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炀近乎贪婪的看着台上那个只化了淡妆就能艳压全场的女子,他们有多久没见了?四年?五年?不,好像更久吧……可他的烟儿似乎还是之前的那副模样,丝毫未变。
他这样炙热的目光,柳如烟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皱了皱眉,回望过去,“裴小将军,昨日椿毓传信给本宫,说你因为馨儿的一个小小的无心之失就打了她一巴掌?”
裴炀当即愣住了,原本热闹的场面也一下冷了下来,众人都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理,只有乐师和舞姬不敢擅自停下。
“馨儿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就算是天大的过错,你又何至于下如此的重手?当初是你求着我们馨儿嫁给你的,如今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对本宫有什么意见,还是觉得我们柳家是好欺负的?”
柳如烟的面色极冷,叫人无端的胆寒,有人心中暗惊,这般气势,竟比旁边的皇帝还让人害怕。
裴炀从来没关心过柳如馨的状况,自然也不知道她院子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还是柳如烟的人,“回皇贵妃娘娘,您误会了,微臣、微臣当时只是正好在气头上,所以、所以……并非故意针对您和柳家的!”
“呵,是吗?”柳如烟冷笑一声,“今日当着诸位大臣和陛下的面,本宫也把话说清楚了,你心里想的那些事情本宫都清楚得很,本宫清楚你为什么求娶馨儿,本宫可以不计较,但那是因为馨儿是自愿嫁与你为妻的,本宫向来小心眼又护短,最恨有人害本宫的家人,你之前是如何对待馨儿的,本宫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莫要给本宫翻旧账的机会,本宫说的,你可明白?”
“是……”
“哦,还有……”正在众人以为她说完了的时候,柳如烟又开口道,“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本宫,本宫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裴炀只觉得自己像是一片被人嫌弃的烂菜叶子一般,被扔在地上还要隔得远远的,生怕踩上了要粘到鞋底上,他坐在位置上,只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他似乎都能听到周围人嘲笑他的声音,待到一半就推说自己身体不适离开了。
回到将军府,柳如馨正在主屋等他,见他提早回来,有些疑惑的询问到,“夫君,你为何这么早就回来了?”
若是平日里,裴炀肯定直接推开她回自己的房里,但是今日他终于注意到了,柳如馨身边跟着的那个看似普通的老嬷嬷,只能咬着牙挤出了一句,“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柳如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疼裴炀劳累,就让他赶紧去休息。
既是中秋,宫宴也散的早,好让诸位大臣回家团圆,之后箫宣就跟柳如烟一起回了咸福宫,房门一关,箫宣才敢问,“烟儿,你今日为何要那般……那般挤兑裴炀,我看他脸色白的跟纸似的。”
“馨儿是我妹妹,他苛待馨儿,这个理由难道不够吗?”
第632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四)
“不至于吧……”箫宣有些不确定。
“至于,当然至于,那可是我的妹妹,裴炀欺辱我的妹妹,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对于一个妃嫔在皇帝面前说要处置他的臣子这件事,箫宣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更何况裴炀这个将军的位置是他世袭来的,裴老将军战死沙场才给他儿子挣了这么个官,裴炀自己没有半点军功,白拿朝廷的俸禄,与箫宣而言,不是什么重臣,可以舍弃的。
也是巧了,皇后这一胎因为是箫宣的第一个儿子,而且又是嫡出,即使箫宣不喜欢皇后,对待这个孩子也是慎之又慎,所以皇后生产那天,所有的太医都被送去了坤宁宫,生怕出一点差错。
而就在同一天,柳如馨也即将临盆,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慌成一团,好在椿毓足够冷静,先把人扶到床上躺下,吩咐下人们去烧热水,又让冬儿立刻去找太医过来。
可太医院此时哪儿还有人,冬儿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她只好进宫向柳如烟求救。
“娘娘您救救我家夫人吧!”
“你别急,有椿毓姑姑在,出不了大事。”柳如烟先安慰了她一番,然后立刻带她去皇后宫里,把最擅长妇科的林太医带走了,对于她这一举动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结果自然是两边都好,两人都生下了儿子,箫宣当即下旨,封嫡长子萧云祁为太子。
太子立下之后,那些催生的大臣们就都没了声音,唯一的负面影响大概就是,有人看太子是杨家的血脉,立刻就有杨家的余党开始打起了主意,说不定太子继位之后,他们还能捞些好处。
这自然是痴人说梦,太子生下来的第五天就过继到了柳如烟的膝下,而她也从皇贵妃彻底升级为了皇后,废皇后则被彻底的打入了冷宫,太后也被软禁,所有余党也在一个月之内被解决掉了,显然这一次是准备斩草除根的。
之前柳如烟不愿意当这个皇后,是因为麻烦,在现在她要是不当,皇贵妃就跟皇后是一样的,她也麻烦,只能勉强坐上了这个位置。
云祁五岁半的时候,京城中出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裴小将军先是被穿战死沙场,然后过了两个月又平安回来了,第二件事是,他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跟柳如烟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说要让她做自己的平妻。
如果说柳如馨是柳如烟的替身,那那个被裴炀带回来的柳依依就是柳如烟的高仿,除了没有本尊那份清冷出尘的气质以外,几乎是一模一样,有了高仿,谁还要一个只有七八分相似的替身?
若只是纳妾还好说,可是娶平妻,就得跟皇帝陛下报备一下了,巧得很,当时柳如烟也正在御书房中。
近几年箫宣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索性就偷懒,将奏折都交给了柳如烟处理,自己每天在御书房躺着歇息。
但为了维持皇家颜面,裴炀来的时候,柳如烟还是躲到了内室。
“陛下,依依与臣有救命之恩,当时臣受伤失去记忆,答应要娶她为妻的,如今自然是不能食言的,还请陛下应允。”失忆之事当然是假,他当时就是为了能跟柳依依就这么厮守一生才说谎的,谁知道后来他的属下们找了过来,他被迫“恢复”了记忆。
“咳咳……”箫宣咳嗽了两声,视线往内室门上瞟了一眼,“爱卿啊,不是朕不愿意,只是你也知道,你如今的正妻是皇后的亲妹妹,你要抬一个乡野女子做平妻,她若是知道了,怕是要跟朕发脾气啊,要不你去问问皇后的意思?”
“不用了。”柳如烟直接从内室走了出来,冷眼看向裴炀,“你这样的人,馨儿到底是看上你什么地方了,真是让人恶心,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脏了我的眼睛!这件事本宫绝不会同意,陛下也不会。”她的态度很是坚决,但有很快犹豫了,话锋一转,“明日本宫会召馨儿进宫,问问她的意见,她若是愿意,那本宫也自然不说什么了。”
第二日,柳如馨带着孩子进宫,两姐妹时隔几年,终于又能坐在一起说说话了。
柳如烟看看面前的妹妹,摇了摇头,只是叹气,不过六年时光,柳如馨的脸上就已经出现了细纹,皮肤也暗黄了许多,根本不像个二十几岁的女子。
“馨儿,你实话跟我说,裴炀对你到底怎么样?椿毓给我的消息里似乎没什么坏事,但你……”
“姐姐……”柳如馨刚一开口就落下泪来,“姐姐我错了……我不该一心要嫁给他,是我太傻了……”
柳如烟只能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他把你当做我的虚影,一个替代品,但我想着,他既然用你来替代我,总是会对你好的,你又那么喜欢他,所以也没有阻止,想来,是我做错了,当日他去求亲的时候,我就该阻止这一切的。”
“姐姐……”
柳如馨痛哭一场之后,情绪得到了释放,倒是好了不少,柳如烟没让她回去,就让她住在了咸福宫的偏殿里,然后让箫宣拟了旨,让柳如馨和裴炀和离,又给他和柳依依赐婚。
拿到和离书的时候,裴炀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敢相信柳如馨居然要和他和离?他是最清楚柳如馨有多爱他的,怎么会……
可事实摆在面前,裴炀也只能接受。
男人一生都会遇到白玫瑰和红玫瑰,娶了红玫瑰,红的就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然而事实上是,裴炀谁都没得到,他的白月光从未拥有,原本拥有的柳如馨最终也变成了朱砂痣。
之后柳如馨就一直呆在宫里,知道箫宣驾崩,年仅十二的萧云祁登基,柳如烟成了垂帘听政的太后,柳如烟才带着孩子回了柳家。
第633章 永安郡主(一)
景明十四年,东梁一举击破大月的国都,自此,大月便成了东梁的领地。
除此之外,对于东梁皇帝萧策来说还有另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十四年前被他送去大月去和亲的东阳长公主终于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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