酒顺着她的嘴角流进衣服，她却恍若未觉。
后来她直接抱起一个酒坛，把司空吓得连忙去劝，两人争执起来，结果酒坛砰的一下掉在地上，碎了。
然后，幽雪吸了两下鼻子，哭了。
司空的后脖子又有了一阵凉意。
吓得他酒醒了大半。
即使是醉了，幽雪也没有太过失态，她的哭只是不再克制声音里的哽咽。
没有嚎啕大哭，只有梨花带雨。
让司空看了一眼，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在幽雪耳边碎碎念，“好男人多得是，徒弟，咱不哭，就他那个臭脾气，等以后你找到了更好的，他肯定还是孤身一人呢，对吧……”
司空说的话挺好玩的，幽雪忍不住笑出声，两只通红的眼睛弯起来，“嗯。”
然后她朝司空伸手：“我要喝酒。”
带了几分撒娇耍无赖的感觉。
“好好好。”
现在幽雪说啥是啥，司空没有犹豫的又开了一坛酒，然后很豪气的放在桌子上，“喝！”
幽雪用力点头，“嗯！”
之后的画面就像是复制粘贴，幽雪一直在喝酒，司空非但不拦着，还跟着她一起喝。
后来司空喝多了说要回去睡觉，幽雪目送他进去之后，没再端起碗。
她像失去了全身力气般趴在木桌上，云祁华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见她肩膀一耸一耸的。
又在哭了。
云祁华举着水镜的手渐渐放下去，他靠在石壁上，望着漆黑一片的洞顶，眸光晦暗。
阿雪，别哭。
他不值得。
他在心里说。
水镜突然被他捏碎。
里面的景象黯淡下去，水镜化为一堆无用的水，从他指缝流出去。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是错的。
他闭上眼睛，眉心微拧着。
明明知道逃不过天帝的手掌心，他却仍纵容自己爱上她，贪恋着她给予的温柔。
眼下那个誓言，万无一失的解决办法只有他忘记她。
分开，然后让自己忘了她。
云祁华嘴角勾起一丝笑。
听起来挺简单的。
如果世上真的有忘情水，那省事多了。
他撑着石头起身，慢慢的往外走。
他在这里，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
做完，他会真正离开这个地方。
第309章 ：血色迷梦
这一晚幽雪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云祁华。
他站在一片血海中，满目的血色，气氛令人窒息，像是身处炼狱。
他被钉在十字架上，双掌被两根钉子穿过去，长长的鞭子往他身上抽。
带着倒刺的鞭子剐着他的皮肤，在空气中引起嗖嗖嗖的风声。
他垂着头，除了身体会偶尔颤动，一声不吭，尽管身上已经皮开肉绽。
过了一会，边上的血池爬出了一堆白骨，它们婴儿般大小，睁着两个空洞的眼睛，争前恐后的朝他爬去，撕扯他的衣服，啃咬他的血肉。
绽放开的皮肉被它们一点点蚕食下去，然后又长出新的血肉。
周而复始，一遍遍重复这个酷刑。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过头。
后来一切都结束了，有黑袍老人过去卸下他掌间的钉子，钉子拔出的瞬间，云祁华的眉心蹙了一下。
他的手掌心多了两个大血窟窿，鲜血淋淋。
老人有些不忍直视，叹了一口气，问他：“值得吗？”
他终于抬头，露出那张苍白到快透明的俊颜，他反问：“结束了？”
老人说：“结束了。”
一场以爱为名的替罪刑罚，结束了。
命给你了，心给你了，什么都给你了。
阿雪，我不欠你什么了。
男人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步伐踉跄着离开这片血海，苍白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幽雪猛地坐起身。
身上大汗淋漓，浸湿了她的衣衫，以及身下的床单。
胸口处更是疼的要命。
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让她一时间难以从那种悲伤窒息的情绪中走出来。
她居然梦见……
她捂着胸口，不断安慰着自己，这只是一场梦。
他那么强，不会那样狼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