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蕾皱眉,这个事情?她只是过来认识一下,走一走,一两个病患看一看没问题,但是这样事先没有打过招呼,似乎不妥吧?她没有说一句,无妨。
见庄蕾脸色不太愉快,陈三奶奶在边上赔笑,却听老太太说:“明儿宴请了苏州知府夫人……”
老太太原以为她给庄蕾介绍了这么多的名门夫人她会很高兴,却没有想庄蕾低着头说:“老太太,我很少出远门,一路舟车,肠胃不适,身体也疲乏,想先歇歇了!”
陈三奶奶忙笑着说:“是啊!老太太,庄娘子这一路过来,定然是累了,孙媳先送她回去歇息了!”
庄蕾捏了捏眉心:“你也别忙活了,我替你去仔细诊脉,我虽判定不了男女,不过你这个脉象,好似有些……”
“有些什么?”
“有些不稳!”庄蕾说出口,却把陈三奶奶弄得一脸紧张。
后头一个妇人说:“本地郎中说她身强体健,定能生个金孙!”
庄蕾回过头看向说这话的妇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一身绫罗,满脸堆笑,站在老太太身侧,庄蕾笑了笑:“这一块,还是听我的为好,我虽然诊不出男女,可毕竟她四年多没有怀上,如今怀上了。要是本地郎中在这块,有好本事,想来她早就儿女双全了。”
这么一说,那妇人还想说什么,到底是说不出口了,老太太说道:“那就快去吧!”
第123章 安心
陈三奶奶心神不宁地带着庄蕾出来, 走了一段, 庄蕾抓住她的手:“你担心什么?万事有我呢!”
陈三奶奶这才脸色转好, 庄蕾笑了笑:“我不过是看你应付一家子太累。明天如果还是那样的大宴, 你再这样跑来跑去, 这一胎保不住也是有可能的。既然明天你家老太太拿了我的名头,邀请了那么多的夫人。我呀,就给你开个医嘱, 让你好好歇着。女人生孩子,一条腿跨进棺材里, 你要是还这样操心,保不齐就遇上朱夫人的那样的事。到时候我不在身边,看谁能救你!”
陈三奶奶眼中有泪光闪现, 道:“我知你是真心爱护我!我叫你花儿吧?”
进了陈三奶奶的院子,陈三奶奶的胎还算稳,孕妇不能多操劳,庄蕾给她罗列了一堆的医嘱,有些看上去严重, 其实就是然并卵,只是增加数量, 反正看着可怕就行。
陈三少听说自家娘子这胎不稳, 他对庄蕾是极其信任的,急匆匆地赶回来,见庄蕾正在奋笔疾书,写了一堆, 他问:“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这样了?”
庄蕾抬头看着他:“好哪里了?我一个外来的,连个囫囵觉都没有睡,已经给我安排明日的宴会,找了一堆人来看病。你媳妇儿,怀着孕呢!今日在边上陪着,这些天守岁,宴席,少过她吗?还要思虑这些糟心的事,怀上了,不一定能留得住,留住了不一定能顺利生产。你们四年没有个孩子,按理说不是应该很上心吗?你哪里像是上心的样子。”
“家中实在事情太多,有时候不得不……”陈三少低着头,揽住自家娘子,满脸愧疚,。
庄蕾知道大家族里能够脱颖而出,成为这一代的当家子孙不容易,他必然是比别人付出了太多的艰辛:“明日我给你面子,替你们宴会上的几个人好好看看,无非就是要个名,也让我的话,可以让你当成金科玉律说给你家中长辈听,给你媳妇留出时间来休息。要是嫂子再小产,恐怕会变成习惯性流产,以后即便是有了,也是难留住的。把旁枝末节的利益放下些,紧着孩子吧!”
“自然,我这真不知该如何感谢!”陈家三少对着庄蕾作揖。
庄蕾看他认真感谢,男子和女子终究不同,他在意妻子,却也没有办法设身处地为妻子去想得面面周全。陈三奶奶又是大家族的女子,也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去劳烦丈夫,作为一个当家娘子,自然不能说自己怀孕了就娇气异常。
而外面的那些郎中,给她把个脉,知道她有孕,但是这些年都没怀上,怀上了也是庄蕾的功劳,与他们无关,他们必不会多让她注意。
陈家家大业大,嘴上大家都说希望陈三有后,实际上有些事情,想必私底下也是心怀鬼胎的人不少。庄蕾见夫妻俩都已经明白了她说的话,这才把手里的医嘱塞给陈三,对他说:“你也别太忙,抽空多陪陪嫂子,女子怀孕的时候,易燥易怒易喜易悲,最好是亲近的人时时刻刻在身边呵护,心情才顺畅。有些话不该说,我还是要说,嫂子怀孕期间,你也不要去找什么通房小妾的。夫妻之间感情受损不说,你的身体也刚刚调养好,少一些那些事情也没什么,等嫂子孩子稳了,四个多月的时候,适当可以在一起。”
陈三笑出声来:“庄花儿,你真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就跟个婆婆妈妈似的,连我房里的事儿都要管?”
庄蕾脸上一红,站起来对着他说:“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陈三奶奶过来拉着她说:“知道你是为咱俩好,我四年没怀上,家里不少人催着他收房,他也没收。他人还是好的!”
“哦,那当我多嘴了!”庄蕾有些不好意思。
陈三倒是也高兴说:“知道了,我断然不会,你嫂子出身书香门第,是我当年求来的,自当好好对她。”
庄蕾点了点头:“行了,我回去睡觉了!”
陈三亲自送庄蕾回客房,路上说了一句:“你既然开口叫了嫂子,以后就把我当成哥哥看待,叫我一声三哥!事事不能再跟我和你嫂子见外,可知道?”
庄蕾知道他是说的衣衫的事情,她抬头说:“只是觉得没必要。”
陈三站在那里:“你去买,是给别人赚钱。她让铺子里给你做,不过花些工本钱,只讲舒服,不会说选那些特别贵的料子给你。你待我们一片赤诚,我们也在自己能做的地方待你真心,以后不可跟我们再这么客气。”
庄蕾笑地灿烂道:“我知道了!”
陈三将她送到门口说:“晚上就我和你嫂子一起,跟你们一家子吃口饭,我让人来接你?”
“不用了,说真的,我现在只想睡觉,太累了!”庄蕾一路舟车劳顿,确实脸色不好。
“也罢,那就让人给你们送进来!”陈三笑着与她道别,转头却见陈熹在门口。
陈熹听她与陈三的对话,过来把手贴在庄蕾的额头上,庄蕾笑出声来:“我不过是累了,去躺一会儿就好!”
进了屋子,听陈熹说庄蕾在喊累,张氏让人拿热水过来,月娘给庄蕾把被子抖开,庄蕾洗漱之后钻进被子里,张氏还坐在床沿揉了揉她的头发,模糊之间,庄蕾觉着比起家大业大的陈家,自己的这个陈家才是真正的幸福。
等她一觉醒来,外头丫鬟听到动静来问:“庄娘子,您醒了?”
庄蕾揉了揉眼睛,起来套上小袄问:“可有什么吃食?”
“有,您家小爷说,让留一锅小米粥,还有几个点心和小菜。”那丫鬟说道。
庄蕾走出去,陈家的屋子里真是暖和,下面都是有地龙烧着,脚下暖洋洋的。等下个冬天,淮州的方子里陈熹也安了地龙。她喜欢这种感觉,庄蕾拉开了门,想看看天上的月色,闻一闻隔壁梅林的暗香,却见厢房那里还有灯火,看起来陈熹还没睡下。
“把我的披风拿过来!”
丫鬟把披风给庄蕾拿了过来,庄蕾裹在身上,问:“什么时辰了?”
“二更天了!”那丫鬟说道。
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休息是最好的良药。她穿过院子,过去敲门,陈熹打开门来:“嫂子,醒了?睡了一觉可舒服些了?”
“你怎么还不睡?”庄蕾问他。
“还早,才二更鼓刚刚敲过。”陈熹笑了笑。
庄蕾对他这样晚睡很有意见,虽然现在不过是前世的十点左右,依然维持着嫂子的威严说:“早点睡,睡眠不足容易影响脑子,你的身体要通过发育期彻底养好才行。”
陈熹听她这么说,笑容满溢:“知道,马上就去睡!”
说过了他一通,庄蕾才算是心里舒坦了,走回屋去,坐下来。丫鬟给她打了一碗粥,又拿了一盘子点心过来,庄蕾夹起点心吃了一口,陈家的厨子果然有一手,吃着吃着,想起今日陈家老太太的那一幕,结合黄家和闻家,没有一家省心的。
现在自己家是人口简单,所以才太平,要是以后陈照和陈熹都娶了媳妇呢?月娘嫁人是另外一说,到时候会怎么样?
三郎太憨憨,要娶个什么样的才好?婆母太软弱,自己又太忙,也懒得家长里短,要找一个性格比较直爽的?没什么小心眼子的才好。
陈熹呢?这孩子真是什么都好,到时候如果考中了,以后是要做官的,到时候肯定要找一个好人家的女儿,没有性格的女孩儿,能拿捏,与他不相配,若是厉害些的?婆母吃苦,张氏这个脾气,肯定忍气吞声。
不对,不对!这个就本末倒置了,因为婆母然后再考虑儿媳妇,自己这是怎么了?夫妻之间不应该被婆媳关系拖累。他还是找一个情投意合的。自己跟张氏合得来,也算是赚得动,把婆婆带在身边就好,二郎还是让找个自己合意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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