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鹫一直住在李余隔壁的客院, 时常能听到李余的声音,所以当他发现李余和尚鸣聊着聊着就翻.墙过来的时候,他并不着急。
他觉得李余应该不会一时兴起跑进客房里, 所以他并未将屋里属于自己的东西收起来,只是他没想到, 李余不会,李余的猫会。
小猫用头顶开门进来的时候, 他正在替李余抄书。
知道他奉皇上的命令, 留在京中保护李余的妹妹会替他把抄好的部分拿去隔壁, 说是闻奕帮的忙,可这也就只能骗骗李余, 尚鸣认得他的字迹,所以小黑猫一进屋, 闻鹫便拿起那几张誊抄了内容的纸张, 跳出窗外。
小黑猫看见他跳窗,追赶猎物一般, 也跟着跑到窗户边,先是跳上椅子, 再跳上桌子, 最后一跃跃到窗口,跳了出去。
之后李余进屋,闻鹫怕她和尚鸣发现这间客院里住了人,赶在她们俩进里间的时候,将黑猫抓住放到了窗户边。
果然两人从里间出来, 抓住猫后就离开了客院。
闻鹫回到客房四处看了看,他不知道尚鸣和李余的观察能力怎么样,反正在他看来, 他这间屋子就差把“住了人”三个字用墨水写在墙上,因此他心底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当晚得到了验证。
李余轻手轻脚打开窗户的时候,躲在树上的闻鹫睁开了眼睛。
他就这么看着李余翻窗出来,搬梯.子,然后踩着梯.子慢慢爬上树。
他将呼吸放轻,整个人仿佛与大树融为一体,所以李余没发现,闻鹫就坐在主树干的另一边,李余环抱着主树干的手再多往下一截,就能摸到闻鹫的头顶。
今晚没什么云,夜风倒是很大,吹得枝叶飒飒作响。
突然李余笑了一声,掉下了树。
闻鹫很久没被谁吓到过了,等反应过来他已经从树上跃下,抱住了坠落的李余,而李余也在落地后第一时间抓住了他的衣服,凑近来看他是谁。
和没有武功目力寻常的李余不同,闻鹫能在昏暗的光线下把李余看得清清楚楚,然而李余凑近后,他反而有些看不清了,因为李余凑得太近,无论是属于她的气息,还是那隔着单薄衣料的柔软身躯,都叫闻鹫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
接着,他听见李余对他说:“呦,这不是不·辞·而·别的闻大元帅嘛。”
“不辞而别”四个字咬得格外的重,深刻诠释了什么叫耿耿于怀。
闻鹫想解释,又觉得在那之前得先解决一个问题,于是他提醒李余:“太近了。”
李余满心都是终于抓到人的得意,直到闻鹫提醒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和闻鹫的距离有多不对劲,她连忙松手,抵着闻鹫的胸膛后退几步,却忘了树下有粗壮的树根在地面起伏,被绊后险些摔倒在地。
之所以说是“险些”,因为闻鹫又一次出手,扶住了她。
李余为自己的笨手笨脚涨红了脸,半晌憋出一句:“谢谢。”
闻鹫松开手,贴心地转移了话题,告诉李余:“秋水营还在内查,人手不够,陛下又担心你的安全,就叫我留下暗中保护。”
李余一边将外衫拉回肩头,一边顺着闻鹫的话问下去:“那北境呢,你不回去没关系吗?”
闻鹫:“轩王献计,挑动境外部族内乱,短时间内边境不会有问题,且我身边的一个军师回北境去了,他会不断传回假战报,好让林之宴以为我在北境。”
一听到“林之宴”三个字,李余顿时精神了:“所以你假装离京,主要就是为了蒙骗林之宴,让他露出马脚?”
闻鹫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故意的,非要补充一句:“还有保护你。”
李余一愣,随即想起寺庙之行,好笑道:“你的保护就是把人秦公子的假发给弄掉了?”
闻鹫,面不改色地开始甩锅:“是陛下吩咐,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蛊惑了你。”
如果秋水营的人在,肯定要为皇帝抱不平,明明皇帝只说了要保护安庆公主的安全,根本没有说要防止安庆公主沉迷男色,大元帅这是假公济私。
可李余信了,不然她实在想不出闻鹫有什么理由要这么针对那些来勾引她的男人。
李余还记得自己在客房里看到的那几本书,故意问闻鹫:“你弟帮忙抄的那几篇其实是你写的吧,我就说呢,闻奕小小年纪,笔锋怎么这么锐利,原来是你。”
说完李余就打了个喷嚏。
近来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大晚上难免有些冷,闻鹫巴不得能岔开李余的话题,便让李余回房间睡觉去。
李余正有此意,可她转头却发现屋内黑漆漆一片,全然不像是她平时睡觉的地方,更像是恐怖游戏里的里世界。
李余转身,一脸认真地问闻鹫:“你能先进去吗?”
闻鹫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这还不是李余的全部要求,李余还说:“你进去坐坐,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闻鹫一时失语,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大半夜,你让一个男人到你房里去?”
李余撇了撇嘴:“你都在隔壁住这么久了,凭你的武功要想对我做什么还用等到现在?”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闻鹫还是在想要不要告诉李余,不要对他太放心。
结果李余又说:“再说了,我可是为了抓你才把守夜的丫鬟支走的,你就这么丢下我,害我一晚上担惊受怕睡不着觉,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闻鹫:“……”
怎么还扯上良心了?
但因李余又打了一个喷嚏,闻鹫迫于无奈,还是进了李余的闺房,只是他没靠近李余的床,就坐在窗户边。
因为天气冷,李余床上挂的帐子很厚实,闻鹫也不用怕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他倚在窗口,从腰间掏出一把刻刀和一块小木头,想着刻点什么打发时间。
闻素和闻奕总觉得他一生气就削木头,但准确来说,他是在需要“平复心情”的时候才会削木头,只是心情坏的时候太多,才会让家里人误会他只有生气了才会这么做。
闻鹫削着木头,察觉到什么,抬眼望向李余的床,就看到李余微微拉开床帐,通过一条缝隙往外看。
闻鹫:“不是让你睡觉吗?”
李余:“睡睡睡,马上睡,我就看看你还在不在,万一你仗着我看不见,嫌麻烦直接跑了呢,你又不是没跑过。”
闻鹫默然,隐隐觉得他不辞而别的事,在李余那恐怕没这么容易翻篇。
李余借着月光看见了闻鹫手上的东西,想起他在山庄的时候还专门上街去买了刻刀,就问:“你会做木雕啊?手艺怎么样?”
闻鹫想说李余之前收到的生辰贺礼里头,那匹小木马就是他削的,然而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因为这么一来他不好解释,为什么闻奕会拿他雕刻的小木马作为礼物送给李余。
总不好说是因为他觉得拿小木马做贺礼太轻,偏又想送给李余,就扔给了弟弟,弟弟嫌丢不起那个人,就想尽办法在上头加了各种金银珠宝吧。
所以闻鹫说:“还行。”
李余自动把“还行”理解成了“技艺精湛”,万分遗憾道:“可惜我画画不行,不然我一定求你给我削个老婆,好解我相思之情。”
李余以为古代没有“老婆”这个词,不知道自己这话,加上自己那喜欢女人的姐姐尚鸣,给闻鹫造成了多大的刺激。
闻鹫一个错手,险些把自己的指头给削了。
闻鹫突然安静,李余还以为对方是在思考“老婆”是什么意思,她解释道:“‘老婆’是妻子的意思。”
闻鹫,深呼吸:“……喜欢女人是你们皇室的家学渊源吗?”
李余:“误会,我老婆是男的。”
闻鹫:“……”
更难受了。
他生硬道:“我手艺一般,不会刻人。”
李余:“没事没事,他不是人。”
闻鹫:“?”
李余:“他是藕,哪吒。”
闻鹫哑然,他当然知道哪吒。
闻素和他家闻老爷子都信道,闻鹫小时候没少被老爷子带去道观,自然也知道这位中坛元帅,问题是:“他怎么就是你老婆了?”
李余搬出了来自现代的歪理:“只是一个说法而已,我喜欢他,所以就算他不认识我,只要我鼓起勇气说‘嗨’,他就是我老婆。”
“不过严格说来我喜欢的也不是他,只是别人创作出来的,具有他特征的衍生角色,哎呀该怎么和你解释呢,感觉就跟喜欢戏台上别人演出来的角色差不多吧。”李余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困倦道:“算了,明天再和你解释,我先睡了。”
李余放下床帐,盖好被子,顺应困意缓缓陷入梦乡。
窗户旁,心情大起大落的闻鹫想继续削木头平复心情,却发现刻刀刨出木屑带来的减压感荡然无存,索性收起刻刀和小木头,倚着窗框闭目养神。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不止是目力,听力也很好,闻鹫听着床上李余轻轻的呼吸声,心情竟慢慢得以平复。直到李余的呼吸声彻底平稳,他睁开眼睛,心绪已不像先前那么混乱。
他翻窗出去,并将窗户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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