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宽大棉衣的小宫女, 抱着一大摞比她都要高出去许多的脏衣服,向内院走去。
浣衣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弯弯绕绕的走廊将整个院子隔成了几个部分。
小宫女小脸冻得通红,她抱着衣裳一路走到最里面, 二话不说将衣服扔到地上,然后搓着快要冻僵的手,不悦的嘟囔道:
“又这么多, 明明昨天都已经洗了一遍了,今天又拿了回来,一看她们就是诚心的!”
看着小姑娘气哄哄的样子,坐在水盆边的覃年年不禁浅浅一笑, 安慰她道:
“我们做的本就是洗衣服的差事, 就算不洗这些也要洗其他啊。”
说着她扯过一些暗红色太监服,放到自己的盆子里。
看着覃年年这副任劳任怨的样子,那个小宫女更加气愤:
“也就你能忍,我们虽然是洗衣服的地位不如旁人,但也不能这么欺负吧?
她们凭什么把这些宫女太监的衣服都拿过来给我们洗,还夹了那么多干净的,这大冷天的, 不是平白给我们找罪受吗?”
小宫女说完,一时间院子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事不怨她们不乐意,这浣衣局原本就有分工,主子和下人的衣服都是分开洗的。
除了主子们,就是宫女太监也是分品阶一份份分开,而覃年年这里,主要是洗那些五品以上姑姑们的衣裳,五品以下,是归到隔壁去洗的。
别人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覃年年自己肯定了解。
左不过是石安秋为了为难她,特意把那些宫女太监的衣服扔到她们这里,羞辱她。
想到这,她嗤声摇头,“算了,绿梓你手生了冻疮,你的那份也给我吧,我替你洗。”
看着她平缓的语气和动作,坐在她背后的那个年长一些的宫女,眸色不禁变了变。
而那个刚刚还一副咬牙切齿的小宫女,一听她这话,瞬间消了火气。
她惊讶的看着覃年年,不敢置信道:
“真哒?年年你真是太好了,我太喜欢你了!”
说着她跑到覃年年身边,跟在她屁股后面又是帮她打水又是帮她擦汗。
二人坐成一排,默不作声的干起了活。
井水冰冷刺骨,为了转移注意力,绿梓再次扭头看向覃年年,冲她问到:
“哎年年,你来这浣衣局还不到半个月吧?”
覃年年低头认真的搓洗着衣服,轻轻点头。
绿梓又问:
“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覃年年手上动作顿了顿,“我以前在教坊司当舞姬。”
舞姬啊!!!
周围竖着耳朵听八卦的浣衣女们,立马撇嘴,露出一副不屑的模样。
就连绿梓的眼神都怔愣了几秒,随后快速掩饰了过去。
“舞姬……听起来虽然名声不太好,但好歹吃穿用度还是不错的,你怎么会被调到这鸟不拉屎的浣衣局?”
绿梓性子直说话不会转弯,不过好在没有什么坏心眼。
覃年年不禁笑了笑,软声道:
“像我们这种下等宫女,在哪里还不一样呢?”
她说的委婉,但绿梓却像突然想到什么,惊呼一声:
“你不会是得罪了哪个主子然后被罚到这里的吧?”
话音一落,覃年年手上动作又是一顿。
她红唇微抿,秀气的眉头一皱,脑海里不禁浮现石安秋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
见她沉默,绿梓更加确信自己想法,随后学着她安慰自己的样子,安慰她道:
“那个……就算是被罚你也别难过哈,咱们这里虽然比不得外面,但只要我们认真听话,还是有出去的机会的。”
听到她的话,覃年年精致的脸上,扯出一抹苦笑:
“出去又能怎么样呢?我只想跟在他身边,既然他不喜欢,不想要,那我倒不如在这里洗一辈子衣服。”
说话时覃年年眼神悲伤,态度坚决,为了让自己神情看起来更真一点,她还特意挤出两滴眼泪。
绿梓见此,赶紧掏出手帕递给她:
“别啊,我们这些身无长处的窝在这里也就罢了,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又会跳舞人又这么善良,待在这里洗一辈子衣服,岂不是可惜?”
她这话也不全是安慰,在覃年年进浣衣局时,她见她第一眼就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要说原因,可能她自己也想不出来,大概就是她气质太好,长得太漂亮跟个小仙女似的,举手投足都让人移不开眼,反正总的来说,就觉得她跟这里的浣衣女们不是一类人。
绿梓说完,覃年年先是一愣,随后连连摇头,继续表明忠心:
“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以为大家想要的就是最好的,可后来遇到他之后我才明白,所有人都想要的东西未必是我喜欢的。
可等我明白这个道理时,一切都晚了,如果可以,我这辈子只想在他身边伺候他……”
绿梓听的云里雾里,她以为她想跟着那个主子。
想一想,再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像她这样忠心的人,放眼望去比比皆是。
说来,能有个可以投靠的主子,也是一种幸运,毕竟这皇宫里,更多的,是像绿梓这样无依无靠任人欺凌的宫人。
她长叹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一整天下来,她们洗了一盆又一盆衣裳,多到已经数不清件数。等到晚上收工时,她们的手已经又红又肿,神色奄奄。
趁着她们收拾东西的间隙,一直坐在覃年年背后的那个年长的宫女,悄摸摸的弯着腰趁人不备,从小门钻了出去。
覃年年一直暗暗注意着那人的动静,见她离开,她望着小门的方向,眸色不禁暗了暗。
这时,许久没有出现的轮回镜突然开口道:
【宿主你猜的没错,那宫女去的方向确实是目标人物的住处。】
得到肯定的答案,覃年年立马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她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完全没有了辛苦一天的疲惫模样。
【幸好我聪明,不然这关还真就不好混过去。】
在她被扔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她就发现这女人每天晚上都会消失一段时间,而且还会时刻关注她的动态。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她大概猜到她的意图,也猜到她肯定是石安秋的眼线。
为此,她开始每天利用这个真人监控器,对石安秋表露真心,她就要看看,她这么情真意切的表白,那个死太监能坚持多久。
*
秋兰背着浣衣局众人,一路来到石安秋的院子。
她站在门前左顾右盼,确定了没人跟着后,才抬手敲门。
门猝一敲响,里面伺候的小德子赶紧跑到门口,冲门外不耐的问了句:
“这大半夜的,谁啊?”
秋兰弓着腰,脸上堆满了笑容,开口道:
“小德子公公,是我啊,浣衣局秋兰!”
听到秋兰名字,小德子脸上不耐又多了几分,嘟囔着打开了大门。
秋兰进了院子赶忙对小德子道谢,谁知小德子理都不理她,转身向石安秋的房间走去。
到了石安秋房间门口,小德子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门敲响后停顿了几秒钟,他才开口:
“总管是浣衣局秋兰来了。”
里面响起一道轻响,石安秋动作轻缓的将茶杯放到桌子上。
他抚了抚自己干净的衣袖,随后沉着嗓,对门外冷声道:
“进。”
听到这抹冷到骨子里的声音,门外早已经门儿清的秋兰,仍旧如第一次来那样,紧张的脚指头都蜷了起来。
与门外天寒地冻不同,屋里热气扑面,开门的瞬间,秋兰不禁被这热气冲的打了个寒战。
看到她动作,石安秋眼神像利剑一般直射在秋兰身上,吓得秋兰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奴婢见过石总管……”
石安秋仿若未闻,端起矮桌上的茶杯,拨了拨漂浮的茶叶,轻抿了一口。
他一举一动间都透着贵气,浑身气度清冷,唯独那张涂了粉的脸,破坏了这份儒雅。
他眼神就如同外面的天气,冷的要命,绕是不抬头,秋兰还是被他眼神吓得瑟瑟发抖。
等待了许久后,坐在头顶的男人终于开了口:
“她今日如何?”
秋兰眼神转了转,恭敬的答道:
“覃姑娘做事认真,十几日来从未偷奸耍滑,时不时还帮助其他宫人,没有一句怨言。”
她话音一落,石安秋拿着杯盖拨茶叶的动作一顿,微垂的眼眸倏地抬起,深渊样的黑眸闪了闪。
“她平日里说的话多吗?”
秋兰想了想,摇了摇头:
“覃姑娘话极少,一天下来都说不了两句。”
窗边烛火跳跃,映的石安秋的眸晦涩难辨,他沉声道:
“说不了两句那便是说了。”
说完他抬头看她,长睫微动,冷情的面容没有一点表情,
“说的什么?”
秋兰吓得又是一哆嗦,她急急忙忙回想覃年年说过的每一句话。
从早上起床穿衣时她的那句‘借过’,到午饭时她那句‘我吃饱了’,再到下午替她打水时那句‘不客气’,她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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