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争凌震怒。他一边命黄婆子扶任娇柔起来,一边让管事把薛氏给他叫到书房来。
管事听顾争凌声音不对,差了小厮去告知顾衣。
等顾衣赶来时,还未进门,就听见薛氏辩驳的声音。
“老爷,不是妾不答应娇柔退婚。若对方是小门小户,咱们顾府舍了脸又如何?可对方是昌义伯,那是有爵位的人家,既答应了又如何能无缘无故就退婚?”
有个婆子的声音,“薛姨娘说的好听,若是顾姑娘不愿意嫁,恐怕是皇家的太子,您也会退婚吧。到底还是我们家姑娘无依无靠,任人欺辱!”
“你怎能如此说?”薛氏的声音也急促起来,“当初我可是问过你家姑娘,是娇柔说她愿意,我才应了这门婚事。她若不愿,我能逼她不成?”
“薛姨娘次次拿这谎话打发我们,如今当着老爷的面,还敢这般说!我们姑娘哪里愿意了?每次索公子来,我们姑娘都避之不及,难道你觉得老爷看不出来?”
顾争凌想起在华丰寺时,任娇柔待索轩文确实不亲近。他又想起昨晚薛氏对任娇柔的态度,看薛氏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薛氏忙道:“她说愿意时,衣儿和丫头婆子们都听着,她们可作证。”
“都是你的人,自然向着你。”
“你们……”薛氏哪里见过这般无赖的主仆,她被生生噎住,气的说不出来话。
顾衣推门进去,看了眼薛氏,却转过身,先扶着任娇柔坐下来。
“父亲,任姐姐不想嫁,不嫁便是,哪怕跟昌义伯府翻脸又如何,总不能委屈了任姐姐。”
顾争凌欣慰地看了顾衣一眼,“这次你还算懂事。”
“女儿平日任性了些,难免要父亲和姨娘为我多操心。任姐姐温柔端庄,不像女儿总是闯祸,父亲就该多疼任姐姐一些。这次谁要让任姐姐嫁到昌义伯府,我第一个不答应。”
听顾衣这般说,任娇柔愣了,薛氏也愣了。
“好,很好,你们姐妹就该这般。”
顾衣又说:“说起来,这事还真是姨娘的不是。姨娘确实和魏氏交好,也确实是姨娘让任姐姐嫁给索大公子。”
薛氏不敢置信地看着顾衣。
顾争凌看顾衣的目光逐渐柔和,他还以为顾衣会不辨是非地站在薛氏这边。
“我愚笨不堪,父亲和姨娘为我的婚事操碎了心。昌义伯府,本是姨娘为我千挑万选找出来的。整个皇城,都不会再有比昌义伯府更干净的人家了。姨娘原本想让我低嫁,也正是看中了昌义伯府,才改了念头。”
这一点,顾争凌倒是知道,他点了点头。
“后来任姐姐一直缠绵病榻,姨娘私下劝我,说任姐姐实在可怜,要是所嫁非人,这样柔弱的身体必然受不了折磨。让我把这门好亲事让给任姐姐,我起初不愿,还闹过,但姨娘苦口婆心,我这才应了。能为任姐姐做些事,我迟些亏也无妨。”
顾争凌欣慰地拍了拍顾衣的肩膀:“乖女儿。”
黄婆子见顾衣以退为进,几句话就把顾争凌的脸色说的和缓了,忙要说话,顾衣却骤然变了脸色,一巴掌呼在她脸上。
也不知道武将的女儿是吃什么长大的,黄婆子整个人被打的重重摔在地上,脑子像被一口大锅砸了,意识模糊,耳朵轰隆隆地响着。她挣扎着起身,吐出一口鲜血,里面夹杂着两颗黄牙。
“姨娘如此疼惜任姐姐,本来是长辈亲,晚辈敬,一家人和和睦睦。都怪这老婆子挑拨离间,哄我任姐姐着了她的道,这么好的婚事都要退!”
任娇柔哭道:“不是的,不怪黄妈妈……”
“姐姐!”顾衣佯作焦急,“你当这婆子害姨娘呢?她是在害你!让你丢了这么好的婚事不说,婚事一退,你的闺阁名声呢,还要不要了?日后我爹爹就是舍了老脸,恐怕也没有高门大户敢要你了,你只能低嫁!”
顾争凌被顾衣的话点醒,他起身,绕过书桌,快步走到黄婆子跟前,一脚踹下。黄婆子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断了气。
“这恶仆竟要害你,实在可恶。”顾争凌让人将黄婆子的尸首拉下去,不准埋,扔到荒郊野外喂狼。
任娇柔虽然早已不是刚出阳乐县时那个头脑简单的小姑娘,可她毕竟涉世未深,哪里见过一脚就将人踹没了的场面。
她吓到呆滞。
顾衣的脸色也骤然惨白。但她还提着一口气,继续说道:“不管这恶仆怎么样,任姐姐不想嫁,不嫁便是。再怎么样,都要让你过的称心如意。昌义伯府本就是姨娘的一片好心,还望任姐姐不要误会姨娘。”
顾争凌这才想起来还在地上跪着的薛氏,他忙将薛氏扶起,柔声安抚:“都是我的不是,误会你了。快坐下,吃口热茶。”
薛氏什么都没说,就着顾争凌的手闷声喝茶。
顾衣知道她自觉身份低下,不敢真同顾争凌翻脸,但顾衣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薛氏凭白受这么大的气。
“女儿怎么瞧着,姨娘精神不好。父亲,不如让姨娘搬到庄子养病吧。”
顾争凌哪里肯,“庄子怎么能养病?还是在府里好,我马上去请太医来,好好为你姨娘诊治。”
顾衣点头:“很该请个太医来。”
顾争凌见顾衣没有坚持带薛氏去庄子,松了口气,拿了手令给管事,“快去请太医。”
管事拿着手令走了。顾争凌抱着薛氏回房,顾衣看了眼还傻在原地的任娇柔,没说什么就走了。
“姑娘,姨娘受这么大委屈,您怎么不骂那狐狸精几句?”香草实在气极,对任娇柔直接骂“狐狸精”。
“骂她几句又能如何?我倒觉得我父亲最可恨,自己的女人不相信,反倒去相信一个外人?昌义伯府他自己也说过好的,怎么任娇柔哭两句,就成了不能嫁的虎狼窝?”
“那姑娘怎么不为姨娘说话?”
“我指责他一两句,又能怎么样?还不如让他去惊动那一位。”
香草纳闷:“哪一位?”
“那位人小脾气大,吃饱了就找事的小公子啊。”
太子的动作比顾衣想象中更快,顾争凌刚用了午膳,就有宫人带着一队禁军前来。
“奉旨请镇国将军入宫。”
顾争凌心中忐忑,他命人拿银子给宫人,宫人笑着退开了,不肯收下。
他更是惴惴,叫来顾衣叮嘱:“此次进宫,若我有事,不要乱了阵脚,安心在家等我回来。无论谁来说什么,都不要听。”
顾衣点头:“父亲放心。”
“还有……”顾争凌又回头,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你姨娘,帮我照顾好她。”
顾衣没接话。
顾争凌被禁军带走,薛氏吓坏了,派了人四处打听。直到第二日,张副将才送来消息。
“将军被关在宫里,消息封锁的很严,我得到的消息也不甚牢靠。姨娘和姑娘听听便是。”
“你只管说。”
“听说是牵扯到二皇子中毒案里了。刑部抓到一个疑犯,那人昨日吞毒自杀前,血书了‘镇国’二字。所以陛下才会把将军叫到宫里问话。不过清者自清,不是将军做的事,相信陛下很快就能还将军清白。”
只是写下“镇国”二字,不代表顾争凌就跟凶手是一伙的。
薛氏松口气。她相信顾争凌一定会没事。
“还有一个可靠的消息。”张副将带着便秘的表情说道,“听说关押将军的地方离东宫不远,太子出来散步,被将军一声低吼吓晕了。陛下虽然担心太子,但没指责将军。只是将军心有不安,在东宫外跪了一夜,给太子请罪。”
一时间,薛氏不知道该担心被声音就能吓晕的小太子,还是该心疼她跪了一夜的夫君。
顾衣看薛氏紧张兮兮的,暗中点拨她:“说起来,殿下说晕就晕,很像您传授给我的一些本事啊。”
“快别说了。”薛氏用眼神止住顾衣的话,把屋里人都打发走了,才与顾衣说,“你的意思,殿下是装晕?”
“多半是。”那个小太子狡猾的很。
“定然是管事去请太医,让外人知道咱们府里的事了。殿下早不晕,晚不晕,偏偏晕在老爷面前,分明是替我出气呢。我就知道,殿下是个知道报恩的好孩子。”
薛氏忍不住落泪,接着说:“殿下都要比你父亲更知道疼人些。我虽是个妾,是个下人,可也待你父亲一片真心,偌大的府邸,我都帮他操持着,他今日竟如此不分黑白,肆意糟蹋我的心。”
顾衣跪坐在罗汉榻上,轻轻给她捶着背。
“你要是能和殿下说上话,就告诉他别管了。我虽然卑贱,可要是任人欺负,也活不到今天。等你父亲回来,我自有法子收拾他。”
薛氏擦干眼泪,拍拍胸脯,给自己顺气:“一想到有你们两人可人疼的孩子,我心里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扶我起来,我现在身子好多了,浑身有劲,我要去熬一锅浓浓的补汤。”
“姨娘,熬了也没用,送不进宫里。”
“我知道送不进去,我熬给陆恩喝的。你娘家兄弟这般硬气,日后陆恩少不了要在东宫门口跪着,得把他身体养的壮壮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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