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除了除妖原身在外人面前很少拔剑,哪怕门派大比,她为了不拔剑,甚至不做参加。
如今骤然拔剑,倒像是为了沈陵。
沈陵眉心微动,这辈子重来一世,改变的事情很多,甚至可以说是与上辈子截然不同,如今听陆宴安这么一说,他心下竟有几分雀跃,原来,她心里还是有他的,至少为了他,肯在人前拔出这把妄念。
只是接着,阮羡鸾看着陆宴安解释道:“宴安多想了,与沈师弟无关,只是经狐妖一事,我方知人间不过一场镜花水月,转瞬即逝,我又何必拘泥于此?从前是我心比天高,执念太深,以尘网自缚。如今方知一切执念皆是虚妄,若是强求不可得之物,更是庸人自扰。”
她拔剑是为了沈陵,毕竟这算是她的甲方爸爸,更是“作者的亲儿子”,人家命里有个官配,她哪敢多掺和,真是嫌自己命不够长。
而落在沈陵耳中,却是一种婉拒,否认了她对他的全部心思,如今在她眼中,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内门弟子,一切都是大师姐对师弟的关照而已。沈陵只觉得从头上有一盆凉水浇了下来,将他心上浮起的那点窃喜淋的一干二净,连目光此时都有些涣散。却固执的开口:“师姐说的是,不过是同门之间的照顾罢了。”
此刻烈日当头,天上的云层缓缓移动,遮住了刺眼的日光,顷刻间暗下几分,连带着沈陵的心似乎都出了一道裂痕。
他暗自安慰着自己,不过是前生她缠着自己太久,以至于今生骤然失去,不过是不习惯罢了。
他只是有一点点不甘心而已。
只是他沉思之际,陆宴安已拉起了阮羡鸾,开口:“这趟历练,表姐收获颇丰,宴安为表姐欢喜,只愿表姐修为一日千里,日后更是突飞猛进。”
“多谢宴安。”阮羡鸾看着陆宴安挑花眼中的笑意和关切,连带着这些日子心上的阴霾都被扫开了一些,就像吐出一口浊气,跳出来原来的生死局,和陆宴安在一起说话,不用顾及特别多,再加上她和原身在沈陵之外的事情上,性子很像,也不用太担心掉马甲,真的轻松不少。
何况陆宴安他笑起来温柔至极,言语间都是真真切切的关怀,字字句句都是为她着想,让她心下暖了不少。
“想来此剑名为‘妄念’只是想让表姐少些烦忧,及时行乐而已。表姐如今看开了,真是再好不过。”陆宴安说罢,不着痕迹又靠近了阮羡鸾几分,为她轻轻将发丝别至耳后,“表姐笑起来很好看,要多笑笑才好。”
阮羡鸾并未察觉到有哪里不对,点头,揉了一把陆宴安的头,“宴安说的是,多笑笑好。不过你这次出来,可让提剑长老知晓了吗?”
一听到自己师傅,陆宴安立马耷拉下了脑袋,晃着阮羡鸾的手臂,语气都带了几分撒娇,眼中还有几分狡黠:“那回去请表姐多为我求求情呀,我师父一听我是去找你的,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在提剑长老面前说的上话的人不多,阮羡鸾作为“优等生”,能说得上几句。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出去玩,告诉自家长辈有哪个家长放心的好友才肯放行一样。
接着,她拍了陆宴安的肩膀一把,眉眼弯弯,有些责怪之意:“你才刚入金丹,便匆匆离了门派,也不知道多适应几天,若遇上危险可怎么办!”
沈陵听着远处的风带来二人的欢声笑语,飘到他的耳边,心下更觉得有些苦涩,修士入了金丹后,只要不是遇到什么特别厉害的人、妖、魔,行走这世间,一般人已经为难不了陆宴安了。
何况,修士在门派中都有一块本命玉佩存放,若有危险,则会闪烁,而寻常修士下山,定是揣了不少灵丹法器,更是无人动得了陆宴安一根头发。
这么想着,他那个香囊隔着储物囊都有些烫手。
更觉得有些气短,自己如今竟然会在意阮羡鸾的言行了?
于是,他又默念起了清心咒,平复下心口的情绪,想来应是自己昨日在狐妖那呆了太久,以至于疲惫的心绪都有些不稳,情绪也有些失控。
第20章 剑不是这么用的
陆宴安来的匆匆忙忙,而此时客栈竟然已经住满了人,再无空房。
“什么,没有房间了?!”万轻舟瞪大了眼睛,一手拍在了桌子上,震得客栈鸦雀无声,引得许多食客朝这边看来。
赵老板搓着他的山羊胡,看着五人眼中有些歉意:“平日里我家甚少出现客满的情况,想来是近日几位仙长降临,蓬荜生辉,连带着我这生意都好了起来。只是要委屈了几位仙长,真是不好意思。”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阮羡鸾顿时觉得头大了一圈,男一男二都是祖宗,如今没有房间了,她如果让出自己的房间去跟江婉婉挤一间,让她对着差点被自己挖了墙角的江婉婉,那真是……
于是她把眼神转向济云帆与万轻舟,思索让他们二人挤一间的可能,但一瞬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万轻舟平日里极是嫌弃济云帆磨磨唧唧,这两人到了一起,怕是万轻舟能急的把客栈的屋顶掀了。
此时济云帆看到阮羡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是察觉到她的意思,便问道:“沈师兄,要不我今晚和你挤一间吧,毕竟陆师兄远道而来,万万不可怠慢了他。大师姐金尊玉贵,在外带着我们历练已经很是疲惫了,需要一个人好好休息。”
阮羡鸾此刻觉得济云帆好体贴啊,真是个暖心的小天使,不愧她投了这么多天的食!
沈陵面色从容,轻轻点头,正欲同意,但陆宴安此时跳到了济云帆面前,抬手:“不必,我想和沈师弟一间房。”
又转头看向阮羡鸾,眼神中透着恳求:“表姐,我和沈师弟一间可以吗?宴安仰慕无憾前辈已久,如今终于得见无憾剑,只愿和沈师弟促膝长谈,不知沈师弟可愿意给宴安这个面子。”
陆宴安口口声声为了无憾剑,却是为了膈应沈陵,沈陵不善言辞,心里真是恨不得把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嘴用胶布粘上。
陆宴安不管前生还是今世,存在的意义仿佛就是为了膈应他。
阮羡鸾哪敢做沈陵的主,决定要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她呼出一口气:“宴安要不住我这里吧,你和几位师弟在一起也能互相照应,我去另找一间客栈住吧。”
“不必,我愿意和陆师兄同住。”
“不行!我和沈师弟挤一挤就好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同时开口。
此时,陆宴安不着痕迹的拦过沈陵的肩膀,开口:“表姐放心,我定会和沈师弟好好相处的。”
沈陵不喜陌生人接触,何况是针锋相对的陆宴安,此时连肩膀的僵硬了几分,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好。”
阮羡鸾看着故作亲密的二人,又看向一边乖巧不曾出声的江婉婉,艰难的点了点头:“那几位同门早些休息,今日委屈宴安和沈师弟了。”
她在心里默默给江婉婉鞠了一躬,这,是你的男一男二自愿的,这个修罗场的锅,我不背。
随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天一夜,熬夜伤身,她此时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只想躺到床上沉沉睡去,什么杂七杂八的,她都不想管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不顾形象的扑上了床,四肢大敞,呈一个“大”字型,却又觉得有些清醒过来。
她双眼涣散,看着天花板有些失神。
呜呜呜,这个剧情,怎么和书里不太一样啊,连这个男二,和书中描写也不一样啊!
书中写他温润如玉,温柔而又深情,可是实际上,陆宴安就是个调皮的少年,满脑子都是剑,还有些像小孩子。
内心呐喊:我是穿了个盗版吗?!不是吧不是吧!
接着,她翻了一个身,却隐隐觉得,陆宴安,就该是这样,活泼而又调皮。
随即抱了一个枕头在怀里,压下心下的烦躁,再也不愿多想。
随即合了眼,沉沉睡去。
见阮羡鸾离开,万轻舟和济云帆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陵去为陆宴安取床被,让江婉婉先带陆宴安回自己的房间。
此时只剩下了陆宴安和江婉婉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陆宴安双手抱在胸前,极为自来熟的跟着江婉婉,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子。
而江婉婉越想,越气不过,在沈陵门前不情不愿的停下脚步。
看着陆宴安推开门的手,她鼓着腮帮子,眼中都有几分气愤,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陆宴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绝对没安好心思!”
陆宴安此时已经一只脚迈进了客栈的门,闻言,停了脚步,反而斜倚在雕花门上,挑眉,一双桃花眼都透着戏谑,“你说,我怎么个没安好心?”
与方才在阮羡鸾面前讨好卖乖的样子截然不同。
江婉婉看着他这幅顽劣轻佻的样子,更是气愤,上前两步,抽出了腰间的漱月剑,指着陆宴安,“你不要以为你修为高,就可以欺负陵哥哥!我、我就……”
陆宴安看着眼前拔剑的江婉婉,她鼓着腮帮子,一双杏眼的中都有火焰跳动一般,在这个朴素无华的客栈里熠熠生辉,就像从林中跑出的小鹿,又像是急了的兔子,竖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龇牙威胁,却毫无杀伤力,很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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