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苏桃这个日日见惯了陆霁的,都不免一时晃了神。
苏桃心道,也不知道这人睁开眼睛会是什么模样。
不过下一瞬苏桃就想起了原书的剧情,她想她应当是见不到陆霁睁开眼睛的模样了。
苏桃可惜的叹了口气,然后自己用起膳来。
等用完膳,苏桃早早地上了榻。
只不过今儿天头实在有些冷,苏桃躺在被子里都觉得有些冻手冻脚。
这冷意仿佛能透过被子进来似的,一点儿也挡不住。
苏桃喃喃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正嘀咕着,苏桃忽然想起了陆霁。
她这个正常人都觉得天冷难耐,陆霁这个昏迷的病人岂不是更受不住?
苏桃莫名想起了傍晚时陆霁那泛着红晕的脸颊。
当时她还以为陆霁是喝了暖汤才会如此,现在想来,陆霁不会是……发烧了吧?
苏桃连忙起身,把手放到陆霁的额头上。
果然,触手生热。
苏桃的心往下沉了沉。
她连忙下榻点燃了蜡烛,借着烛光,苏桃看的越发清晰。
陆霁的脸颊泛着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一看就知道陆霁发烧了,而且烧的还不轻。
苏桃愣在原地。
寻常人发烧都很难熬,更何况陆霁这个昏睡不醒的病人。
而且小院里压根就没有药,她也不可能朝外面的小厮要药,想也知道他们不会给的。
原书里也没有写过这一段,关于女配嫁来冲喜这一段都只是寥寥几笔带过。
她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陆霁越发失了血色的唇,苏桃只觉得心头乱成一片。
半晌后,苏桃才镇定下来,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苏桃匆匆披上衣裳,然后去外面打了盆水。
她把帕子浸湿,然后贴在陆霁额上。
做完这个应该怎么办?苏桃努力回想以前。
前世时她和奶奶相依为命,早些年的日子颇是艰难。
她记得她小时候也经常发烧,那时候奶奶还会拿酒精擦拭她的身体,对降温很有帮助。
正好上次出门买菜时,她为了炖汤买了一小瓮酒,现在还剩了许多。
苏桃连忙把酒取来,然后用纱布浸湿,小心地擦拭陆霁手心、颈窝等地方。
不过她没有擦太多,陆霁身子弱,和普通人不一样,还是少用些酒精为好。
忙活完这一通,苏桃发现陆霁一直拧着的眉头似是松了些。
看来她做的这些是有用的,苏桃稍稍松了口气。
正寻思着,苏桃忽然想起来发烧的人得多喝些温水。
苏桃连忙去厨房烧水。
只是这两天一直下着雨,柴禾都湿了,火好不容易才着起来。
等热水烧好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苏桃一勺勺地喂陆霁温水,等一碗温水见底后,陆霁脸上的红晕似是少了些。
不过苏桃不敢放松,她一直没睡,就坐在床榻边守着陆霁,时不时地给陆霁换帕子。
只不过后半夜的时候,苏桃还是没忍住伏在榻边睡着了。
陆霁醒来后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榻上的他一如既往的昏睡着,额上却覆着一块湿帕子。
一旁的案几上还有半碗没喝完的水。
再看到伏在榻边上睡着的苏桃,陆霁一下就猜到了。
他生病了,苏桃则彻夜在照顾他。
苏桃睡的并不安稳。
她秀美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担心什么似的。
因为熬了将近一整夜,她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鸦青。
陆霁下意识抬起手,想要帮苏桃换一个舒服的姿势。
接着才想起来他还被禁锢在玉佩里。
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苏桃睡的不舒服,只觉得肩颈难受极了。
她刚想动弹一下,结果下一瞬就醒了过来。
刚刚醒来的苏桃还有些怔松,她迷迷糊糊地想,怎么没有听到雨声?
想来这雨应当是停了,也不知道陆霁现在怎么样了,烧退下去了没有。
对了,陆霁!
苏桃一下就清醒了,她连忙直起身子看陆霁。
榻上的陆霁脸上的红晕已经退了下去,又恢复了往常的苍白。
苏桃伸出手摸了摸陆霁的额头,温度也恢复了正常。
苏桃松了口气。
她看着陆霁:“太好了,烧终于退下来了。”
她可是吓坏了。
说实在的,像陆霁这样昏睡不醒的病人,可是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既然现在陆霁的烧退了,苏桃便把陆霁额上的帕子拿了下来。
她看着陆霁苍白的脸色,心道她得给陆霁好好补一补身子,多熬些营养的羹汤。
陆霁抿着唇。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忽然从胸口蔓延开,逐渐到心尖。
她实在是帮了他太多了。
第9章 苏桃哭道:“走,我们回家……
雨虽然停了,但天头却越发冷了下去。
屋子里更是寒意逼人。
苏桃知道,若是再这么冷下去,陆霁迟早还会再生病。
故而等下次出门时,她买了好几筐无烟炭,有了炭火,屋子里也暖和了起来。
陆霁一向苍白的脸色都像是好了些。
这下苏桃才彻底放心。
日子又平稳的继续下去。
…
另一头,正屋里。
周全拱手向陆征道:“大人,车马一应的都已经备好了,您明天就能出发。”
陆征点头:“嗯,知道了。”
前几天皇上给他委派了件差事,需要出趟门。
陆征心里清楚,等这件差事了了,也算是向皇上证明了他的能力。
等到他回来时,就能名正言顺地承袭爵位了。
说到爵位,陆征的眉头皱了下:“小院那边情况如何?”
周全低下头:“回大人,那位……还没咽气呢。”
周全一直关注着小院那边的状况,时不时地就会问下青黛。
结果青黛每次的答复都是一样,陆霁看着虚弱极了,像是随时要咽气的样子,但那口气却一直没咽下去。
周全心里清楚,等这次差事办完,他们大人就能承袭爵位了。
可现在最关键的一点是——
陆霁还没死!
陆霁不死,他们大人要怎么继承爵位。
陆征听完周全的话没有吭声,他面上的神色像是笼罩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楚。
半晌,陆征才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口气。
当时太医来诊治时用了不少珍贵的药,这才把陆霁的命给吊住了,那时太医说陆霁约莫还能活一个月。
现在算来,已然一个多月了,陆霁却还没彻底闭上眼。
陆征想,他这个兄长都到了这种程度了,却还不想咽气。
真是临死前还想给他留绊子啊。
周全看着陆征的神色,低声道:“大人,要不要奴才动手?”
周全心里明镜儿似的,到这个时候,他们大人是再也容不下陆霁了。
等这次大人办差回来,陆霁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陆征摆了摆手。
周全愣了,大人这是何意。
接着却听陆征话音一转道:“府里人说是要给我送行是吧?”
周全回过神来:“正是,各位爷备了宴,就等着您过去呢。”
陆府是个大家族,好几房的人都住在一起,不过却没几个出息的,都是些酒囊饭袋之徒。
从前仰仗着陆霁,现在则仰仗着陆征。
这次他们听说陆征要外出办差,这才特意显了殷勤,说要给陆征践行。
陆征勾起唇角:“既如此,咱们就过去吧。”
周全一下就想明白了,他们大人这是不想亲自脏了手。
周全道:“还是大人英明。”
…
花厅里,一片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陆大郎更是殷勤地给陆征倒了杯酒:“五弟这次办差回来就能袭爵了,到时候咱们府里可都仰仗着你了。”
其余的人也都捧着陆征:“可不是,要说还是五弟和咱们亲,咱们自然盼着五弟能更进一步。”
说实在的,陆霁当权那些年,他们基本没沾上什么光。
陆霁管束的极严,怎么可能让陆府人借着他的光到外面耍威风。
有那等胆大的,在外面作威作福,陆霁知道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毫不容情。
他们现在想起陆霁的手段还觉得心肝颤,那简直是个活阎王,没一个不怕陆霁的。
他们是真心盼着陆征袭爵当侯爷,在陆征手底下过活,自然要比陆霁容易些。
陆征饮尽杯里的酒:“各位哥哥言重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众人听到后更觉得陆征是个好说话的人,一个个拍着胸脯说,虽然他们没有什么能力,但如果日后陆征有什么不顺意的事,他们都会伸手帮忙的。
陆征听完后怔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众人自然注意到了这个插曲,可再往下问,陆征却怎么都不说了。
等宴席完了,一众人聚在一起议论。
他们虽然都是些酒囊饭袋之徒,但也不是那等蠢的,自然听出了陆征的话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