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看得如痴如醉, 就算不懂戏, 也看得出来她现在的状态, 和前一晚练习时完全不同。
李昌在一旁激动的拉着京胡,想到宿昔的变化是因为褚宸,又不甘心的瞪向台下, 结果一眼就愣住了。
褚宸换上了西装,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宿昔, 丝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慕和赞叹。
李昌撇了下嘴,心道一声罢了!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宿昔站在台上,呼吸急促, 但是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她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享受过现场的掌声了。
她的眼眶微热, 如果小兔能看到就好了。
因为是直播的形式,第一期比赛,除了现场投票还要算网络投票,毫不意外宿昔是冠军。
她在其他嘉宾的恭喜声中, 准确的找到台下的褚宸。
褚宸眼睁睁看着她疾走两步, 来到舞台边缘,他心里一动,身体下意识靠近, 就在他不由自主伸手的同时,宿昔在众人的惊呼中从台上跳了下来,稳稳的被他接住。
“你又做这么危险的动作。”褚宸手心都在冒汗,舞台可是有一个人那么高,要是他没接住,宿昔说不定要受伤。
宿昔眉眼弯弯,笑容灿烂:“我得了第一期的冠军,你作为男朋友,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夸奖?”
在场的众人无声尖叫,昨晚凌晨被发了大红包的节目组,很懂事的将镜头切给了老板和老板娘。
褚宸被“男朋友”三个字弄得满脸通红,他低声道:“你很棒。”
“就这?”
宿昔显然不满意。
褚宸:“不、不然呢?”
宿昔坏笑的拉住他的领带,“那只好我自己拿奖励了。”
说着她用力一拉,轻轻的吻在褚宸的喉结上。
褚宸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直接炸开,隐约听到宿昔靠近自己的耳边小声道:“你这颗痣,我早就注意到了。”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处在火海里,呆呆的看着宿昔做坏事得逞,在他面前笑得得意。
场内安静一瞬间,随即掀起巨大的尖叫声,弹幕直接将画面遮住。
——啊啊啊宿昔好A啊!
——我是真的没想到大佬是被动的那一个
——昨晚两人提交往已初见端倪,但是我还是没想到宿昔这么强!
——喉结什么的,啊啊啊,不行了,我昏了
——我还在宿昔的戏曲里没出来,就被塞了一口狗粮
——讲真我突然对戏曲有兴趣了,原来这么有意思吗
——对对对,我也是,其他人唱的也好好啊,昭君那段我差点哭出来
《游、戏》第一期再次登上热搜,这次除了宿昔和褚宸以外,戏曲本身也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褚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后台的,他傻乎乎的等在化妆室外,手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喉结。
李昌路过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德性!”
“李叔……”
褚宸一开口,李昌吓得差点把京胡扔出去:“你、你叫我什么?”
“是小昔说的,按照辈分,她叫你叔叔,我自然也……”
李昌打断他:“你可算了吧,我才七岁,我还想多活几年!”
褚宸嘴角抽了一下,闭上了嘴。
李昌瞄了他一眼,“我一会儿要带昔丫头去见个人,你也跟着吧。”
褚宸眼睛一亮,他知道李昌这是认可了他:“好的,李叔。”
李昌一撇嘴,小身体动作幅度极大的颤抖了一下,释放出满满的嫌弃。
他直接敲了敲化妆室的门:“昔丫头,你卸完妆了吗?”
门咔哒一声被打开。
宿昔脸上还带着水珠,她用纸巾擦了擦:“怎么了?”
“我的老师想见见你,”李昌的脸上是和他身体年龄不相符的严肃,“昨晚上看了你的直播连夜赶来的,还在剧场没走。”
“老师?你的老师?”宿昔不敢相信的搓了搓耳朵。
李昌重重的叹了口气:“是他非要收的我!看我京胡拉得好!我要是知道……唉!”
他跺了跺脚,“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眼看着他走远,宿昔和褚宸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跟了上去。
和刚刚的热闹不同,观众离开后的剧场更加空旷,每走一步都带着回响,舞台上的灯光还亮着,宿昔勉强能看到最前排坐着的人。
“过来!”
李昌半跪在椅子上,冲他俩招手。
宿昔感觉接下来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紧张的指尖发凉。
“别怕,我在。”
褚宸握住她的手。
温暖从手传到全身,宿昔笑着对他嗯了一声,心里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两人一步步走到最前排的位置。
一直坐着的人听到脚步声终于站了起来,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颤巍巍的将脖子上的老花镜戴好,将宿昔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最后嘴唇颤抖的道了一声:“像!太像了!”
宿昔疑惑的看向李昌,只听他又叹了口气。
她只好自己上前问道:“老人家您认识我?”
“认识!不不不,也可能不认识!”
老人有些激动,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
褚宸担忧道:“您深吸一口气,冷静点,有什么事您慢慢说。”
老人听话的深吸一口气,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慢慢平静下来才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宿昔扶着他重新坐下。
老人目光依旧在她脸上徘徊:“宿昔小姐您好,我姓秦,叫秦思昔。”
宿昔手一抖,震惊的看向他,不是她想得多,而是眼前这个人太奇怪了,连名字也奇怪。
就连褚宸也意识到了不对,思昔思昔,难道和宿昔有什么关系?但是两个人的年龄差距……
李昌又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的。”
秦思昔一直观察的宿昔的表情,他情绪再次激动,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又道 :“您可能疑惑我今天为什么会来见您,我们秦家世代学戏,在梨园也有一点话语权,但是我们秦家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比较特别,就是我们家有一间小的战争纪念馆。”
宿昔心脏越跳越快,她突然觉得嘴里发干,费了好大力气才道:“是什么样子的纪念馆?”
秦思昔笑了笑:“很小,东西不多,都是我母亲和她老友的遗物,记载了战争时期真实存在的残酷和悲痛。”
“但是那里面有一个特别的东西。”
宿昔紧紧的盯着他:“是什么?”
“一张画像和一个黑胶唱片,那张唱片我只在很小的时候听过,是一段《穆桂英挂帅》,但是很可惜,唱片最后损坏了。”
他双眼发亮的望着宿昔,“那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最美的唱腔,宿昔小姐您可能不相信,但我到现在还能记起每一句念白、每一个发音。”
宿昔下意识握紧拳头。
“我下意识学习那张唱片里的人,结果怎么也学不会,母亲说我和她天赋不同,我不甘心,我太想再听一次那个声音了。”
“但是我找了好多好多人,收了好多好多有天赋的徒弟,依旧没人能唱出那个感觉,直到我昨晚看了宿昔小姐的直播。”
秦思昔直勾勾的望着她:“还有一件事,宿昔小姐您可能也不会相信,您长的和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他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相框,里面放着一张斑驳了的油画。
但依旧能看出那里面画的是个女孩,一副刀马旦的装扮,身形飒爽,偏偏一笑唇边就有一对梨涡,眉眼弯似月,硬是多了几分甜美。
宿昔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画,那是她有一次结束表演后,被一个等在后台的留洋归来的学生捕捉到,随后画完送给她的。
“敢问老人家,您的母亲姓甚名谁?”
褚宸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张画像,等宿昔一开口更是心下一惊,她居然激动到声音都在颤抖。
“方小翠。”
啪嗒——
一滴泪落到了相框上。
宿昔慌张的将它擦掉,却越抹越多。
秦思昔看向舞台:“我母亲走的时候无病无痛,好友皆来相送,也算幸福。她晚年常和我念叨自己年轻的时候,说她的班主是仙女下凡,可惜红颜薄命。”
他用衣角擦了擦老花镜,“但她又说,要不是班主和李老牺牲了自己,她和戏班子的其他人早就死了。”
“其他人也还活着?”
“嗯……不过母亲走后没多久,她的老友也都跟着走了。”
褚宸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呆呆的看着宿昔三人。
“你可听过兴元班?”
宿昔试探着问道,她还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因为什么也调查不到,就以为是这里和上一世是两个世界。
李昌抹了把鼻涕:“因为改名叫念昔班了!”
他看了一眼秦思昔,还不忘吐槽,“真没新意!”
秦思昔抱歉的看着宿昔:“兴元班的各位各奔东西,我母亲花了很长时间才把故人找到,本来还想叫兴元,可是大家心里有道疤,总觉得没了班主就不再是兴元,于是改名为念昔。”
“怎么都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