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桑翻身上马,“圣女从不说假话,也从不说废话,”说完,她一夹马腹,渐渐远去。
淑妃看向灵鹃,“圣女刚刚的话,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七岁入宫做了宫女,灵鹃一路摸爬滚打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什么骇人听闻的腌臜事都听说过也见到过,所以她很快就有了猜测,“娘娘,您和皇后娘娘是同一天生产,说不准……娘娘,此事就交给奴婢去查吧,只是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在二殿下面前提起这件事,万一奴婢的猜测是错的,那便会伤了您与二殿下之间的母子情分。”
淑妃被皇帝保护的太好,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她未曾了解,她不明白灵鹃为何这么紧张,但灵鹃是她的贴身侍女,她刚入宫那会儿,不懂规矩,若不是灵鹃在,她怕是罚也要被罚死了,所以灵鹃是她最信任的人,既然她说不能说那就不说。
这一边,竹桑骑着马在林中漫无目的的游荡,她又不是来打猎的,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
皇家猎场的动物都是驯化的十分温顺的小动物,毕竟这三月春猎,为的是祈求一年的丰收与富饶,又不是为了显摆武力。
竹桑是主神,她是世界的造物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和母亲一样的,尤其是对于比较原始的动物来说,她是十分温暖又亲和的存在,所以这匹白马才会对她如此顺从。
她在树林闲逛,有不少小动物都在偷偷打量她,竹桑索性从马上下来,那些动物就一窝蜂的往她这边扑了过来,兔子,山羊,甚至还有梅花鹿,竹桑一下子被围得寸步难行,她便顺手抓了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当做自己的战利品,回到了马背上,冲其他动物摆摆手,它们就瞬间又消失了。
走出去没多久,林中突然响起一声虎啸,竹桑勾唇一笑,把兔子往怀里一揣,然后一甩缰绳,“驾!”
白马瞬间便像是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循着声音冲了出去。
到了近前,李长珩正拿着长剑和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对峙着。
李长珩背后已经冒出了冷汗,这可是皇家猎场,怎么会有老虎,这摆明了是有人要害他,可是到底是谁……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只老虎却突然像是收了爪子的大猫,变得乖巧无比,完全看不出方才凶神恶煞的模样,他还没回过神来,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人,他记得,这是凉国送来的圣女。
竹桑摸了摸老虎的头,以示安抚,“真乖~”
李长珩瞬间哽住,乖?圣女你不要被骗了,它刚刚可不是那个样子的!他猛然间想起“通晓古今”的评价,“圣女?”
竹桑却早已看穿了他的意图,“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回答问题是要钱的。”
“呃……这……”李长珩有些为难,这种活动,谁会在身上带一锭金子啊?!“钱之后我会让裴云给您送过去的,保证一分也不少。”
“是皇后娘娘。”竹桑倒是大方,连问题也不用听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李长珩愣住了,他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心中还有一丝希望,“圣女还没听我的问题是什么呢。”
“好吧,那你问吧。”
“……”
对方毫不在意他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他现在可以确信她知道自己要问什么,李长珩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他赶紧扶住身边的大树,才没有瘫坐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
“这可是第二个问题咯~”
“不!不用回答!”李长珩赶紧止住她的话,然后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到,“我自己会查……我自己会查……”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景,竹桑拍了拍老虎的头,“去,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话音刚落老虎就冲了出去,至于这只老虎后来成为了李长珩的宠物,甚至一直陪伴着他登上了皇位,那就是后话了。
竹桑抱着兔子回到集合的地方,几位皇子都已经打到了不少的猎物,只有李长珩还没有回来,皇上有些担心,正打算派人去找,就见到李长珩从林中出来,最让人惊讶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见那老虎并未有伤人之意,皇上才开口询问,“长珩啊……这是?”
“回父皇的话,这老虎是我在林中偶遇,见其颇有灵性,不似一般猛兽,所以向将其带回宫中,还请父皇应允。”
皇上登时笑了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果然虎父无犬子啊,那就依你所言,不过,它若是伤人,那便是你的责任,你可知晓?”
“儿臣明白。”
“明白就好,今日收获颇丰,晚上便让膳房做了烧烤分送给诸位,诸位意下如何啊。”
“微臣(儿臣)谢陛下(父皇)赏赐——”
刷了油和蜂蜜的肉烤的金黄油亮,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可李长珩看着面前的美食,却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他脑子里唯一在想的事情就是母后为什么要害他?
从小到大,皇后看他就从来没有顺眼过,背上了先生布置得课文,皇后会说他是个书呆子,他的骑射在皇子中是最好的,皇后会说一个好皇帝德行才是最重要的,生病时她从未看望,甚至还会因为他早早休息而责怪他不用功,皇后生辰那天,他找能工巧匠用上好的料子打造了一对翡翠镯子送去,可第二天,这镯子就出现在了兰月的身上……
这一桩桩一件件,李长珩都欺骗自己,母后只是太严格而已,自己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怎么会不喜欢自己呢?
但今天,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他的母后,大魏的皇后娘娘,想要杀了他。
李长珩脑袋都要想破了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285章 太子换狸猫(五)
正想着,外面的小太监进来说,淑妃娘娘来了。
李长珩沉思片刻,“请淑妃娘娘进来吧。”
淑妃独自一人前来,并未带上灵鹃,李长珩心烦意乱地也没注意这些细节。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方才就看你脸色不好,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李长珩摇了摇头,“多谢淑妃娘娘挂念,儿臣……无事。”
“无事?我看陛下赏赐的烤肉你都没动,可是没有胃口?”
“……”
李长珩突然想起,就连母后都没有这般关心过他,眼眶瞬间就红了,淑妃向来心细,自然猜到他必然是遇上什么事了,“太子殿下,我也算是你的长辈,若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跟我说说?”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跟人说,李长珩纵使心中怨恨,不满,那个人到底是自己的母亲,自己断不能置她于危险之中,“淑妃娘娘多虑了,儿臣没什么烦心事,只是不大有胃口罢了,天色不早,父皇该去找您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淑妃没再坚持,谁心中都有秘密,不愿说就不愿说吧,“太子若是没有胃口,我等下让灵鹃送些开胃的小菜来。”
淑妃回自己帐篷的时候,皇上已经等在里面了。
“婉儿你刚刚去哪儿了?”
“臣妾去看望太子了。”
“太子?”
“方才臣妾看太子脸色不太好,许是遇到了什么事,臣妾便去看看,太子说自己没什么胃口,连烤肉也没动,臣妾便想着回来后让灵鹃送些小菜过去。”
皇上拉过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皇后一直视你为眼中钉,难为你还如此关心长珩。”
“陛下,就算臣妾和皇后不和,那也是我们二人的恩怨,太子是无辜的,而且这次皇后娘娘没能前来,想必太子也是心中思念母亲,所以才心情不好吧,臣妾多关心关心她是应该的。”
“是啊,长珩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只是皇后不知为何总是……算了,不提这些了,朕来找你,是为了今日长珩猎到老虎一事,想听听你的看法。”
“臣妾的看法?”淑妃有些不解。
“这历年来的三月春猎是为了祈求一年的丰收,算是一种祈福方式,所以猎场中的动物,自然不会出现猛兽,但这次却出现了老虎,也亏得这老虎通人性,不然长珩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淑妃立刻就猜到了皇上的意思,“皇上是觉得……有人要加害太子殿下?”
“朕确实这么怀疑,只是朕想不到究竟是谁动的手,朕的后宫一向安宁,除了你与皇后再无人有什么大矛盾,可你的性子朕是知道的,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长珩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她怎么下手,他们几个兄弟又向来和睦,几个孩子各有志向,应当是不会出现争夺皇位的事情,但这样,朕就有些没有头绪了,所以来问问你的想法。”
淑妃猛地想到白日里竹桑说过的话,思量再三还是开了口,“陛下,臣妾有个问题……您觉得太子和衍儿……谁长得更像臣妾?”
皇上回想起这两个儿子的长相,神色猛地一变,往常从未注意过的事情,如今想起,竟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婉儿,你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白日里,臣妾见到了圣女,圣女跟臣妾说了这件事,她还说……”
“圣女还说了什么?”
“圣女她还说,说她从不说假话,也从不说废话,灵鹃说要帮臣妾去调查此事,但一直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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