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卖药材的人？”
小孩再次打量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奇怪。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尘，问她：“你要买什么？”
叶闻笙打开自己的游戏光屏，看了一眼。
她现在还能解锁的药丸分别是解毒丸和补血丸，解毒丸需要的药材是小融草、天沉木和洗髓花，补血丸需要的药材是太还、渡生花与因克兰。
将这些药材的名字一一念给小孩听，那小男孩边听着，边把最后一捆纸搬到平板车上。
那平板车已经被用得掉了漆，隐约能够从握把几处斑驳的色彩上看出它原本鲜红的颜色。
“你要买多少？”
叶闻笙说：“越多越好。”
她现在手中握着的星际币怎么花都花不完，买这些东西当然不吝啬，总归可以放在药店的仓库里囤着，买多了也不会腐烂。
这句话说完，那小孩又抬头看了她一眼。他又露出了那种有些奇怪的表情，好像叶闻笙做出了什么非常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一样。
但他没有问什么，分明还很年幼，却跟个小大人似的对叶闻笙说：“成，你跟着我来。”
小男孩拖着板车出院子的时候，那座木屋门口闪过了另外一个身影。
叶闻笙瞥了一眼，眼角余光看见那也是一个孩子，穿得也是缝补过的旧衣，踩着半掉不掉的拖鞋，看样子比这个男孩还要小上几岁。
那孩子似乎本要张口说些什么，瞧见门口站了个陌生人，嘴巴就又闭上了，怯怯地扶着门框，露出半个身子。
拖着板车的男孩听见动静看过去，喊了声“把门关紧”，就又扭过头来。
“我叔就是药农，离这不远，走二十分钟就到。不过这个点他一般不在家。”
他说，犹豫了一下，看看叶闻笙身后的车：“我把地址给你，你先去那里等我，我过去给你开门。”
叶闻笙说：“我们一起走吧。”
作为一个生长在现代社会的三好市民，骤然亲眼看到一个又瘦又小、营养不良的孩子一人拖着一大堆废品要去卖，她心中难免会有点儿沉甸甸的。
那男孩“啊”了一声，神色显然有几分犹豫，还又带上了先前的那几分警惕。
叶闻笙又弯起笑眼，说：“我是从其他星球来这里买药材的，人生地不熟的，路上还能问问你这边的一些事情。”
或许是不想失去这么一位突然出现的大客户，那男孩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这次出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买药材。当着这些正常星际人的面，即便这个世界上有异能这种可以将她的行为合理化的存在，叶闻笙还是不大想在他们面前把药材拖入自己的游戏空间里。
所以她出发前往车上装的东西并不多，预留出了许多装药材的空间。
那辆平板车是可折叠的，和废品一起，勉强可以全部塞进车里。
叶闻笙坐上驾驶座，在地图上选定了男孩儿描述的坐标。
那小男孩似乎没有见过这样子发动的车，颇为好奇地往她这边看了好几眼。叶闻笙给他塞了一个刚才从橱柜上顺手拿下来的汉堡，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宁小秋。”
那小孩儿回答，说完顿了顿，又要把汉堡还给叶闻笙：“我不吃。”
……宁小秋。
和她现实中的那位好朋友撞名了哎！
叶闻笙心中对这位小朋友的好感立刻提了一级。
“吃点吧，就当是介绍费啦，辛苦你带我走一趟。”
看他别扭的模样，她心中有几分猜测，笑盈盈地告诉他：“我刚来这里，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才能找到药店呢，多亏有你。”
知道不要钱，宁小秋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将它接了过来。
手上的纸包仍然残留着几分余温，宁小秋将暗黄色的包装纸打开来，目光在触及纸内的食物时稍稍一怔。
洒满芝麻的面包片之间夹着鲜嫩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滴下水来的生菜与番茄，炸得金黄酥嫩的鸡肉被抹了一层白色的沙拉酱。
那香气疯狂往他的鼻子里钻，宁小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的上一顿饭还是昨天晚上吃的烤红薯。
为了省钱，宁小秋早晨起床一般都不会吃饭。正是在长身体能吃的年纪，此时虽然面上不显，但其实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拿起那只汉堡，一口就咬掉了小半个。
嘴巴都被塞得满满当当，饥饿地抽搐的胃部被抚慰。宁小秋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整个汉堡，身体舒服了些，目光忍不住往旁边瞥去。
——结果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陌生人注意到了他探究的视线，又起身从后面车厢里找出了一瓶果汁。
理智告诉宁小秋，陌生人的东西不应该拿，天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是、只是——
刚才的那个面包实在是太好吃了，宁小秋想。这个陌生人看起来……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拐走小孩的坏人。
而且刚刚才吃完一整个面包，他现在真的很渴。
宁小秋舔舔嘴唇，接过那瓶果汁，拧开盖子。
清甜的汁液流入喉咙，滋润了干涩的嘴巴，难得的美味与饱腹的滋味终于令他放下心中的警惕，紧接着对身边的这位陌生老板产生了几分好奇心。
车辆终于从小巷中出来，开上了平整一些的道路，不再颠簸得那么厉害。宁小秋看着熟悉的房屋街景掠过窗外，自言自语般嘀咕：“这还是第一次有药商到我们这里来。”
叶闻笙察觉到了这个小孩儿变得更为放松的状态：“是吗？”
两种药品所需要的药草都能在这颗星球上找到，甚至不用在这颗星球上东南西北地到处跑，一个礼周城就能够满足她的所有需求。
再加上冥土星本身就是一颗农牧星球，而礼周城是这颗星球上的四座小城之一。这种情况下，来到这座城市上收购药材的商人应该不会少才对。
她心中想着，好奇问道：“但是你们这里好像生长着很多不错的药材。”
“没有人会来我们南城区买药材，”宁小秋解释道：“大部分药商都会去北城区。”
叶闻笙更好奇了：“南城区和北城区之间有什么区别？”
宁小秋闭上了嘴。
他那张瘦巴巴的脸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似乎意识到了叶闻笙对冥土星真的并无太多了解。
目光落在手中还剩了一半的果汁上，宁小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北城区里住的都是农场主——看，我叔叔的家就在前面。”
……北城区里住着的都是农场主。
叶闻笙往后视镜里看去，逼窄的小巷与挤挤攘攘的破败居民楼离她越来越远。
这个南城区或许是礼周城中比较落后的城区，她反应过来，心中想着。
当得知一些关键信息之后，先前看到的一些信息点就能够很容易地被窜通起来。
她先前在地图上所看到的那些处于城内、却离她的坐标较远的资源点，大概都是在那些农场主的农场里。
而地图上南城区并没有显示出资源点，所谓药农，大概就是出城去那些郊外的资源点采药的人们。
宁小秋叔叔的家到了。那也是一栋小平房，房前有个很窄小的院子。
小男孩儿从腰间解下一个小袋子，找出一把钥匙开了院门，蓝色的大铁门生了锈，拉开的时候吱呀吱呀响。
他对叶闻笙说：“我叔采的药都放在仓库里头。”
那仓库就在前院，库门用一把大锁拴着，宁小秋开了锁，钻了进去。
叶闻笙跟上。
那些药材都分类放在不同的竹篮子里，篮子外贴着药材的名字与价格。
叶闻笙想要的药材基本上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只是数量不等——小圆草最多，价格最为便宜，渡生花只有两株，单株的价格也最为昂贵。
“你要买多少？”
宁小秋对卖药材这事儿并不陌生，南城区中虽然没有外来的药商，但是城区内还是会有人上他叔叔这里买药材的。
毕竟野外危险，有野兽，采药材也算得上是个费力气的知识活儿，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出城去采药。
老实说，这一小仓库的药材完全够不上叶闻笙对药材的需求。她将仓库内自己所需要的药材全部包圆了，清晰地看见宁小秋瞬间高兴起来的神色。
这卖药的叔叔并不是宁小秋的亲叔叔，只是在他年幼时接济过他、给过他饭吃的街坊。
现在他长大了些，自己也能捡废品、卖力气，不用再跟人讨食，偶尔也会在他叔叔去郊外采药的时候帮忙卖卖药材。每每卖出药材，他叔也会分给他一点儿小钱，这也算得上是宁小秋的一笔额外的收入。
只不过这样的大客户还是头一回遇上，小男孩儿擦了擦脸，第一回露出了笑：“我帮你把这些搬到你的车上！”
他刚吃完一顿算得上丰盛的早餐，此时格外有力气，自己吭哧吭哧把那一桶桶药材放到车上，压根不让叶闻笙插手帮忙。
那车辆在街道上停着有些久了，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探头探脑地走过来。
“宁小秋？在倪叔这里干嘛呢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