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斐尔]：“嗯。”】
叶闻笙：嗯……嗯个头啊！
她伸出手，想要戳西斐尔的手背，指尖要落下的那一瞬间又改了主意，难得戳了一下他的脸，用的力度还挺重。
指腹落下，精灵身体一僵。
——班辛此时心中正欣喜着。
自从昨晚的交谈过后，他一大早就与这位名叫西斐尔的外星生灵来到停泊区，进行对战。
十场对战，他输了十场。
这是不使用异能、不使用武器的肉搏战，他输得彻彻底底。虽然确实感到了有些懊恼，但是想到这个生灵并非人类，懊恼又化作成功得到这么一大战斗力的喜悦。
“我会在今晚之前处理好你的手续，”
中将先生直起身来，欣慰地说：“明天我会先送一批康复的伤员回去，你可以……”
话未说完，他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精灵神色一滞，又忽地抬手捂住一边脸。
十场战斗中皆面无表情、神态清冷的生灵破天荒露出了有些古怪的神色，但附近空空荡荡，班辛怎么都想不出是因为什么才让他露出了这种表情。
他停下话音，迟疑道：“……怎么了，西斐尔？”
西斐尔没有说话。
那只在他的脸上肆意妄为的手又移开了，他屏气凝神，感觉到那只手挪向他另外一边脸，戳了好几下，又捏了捏他的耳朵。
世界上再无第二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为她的平安归来感到欣喜之余，又惊讶于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
脸开始升温了，眼前的人类男人表情狐疑，西斐尔定了定神，表情冷然地对他说：“这些事情之后再说。”
耳尖又被捏了一下，西斐尔板着一张冷淡的脸，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班辛的视线。
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冷凝的神色寸寸消融，精灵伸手，摸了摸鼻尖。
憋住的那口气被吐了出来，他抬头，目光如往常一样落在虚空中一点，像是隔着虚雾看她。
“你回来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感应到了阵法被触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张脸被她摸来摸去，他的声音比从前要柔软很多。叶闻笙无法听见他说话，却能够看到他眉眼之间的担忧。
光脑屏幕被展开，精灵安静而专注地注视着屏幕，等待她的答复。
【我回来啦。】
她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在那上头待了好多天的小爱心已经消失不见了，白皙的手背上空空荡荡，这么一看，她竟然还有几分不适应了。
叶闻笙收回视线，继续回复，心情也柔软下来：【只是一些小意外，已经没有事了。】
……啊呸！
有什么好柔软的！她想到了自己来找小西的目的，气势汹汹地在手机键盘上敲字，凶巴巴地问他：【你为什么要去参军！】
消息发完了，她又在聊天框中找生气的表情。
表情库里的图可太多了，叶闻笙一时没找到合适的，索性在屏幕上划拉划拉，拉起西斐尔的手腕，将手机画面放大到西斐尔的光脑腕表上。
她咔咔一顿翻找，找到了一个火焰特效投影，又找到了一个炸弹的特效投影。
两个特效投影被她一起触发，一个炸弹丢出去，地上砰地一下起了好几簇火，看起来跟打仗了似的。
手腕被拉起来、又啪一下毫无留念地放开的西斐尔显然没有理解到这些投影背后所代表的情绪，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释放这些投影，但还是认真地将投影特效看完，然后做出评价。
【[西斐尔]：“很有趣。”】
叶闻笙：“……”
她觉得自己急了。
好在精灵评价完了，脑袋上又冒出了一个气泡。
他回答了她的问题。
【[西斐尔]：“是为了与你相聚。”】
叶闻笙：“……”
叶闻笙：“哎、哎？”
突然这么一句堪比情话的句子蹦出来，她实在没有预料到，往后一仰，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现在帝国战况激烈，特别是现在虫族发/情/期期间，参军不但意味着她大部分时间都看不见西斐尔了，也意味着他很有可能遇到危险。
——不，更准确地说，一旦走上了战场，他便每时每刻都处于在危险之中。
光明大祭司是强大的，拥有着能够焚烧一切的烈火，和那在与魔兽厮杀中千锤百炼过的战斗意识。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受伤。上次他去钢铁星除灭科瓦塔，就被虫族撕咬伤了身体。
叶闻笙实在不想要看到一个伤痕累累的西斐尔，也不想要看到受了伤的他泡在治愈温泉里，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头。
这些画面，光是想象都令她心尖一阵阵发紧。
所以叶闻笙会在意识到精灵真的想要去参军的时候感到生气，气他什么都不和自己说，忽然就甩给她一个她一点儿都不想做的主线任务。
【……什么意思？】
【[西斐尔]：“傀儡告诉我，只要除灭了足够的虫族，我就能购买传送门，前往你的世界。”】
【[西斐尔]：“我并不会成为这个国家的军人，只是若我与他们一起同行，便能够更容易地找到虫族所栖息的地方。”】
传送门。
这个熟悉的道具被西斐尔提起，叶闻笙不免怔住。
……购买传送门。
……前往你的世界。
这是她一直想要做的事，买到传送门，真真切切地与小西见面，然后……然后，应该会与他恋爱，不在意生殖隔离的那一种恋爱。
用现代的话来说，她想要奔现。
通过虚拟头盔进入休息站，无论她所见到的、所触摸到的有多么真实，终究也是虚拟，也无法为她带来安全感。
如果头盔不小心坏掉了，不小心被她弄丢了，那该怎么办？
当这个游戏停服的时候，她还能进入休息站吗？
她没有答应西斐尔的“婚姻契约”，除了习俗不同之外，也有这些困扰的影响。
功德点很难赚取，她费劲了心思，商店中目前拥有的余额也仅有不到三十点，而想要购买传送门，需要整整三百点功德。
目标太过难以企及，为此，她放弃了一功德点能够购买的三日好运，放弃了十功德点的健康，也对一百功德点的一年寿命无动于衷。
而现在，漫长到无法看到尽头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
画面上的精灵注视着屏幕，却迟迟看不到她的回复。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直至最后有些迟疑地站在原地，无措地四望。
【[西斐尔]：“……你还在吗？”】
【[西斐尔]：“……”】
【[西斐尔]：“我想，这或许有些突然。”】
【[西斐尔]：“如果你不希望我前往你的世界，我不会使用传送门。但我仍想要购买它……有备无患，倘若你再次遇到危险，我便不会束手无策。”】
仍然没有得到回复，精灵的头顶再一次冒出了一个省略号气泡。
【[西斐尔]：“……”】
【[西斐尔]：“……小笙，你还在吗？”】
一个又一个气泡从西斐尔的头顶冒了出来，而现实的酒店中，房间里的柳佳佳听到了一声吸鼻子的动静，惊讶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没事吧小笙？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叶闻笙连忙摆摆手，倾身到床头柜边抽了张纸，掩饰道：“我看视频呢，很感人，戳我泪点了。”
“……哇，”柳佳佳惊叹起来：“那是真的牛逼，我一直觉得你们泪点低的人好神奇，像我看视频看剧从来不会哭。”
叶闻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注意力又回到手机屏幕上，她抬手，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最后只能蠢兮兮地发了一句：【你知道我来自别的世界？】
知道她尚未离开，精灵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线稍稍松弛了些。
【[西斐尔]：“嗯”。】
【[西斐尔]：“昨天夜里，你遇到危机的时候，我感应不到你的坐标。”】
【[西斐尔]：“我找到了那个机械傀儡，询问它你的去向。它告诉我，你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你来自S0086位面，银河系，地球。”】
仍不清楚她是否认为他的举动有些逾越，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数交代，把昨天所听到的名字完整地复述出来。
说完了之后顿了顿，又开口解释。
【[西斐尔]：“我无意从别人口中打听到你的事情。只是，我很担心。”】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精灵，明明是担心她的安全，这么令人感动的事情，还小心翼翼地解释老半天。
叶闻笙觉得自己又有点忍不住要泪崩了。
房间里不只有她一个人，她眼睛有些朦胧，睁大眼睛往上看，努力控制住泪意。
鼻子大概有些发红了，叶闻笙心中庆幸地想，还好她现在使用的不是头盔，精灵也看不到她的脸。
【我很开心。】
她在聊天框上输入，顿了顿，又在后面加了一个符号表情。
【我很开心。^^】
一句话发出去了，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那些表达得有些困难的情绪纷涌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