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渊已然习惯了云翩翩的颠三倒四。
“好。”
桌上放着茶壶,云翩翩跑到桌子前,拎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慢吞吞地捧着茶杯艰难地咽水。
转过头,却发现萧长渊的眸光一直追随着自己,云翩翩立刻头皮有些发麻。
“……夫君,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萧长渊的眼眸,像是墨砚与冰霜汇聚而成的深潭冰渊,又黑又冷又沉。
“因为娘子的眼睛好看。”
云翩翩:“……”不要以为你花言巧语夸我,我就会让你睡我!
我可是正正经经的穿书少女!岂会被你这三言两语打动?!
云翩翩喝了整整一壶茶跑了三趟茅房之后,终于在萧长渊深似寒潭的眸光里,壮士断腕般,悲壮地爬上了大暴君的龙床,并将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地缩到了床板里侧。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云翩翩决定祭出杀器,向萧长渊说谎。
“夫君,其实有一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
萧长渊道:“何事?”
云翩翩秀眉微蹙,杏眸含泪,楚楚可怜地看向萧长渊。
“你家娘子我身娇体弱,不可以做激烈运动……”
萧长渊皱了皱长眉,清冷的俊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何谓激烈运动?”
云翩翩表情羞涩,眼神飘忽道:“就是那种会脸红心跳的运动。”
萧长渊闻言,长眉皱得更深了些。
“何谓脸红心跳的运动?”
云翩翩:“……”这大暴君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慢着,等会儿。
原著中萧长渊的人设好像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
莫非这家伙是真的不知道激烈运动是什么?
那可真是太好了!
云翩翩眉开眼笑地说道:“没事没事,我们大概率不会碰到这项运动,夫君不必挂心。”
萧长渊看向云翩翩,幽冷黑邃的眸光里,带着淡淡的困惑。
云翩翩没有理会萧长渊眼中的困惑。
她美滋滋地盖上了被子。
想到萧长渊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处男。
云翩翩喜不自胜,翻来覆去。
她掀开被子,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姐姐般的和蔼跟慈祥。
这家伙十七岁出征,十九岁统一五国,登基为帝,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岁而已。而云翩翩的灵魂却是一位二十三岁高龄的资深少女。这样算起来,她还比这家伙大了三岁,是他的姐姐呢!
想到这里,云翩翩便一点都不怕萧长渊了。
这家伙三年后才会恢复记忆。
现在的他,这么好骗,这么听话,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处男。
估计她很快就可以完成任务回家了。
前途一片光明。
云翩翩盖好被褥,对萧长渊笑眯眯地说道:“夫君,晚安。”
萧长渊愣了愣,道:“娘子,晚安。”
“夫君,记得吹熄蜡烛哦。”
“……好。”
萧长渊起身下床,吹熄了蜡烛,重新回到了床上,和衣躺下。
云翩翩笑眯眯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萧长渊睡在云翩翩旁边,原本还在想那周郎中的事情,但感受到云翩翩越来越缓慢的呼吸。
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他不知不觉就昏睡了过去。
半夜里,萧长渊突然被云翩翩打醒。
原来云翩翩睡觉很不老实。
她在梦里手舞足蹈,张牙舞爪,一爪子糊到了萧长渊的俊脸上,这才将萧长渊打醒。
萧长渊握住了云翩翩的手腕,正准备将她的手放进被褥里,却突然摸到了她指腹上的薄茧。
月光微凉,洒进视线昏暗的屋子里,万籁俱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萧长渊神色未明,犹疑了片刻,才将云翩翩的手放进被褥里,并替她掖好了被子。
他缓缓躺下,漆黑的眼眸里,寒潭深渊凝结成冰,甚至有些愤怒。
——娘子身娇体弱,手上为什么会有薄茧呢?
第五章
翌日,云翩翩醒来后第一件事情,便是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
虽说萧长渊不近女色,但云翩翩第一次跟男人同床共枕,终究是有些不放心。
她想燃烧的只是萧长渊的爱情。
而不是她的身体。
好在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云翩翩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看来萧长渊真的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
她安全了。
云翩翩快速洗漱完,跑到江翠翠家,向江爷爷表达了想要继续留在江家村的意愿。江爷爷很高兴他们能够留下来,还十分热情地将大郎的屋子继续借给他们居住。
虽然江爷爷是位活菩萨,但云翩翩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吃完早饭后,云翩翩便背起竹篓,想上山捡点山货拿去市集上卖,用赚来的钱当房租交给江爷爷。
萧长渊得知云翩翩要上山后,拦住了云翩翩。
“娘子,我跟你一道去。”
云翩翩拒绝:“夫君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应该待在家里好好养伤,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萧长渊神情冷淡道:“不行,山上危险,娘子不能独行。”
云翩翩担忧道:“可你伤势未愈,万一伤口恶化了该怎么办?”
萧长渊道:“小伤而已,不值一提。”
云翩翩见萧长渊态度如此坚决,心中便有些犹豫。
反正这家伙有反派光环,就算是泡在溪水里好几天,也没有令伤口感染伤势恶化,如此福大命大,带上他,说不定还能在山上捡到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里,云翩翩便答应了他:“那好吧,我们一起上山,但你不要扯动伤口,知道吗?”
萧长渊眸光淡漠:“知道了。”
两人背着竹篓,一同往山上走去。
江家村坐落在连绵不绝的山林脚下,三面环山,依山傍水,这里地处偏远,风景如画,宛若世外桃源一般。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上山,便不愁找不到东西吃。
两个人在山林中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找到了一棵山楂树。
他们来得有些晚,这棵山楂树靠近地面枝桠上的果子,已经被村民们摘了个干净,只剩下高高的树顶上,还挂着几颗红彤彤的山楂果,在秋风中摇曳。
云翩翩喜滋滋地说道:“太好了,这里有棵山楂树,我们可以做冰糖葫芦吃!”
萧长渊泼冷水道:“可惜只剩下这么点。”
听到萧长渊丧气的话,云翩翩丝毫没有泄气,反而神采奕奕道:“这不是还有一点吗?幸好我们大早上就来了,不然再晚来片刻,这点山楂果都摘不到了呢……”
萧长渊一怔,侧过脸,安静地看向云翩翩。
那双幽冷深邃的墨眸里,风云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翩翩没有看到萧长渊看向她的眼神,她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山楂树,扶着枝桠,将顶端的那几颗少得可怜的山楂果摘到了竹篓里,完事之后,云翩翩身姿灵巧地跳下了山楂树。
“摘完啦,夫君我们可以走了……”
云翩翩抬脚向前走去,身后突然传来萧长渊幽冷低沉凝结成冰的声音。
“娘子身娇体弱,为何会爬树?”
他冰冷而危险的声音,如同泛着寒光的利刃向她挥来。
云翩翩一愣,头皮立刻有些发麻。
她昨天随口胡说的谎话,没想到这家伙一直记在了心上。
……还真是防不胜防。
感受到后背上那道炙热的视线。
云翩翩心脏狂跳,如坠冰窖,但脸上却没有显露丝毫。
她慢慢转过身,看到了萧长渊那双冰冷无情甚至有些狠戾的眼眸。
心中微微有些发紧。
她知道,萧长渊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云翩翩心中慌得要命,脸上却面无表情。
“你家娘子我虽然身娇体弱,但却身残志坚,意志坚强,以蒲柳之质爬树,难道不可以吗?”
少女那双澄莹秀澈的杏眸,美目流盼,宛若晴空万里,空灵明朗。
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纯净得近乎于无辜。
她不像是在说谎。
萧长渊审视了云翩翩片刻,最终相信了她。
他眼底凝结的冰霜寒雪,逐渐地消融,静谧地流淌,最终归于幽冷的平静。
“可以。”
……什么叫做演技?!
这就叫做演技!
云翩翩心中得意洋洋,脸上却一副受委屈小媳妇的小可怜模样。
“夫君方才是在怀疑我吗?”
萧长渊微抿着薄唇,墨眸幽冷,没有说话。
云翩翩幽怨道:“夫君以前从来都不会用这种冰冷的语气对我说话……”
萧长渊突然问道:“娘子身娇体弱,指腹上为何会有薄茧?”
云翩翩愣了愣。
什么薄茧?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
这的确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
看来小宫女以前的确吃了不少的苦,做过不少的累活。
这一刻,云翩翩万幸自己当初没有欺骗萧长渊称他们俩是主仆关系。
因为这双手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双千金大小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