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嫂子满脸是泪:“是那个安南侯,对吗?是他们害了咱们家对不对?”
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呢?他伸手想要抹去她的眼泪:“嫂子……”他记得他最后都没有力气抬起手来,那一刻他是如此地悲哀无力。
“嫂子!”
庄蕾身上还疼着,睡得并不沉实,听见边上陈熹一声叫唤,忙转过头去,见他满头是汗,很是焦急,庄蕾拍了拍陈熹的脸:“二郎,二郎!”
陈熹睁眼,入眼是庄蕾的脸,今日是他和庄蕾的大婚之日,他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太真实,也太不吉利,他心头疼痛,只怕不能与她相携到老。
庄蕾看陈熹脸色刷白,伸手把脉:“二郎,做了什么噩梦?”
陈熹扯开了笑容:“没事!”
庄蕾下去拿了绢帕给他额头擦汗:“还说没事,冷汗这么多!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陈熹这才缓缓开口,庄蕾钻进被子抱住他的腰:“这又不是有什么寓意,我跟你说过我做过一个梦,梦见我的前世,梦见我前世是什么人是吧?”
“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借尸还魂。”
“是啊!前世我看过一本话本,话本里,你就是那样去了的。但是这辈子我却有了记忆。不过那本话本里,并未说你我之间有过情谊。”庄蕾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他们不知远在千里之外的陈焘,也会在这一晚做了一个梦。
而陈焘的梦里,皇帝不是现在的淮南王,而是那个暴戾的废太子,谢景同从龙有功,他还沾了谢景同的光。在梦里,他把花儿带回了侯府,到了侯府,他唯一开心的时候,就是吃一口花儿做的家乡菜,可那一口家乡菜味道虽好,却时时刻刻提醒他一家子的死,渐渐地他把花儿养在侯府,却不敢多见她,他喜欢花儿,却不敢去动她分毫。
一年又一年地过去,梦里他一步一步往上,那个暴戾的太子登基后只活了五年,他靠着谢景同的根基,成了大津的权臣。成了新皇的宠臣,他娶了妻子,为了巩固权位,纳了妾,那个妾室眉宇之间,有五六分像花儿,花儿也成了他的妾室,只是这是名义上的。
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家中,花儿站在那已经半身不遂的谢景同身边,他看见谢景同嘴角留着血。
“我终于给家里人都报仇了!阿焘,能把我送回小沟村吗?我想和家人在一起!”花儿说完倒在了地上。
他依照她的话,送她回小沟村,她从小沟村跟到京城,就是为了守候这么一天就是为了给陈家一家报仇。
把花儿埋在小沟村陈家的坟地里,跪在陈家一门的坟前,陈家一门良善,因为他,全部都在埋了这里,他开始问自己,他的人生最快活的是什么时候?
竟然就是在这里,就是在和小沟村的家人在一起的那些日日夜夜,而现在当他们全成了枯骨。
他有家有夫人后来还有了孩子,都说他一生圆满无缺,实际上他最大的缺憾就在小沟村。
直到他遇见一个老道,问他人是否有前生来世,是否可以重来。
老道问他,若可以重来,他有什么愿望?
他只愿家人还在,只愿一家子能和和美美。
陈焘醒来,坐在桌前,桌上一封信,让他快点回去,花儿和陈熹要回小沟村补办酒席,不能少了他这个兄弟。不知道今生他的那位夫人是不是还在那里?
陈熹和庄蕾一起回到淮州,陈焘比他们还先到,陈焘终于改口叫她一声:“嫂子!”叫陈熹一声:“哥!”
回小沟村,虽然不用再拜堂成亲,乡间的亲眷总是要再沾沾喜气的。
三婶儿叫道:“你们一年比一年排场大,不知道再接下去还有什么排场了?”
“等阿焘和阿照成亲啊!”庄蕾笑着说。
“还有等你生个大胖小子!”三婶儿刮了刮庄蕾的鼻子。
庄蕾看向陈熹……
第164章 番外三 布衣公主来源
陈熹外放河道,作为河道总督的副手, 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河道是个油水很丰厚的衙门, 这个倒也符合逻辑。最重要的河道衙门就在淮州核心城区清江浦。如此也方便了陈熹回家。这么一来, 很多人认为皇帝就是给了肥缺给陈熹, 让他能够做好驸马的最重要的职责, 伺候好公主。
河道这个官职,如果惫怠一些也没什么,毕竟这个是个看老天爷脸色的衙门。遇上百年难遇的洪水,就算是天天巡查, 那也是没用的。
总以为皇帝的女婿, 来这里就是混日子的,那些官员初初压根没有放心上,毕竟状元又如何?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没有想到陈熹会如此认真, 更没有想到他对于人工物,一清二楚。
想要拿钱?可以,一二三四,算清楚了再来。河道上多少人在吃空饷,是多少京城高官的钱袋子?
如此这般,陈熹干地越卖力, 就越遭人恨。可人家是皇帝的女婿,上头有人,能耐他如何?
陈熹出去巡查淮河,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年轻的驸马, 并不着急着回家,一个月蹲河上就蹲了,这让有心人看出点什么。巡查完了,陈熹又对河段提出了河塘修筑想法,上头就把这个事情交给了他。如此一来,他就吃住在了离开淮州两百里外的地方,估计修筑不完工是回去不了了。
庄蕾跑了一趟乡间,这里有群体性的肺痨病人,对牛结核杆菌进行几代地筛选培养之后,目前这个疫苗就是前世鼎鼎大名的卡介苗了。
链霉素对结核菌有用,而卡介苗是用于预防上。给这里没有得肺痨的人进行预防性接种。
这里离开陈熹修堤坝的工地不远,回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和陈熹碰头。庄蕾有些愧疚,作为娘子,她和陈熹这两个月两地分居,月娘就跟在杨明德身边,她却是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
陈熹体贴她,有时候策马跑上一百里路,就为了回来温存一晚,第二日一早就走,想想自己倒是心安理得地忙着自己的事情,今日路过也得去慰劳一下自家小男人才是。
因着看着修河塘,陈熹就住边上县城的馆驿中。庄蕾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路上收了虾蟹还有几条小汪刺鱼和翘嘴鲌,把玉兰和几个学徒安排在了客栈。庄蕾一个人去馆驿,馆驿是给过往官员小吏落脚所用。小吏住前院那种房间,七八个人一间的大通铺也是有的。后院是给官员的。
比如陈熹这种,官职不是很高,占着个驸马的名头,住宿条件自然比一般的要好一些。这是一个靠着内里的院落,三个官员合用一个院子。有两个婆子给三人做饭洗衣,已经算得上是很好的待遇了。
庄蕾本就是在乡下行医,身上穿地舒适为主,深秋时节,头上包了巾帼,一身绛红色的布衣,背了个包袱,手里提着一个鱼篓子。问询进去,那守卫的差役,打量了她一眼就指给她陈熹住的院子。
看见晾着的衣衫,庄蕾就确定确实是自家男人住的地方,她见里面有个男子,就开口问:“这位大哥,问一声陈大人的屋子是哪一间? ”
“你是?”
庄蕾若是亮出自己的身份,恐怕又是一番鸡飞狗跳,自己给陈熹做一顿饭,住上一晚,解个相思就好。她笑着说:“是陈大人在河塘上看见这些鱼虾新鲜,让我送进来,给他做个晚饭。”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二,身上衣衫虽然简朴,姿容却是绝色,未施粉黛,清水出芙蓉。河塘上看见的?这个乡下穷地方居然还有这样的美人。做个晚饭?呵呵!有爱好就能投其所好。年轻人吗?正常!
“在那里!”那人指了指方向,庄蕾一看门上铜锁锁了,又笑了笑说:“那麻烦大哥灶间在哪里,我能用吗?”
那人笑着说:“自然,我让人替你去叫厨房的刘婆子过来!”
“多谢大哥!”庄蕾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从边上的一个小间里,探出一个头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走了过来,见了庄蕾,接过她手里的鱼虾说:“哎呦,这可是河里刚上来的?”
“是啊!”庄蕾笑了笑:“我还想要一块豆腐,再来些菜蔬,妈妈能帮忙去买吗?”
庄蕾想要掏铜钱出来,那婆子说:“不用,不用!前头大厨房有,娘子您说,馆驿里都有的。”
庄蕾看了看灶间里的东西,把自己缺的要了几样,两个人吃,也不需要太多。
庄蕾卷起袖子,把鱼虾蟹都拾掇了,翘嘴鲌清蒸,河虾和螃蟹加上汪刺鱼炖上豆腐,就这么办,那婆子看庄蕾出手麻利,显然是在家做惯的,与她攀谈起来。庄蕾素日里接触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她又生性随和。一口一个妈妈地叫着,边上的那个男子听她和那婆子的说法,哪怕之前有种感觉,这个小妇人气势上不太一样,但是此刻听她与这婆子聊得甚欢,确认了她是个乡下小妇人。一转念,也是!若是不够出色,驸马爷怎么能看得上?
陈熹在河塘上听身边的护卫说,庄蕾来了去了馆驿,素日里不到太阳下山不回去的他,转了一圈河塘带着小厮骑马回馆驿。
他兴冲冲地进来,闻到鲜香的味道,冲到灶间,见庄蕾正在炖鱼,庄蕾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你别说是我来了,要是这里的人知道了,这知县肯定坐不住,一闹腾,事情极多,我明儿还得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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