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衣知道已经是第三天了。薛氏已然病得起不来身,好在意识清醒。
“姨娘这是做什么,要不是你房里那个新来的丫头目光闪躲,让我看出了异常,你还想瞒我到几时?”
顾衣吩咐人去请方家一派的太医,方又晖当值回来,正巧遇上顾府的小厮,便跟着来了。
他给薛氏细细瞧了:“没有大碍,吃些东西就能自己缓过来。说到底,还是心病,姨娘要自己想开些才好。”
顾府与陆家定亲的事,方又晖也有耳闻。看薛氏这般情形,估计这亲事黄了。
丫头们早炖好了鸡汤,方又晖瞧了,直摆手:“不必给她吃这些油腻腻的东西,就拿黄米慢慢熬的浓稠了,先喂她吃上半碗就行。她身子弱,不禁补,以后饮食上也要多加注意。”
丫头们自去熬粥,顾衣亲自送方又晖出门。走出小院,方又晖看了眼顾衣身后跟着的丫头婆子,还没说话,顾衣已然会意,让丫头婆子们都退到几丈外。
方又晖在心中赞了一声聪慧,暗暗为陆恩可惜。
“我今日差点掉了脑袋,宫里出大事了!”
顾衣脱口便问:“是太子出事了?”
“正是。顾将军昨晚抓了害二皇子的人,还搜出了鞭衣草。陛下把张贵妃软禁了,听说是她的弟弟张国舅所为。具体内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但张贵妃是陛下最爱的宠妾,她能被软禁,想来这事顾将军已经查清楚了。”
顾衣听他说了半天,也没提到小太子,她急了:“所以这与殿下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明白,二皇子的死,并不足以让陛下狠心处置张贵妃。”
顾衣恍悟:“所以太子也毒发了。”
“是。”
知道小太子自愈能力强,顾衣倒也不那么担心。她就是不明白:“陛下难道会因为一个不得宠的太子,就去处理张贵妃?”
“再不得宠,也是国之储君。毒害太子,与刺杀陛下同罪。就算陛下想护张贵妃,大臣们也不会允许。”
顾衣点头。
方又晖又说:“我原来只把他当作一个会死在储君之位的人,现在看来,其他皇子未必斗得过他。”
那是自然,小太子将来确实干掉了兄弟叔长,登上帝位。
“我看你与殿下亲密无双,麻烦你转告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方家愿意效劳。”
顾衣乐坏了。果然人都会追随强者。小太子能有方家扶持,等于掌握了半个太医院。
其实不只顾衣想的这个原因。方又晖已经知道太子的秘密,他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投靠太子,要么除去太子。
显然,太子这般厉害,他惹不起,只能投靠。
送走方又晖,她回到屋里继续开导薛氏,可无论她怎么说,薛氏都咽不下这口气。米粥熬好了,薛氏也神情恹恹,只吃了一口,还吐了出来。
丫头们收拾薛氏吐出来的米粥时,不小心将床边矮几上的信弄脏了。
新来的那个丫头将信都抖落开,拿布巾小心吸着水,“索二公子再三吩咐,一定要给姨娘瞧这封信的,叫我弄脏了可怎么好?”
“索轩武写的信?”
“是,陆公子与任姑娘成亲那日,索二公子受母命来府中送东西,正撞上这出闹剧。他一直想同老爷和姨娘说什么,在外院等到了午后呢。可惜老爷忙着处理陆家的事,姨娘又气晕了,他等不了了,这才写了信交给我们,让我们转告姨娘务必要看这封信。”
顾衣伸手:“把信给我,我读给姨娘听。”
丫头忙把信交给顾衣。好在信只是脏了个边角,不影响里面的内容。她一目十行瞧过去,脸色骤变。
薛氏见顾衣神色不对,抓住她的手,轻声问:“何事?”
“他在信中说,任娇柔原来的两个丫头,被人害死了。他去调查这事,还被凶手抓起来打了一顿。”
薛氏移开目光,无所谓道:“两个背主的丫头,死便死了。”
“他说他见那凶手身上配着铃铛。”
薛氏猛然睁大眼,铃铛?陆恩总爱在香囊下悬挂铃铛,走路叮叮当当的,十分讨喜。
面对薛氏询问的目光,顾衣点了点头,“索轩武非常肯定就是陆恩。他说虽然那铃铛样子寻常,可他当时被打趴下,看见有一个铃铛里面有一处金斑。那日陆恩的铃铛就扔在地上,正好让他看见了金斑。他还说,打他的人,与陆恩的身形一致。”
顾衣有些疑惑,所以拔舌一事,是她误会了小太子?
“扶我起来。”震惊过后,薛氏长长地吐了口闷气,像是要把晦气都吐出去。她坐好后,就让丫头把米粥重新端来,她自己拿着勺子颤颤巍巍吃了半碗。
顾衣看她仿佛活了过来,很是不解。
薛氏吃饱了,这才笑眯眯道:“我还不是替你惋惜陆恩,才气成这般。”
陆恩没管住自己的下.半.身,薛氏定然不会把顾衣嫁给他,但一个污点,只能让薛氏呕个半死。若是再加上两条人命,薛氏就只有庆幸了。
还好,没把姑娘嫁给这样的人。
“我还气了娇柔两日,这么看来,倒霉的是她。”薛氏让人去花房搬两盆娇嫩的花,送到任娇柔房间,“她在府上住的日子不多了,嫁到陆府,还不知道会过什么日子。咱们就可怜可怜她!”
薛氏嘴上说着可怜,眉眼却还带着笑。
这是任娇柔第二次抢顾衣的亲事了,哪怕是不好的亲事,薛氏也绝不允许任娇柔同顾衣争!
她心中郁气散尽,随口说了一句:“只是可惜了陆家那样的书香门第了。”
话音刚落,香河的母亲疯了似的在院里磕头,嘴里大声叫唤着什么,薛婆子出去问了问情况。
“那婆子已经疯了,话都说不清楚,我已让人把她拖下去了。”薛婆子道,“我去问了门房老四,原来是他家的姑娘香河出事了。”
薛氏惊疑:“出事了?她不是跟着陆家走了,做通房也比当丫头强,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
“不晓得。陆家那边来人只说,是香河自己想不开,跳了河。”
顾衣问:“难道香河不是自愿?”
“我瞧见她被人抓了包,还挺高兴,怎么可能不是自愿?”薛氏垂头想了想,明白其中缘由,更是庆幸。
读书人家又如何,心要是脏起来,还不如武夫。
“给老四拿些钱,让他好好把香河安葬了吧。”薛氏到底心善,不但从公中支了银子,还自己拿了十两银子补贴给老四。
顾衣也贴补了五两。
可怜老四一家只有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儿,香魂一朝散尽,不知道他们家会承受怎样的悲痛?
小太子听说薛氏重病,怎奈他也毒发,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等事情平息了,才敢偷跑出来探望薛氏。
他让人给顾衣送了信,约了在华丰寺见面。
结果那日风雪极大,顾家的马半路就罢工了,无论怎么呵斥,也不肯再往前。
正焦急呢,有个骑马的蓝衣公子路过,见她们都是女眷,主动将马借给她们。
下人们忙将马套上车。
蓝衣公子看了看顾家在一旁打着响鼻的马,朗声道:“这是一匹好马,知道这种天气山上危险,故不愿前行。正巧我要下山,把它带下去,回头我们再将马换过来。”
薛氏在马车中道谢:“都是女眷,不便当面致谢。还请公子留下姓名和住址,日后我家老爷定会登门道谢。”
“不才杨裕,家父是工部侍郎杨居易。”
闻言,顾衣将帘子挑了个缝儿,往外瞧了一眼。却见马车前站着一位身形高大,面容娇憨的男子,穿着深蓝色暗云纹滚边长袍,顶着一头白雪,后面背着一个竹篓子,里面都是书。
待人走后,薛氏笑话顾衣:“哪有你这样的姑娘,还偷瞄人家小郎君。”
“姨娘,我就是好奇杨姐姐的弟弟,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杨家母女对她十分上心,听说她和陆恩的亲事黄了,两次登门宽慰她。
说是宽慰,其实话里都在暗暗夸赞杨裕有多么多么好。顾衣估摸着,要不是因为薛氏病了,杨家都要上门提亲了。
经顾衣这么一说,薛氏这才想起来,“哎哟,原来这就是杨公子,想不到竟是这样好心的一位少年。”
“是啊。”
这件事虽小,却让杨裕给薛氏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印象。
到了华丰寺,两人去正殿拜佛,婆子将门关上,顾衣就环顾四周寻找小太子的身影。
“他还没来?”顾衣纳闷。
薛氏:“殿下出宫不易,你我且耐心等等。”
顾衣却把一旁的食盒拉过来,拍了拍,故意大声说:“姨娘带了这么些好吃的,要是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从房梁上跳下来一人,正是小太子。
“还是姨娘疼我。”小太子伸手便要抢食盒。
顾衣避开,“小心碗里的汤水洒出来。”
汤水?小太子立马眉头紧皱,果然见顾衣从里面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补汤。
“一路上用炭盆煨着,还好没凉。”顾衣见小太子后退了一步,她乐不可支,问,“殿下难道不喜欢吃姨娘做的补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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