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林夏桃坐在林子升的大腿上,听着父母和几位哥哥的谈话,她两只小手揪着林子升一缕头发在玩。
林夏桃才想起,刚在城门口,伯母和姑姑们和她爹娘打了招呼后,好像还摸了她三哥的脑袋,夸她三哥长得聪明伶俐,但是两位伯母和三位姑姑没抱她就算了,甚至没说一句关于她的话。
总要捏捏她的脸蛋,夸一句可爱吧。
不过大家只顾着寒暄,她又被几个哥哥包围着,也就没人注意这事了。
林夏桃猜测,兴许是伯母和姑姑给忘了。
马车行驶一段时间,终于到了林家大门口,林渊最先下了马车,站定后从林文昌怀里接过林长卿,抱他下来放在地上,然后,他又接过林子升怀里的林夏桃,抱着她不肯松手,而是站在一边,等着长辈过来。
林夏桃靠在林渊怀里,两条纤细的胳膊搂着林渊的脖子,黑亮的眼睛好奇打量林府。
门前有两个气派的石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府前的大雪都被家里的下人们打扫干净了,堆积在不远处,朱红色的大门是敞开的,守门的小厮和丫鬟看到他们都在惊喜大叫三老爷和三夫人回来了。
深褐色的高墙看起来厚重,往里是什么景色,林夏桃看不到。
不过冬天本就萧条,尤其是北方的冬天,想必是不如春夏好看的。
她在林渊肩膀上蹭了蹭。
林渊轻声问:“小桃是不是困了?那大哥带你去休息。”
和姚玉兰说了一声,姚玉兰害怕这么冷的天气,两个孩子呆在外面着凉,就让林渊和林子升先带林夏桃和林长卿回房烤火。
她现在走不开,等会要进去拜见公婆,还要看着下人们搬箱子,不值钱的东西早早送进了林府,但今天和他们同时到达的这些箱子,大多数都很值钱。
姚玉兰怕自己不看着,这些东西就被下人们搬到别的院子去了。
林渊抱着林夏桃去了青松院,这是以前林文昌还在家里时候居住的院落,院子很大,亭台假山应有尽有,还有一条小河从院落正中央流过。
林渊和林子升回到京城后就是住在这个院落里,林夏桃的房间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但林渊还是抱林夏桃去了他的卧房。
见林夏桃和林长卿都消瘦很多,一直打哈欠,似乎很困的样子。
林渊给两人脱了外面穿着的斗篷,狐裘,又脱了围脖和棉帽,最后取了两人戴着的手套,用热水给弟弟和妹妹洗了脸擦了手,把林夏桃放在他大床睡觉。
林长卿打着哈欠也爬了上去。
林渊等林长卿和林夏桃睡着,这才和林子升去了外面,李氏带着几个丫鬟站在外间。
老爷夫人等下见了老夫人和老太爷,还要搬家清点,自是没精力放在小姐身上,但早早吩咐过她,他们这群人只要伺候好小姐和小少爷就行。
尤其是小姐,还是个三岁的孩子,走路都容易摔跤,本家不是梧桐县自家,人多也杂,一定要看紧了。
林夏桃醒来就是在东宫,正躺在秦臻的被窝里,至于秦臻,他上围棋课去了,估计又要被夫子骂了。
林夏桃感叹这些皇子公子们,家里竟然也不因材施教,没兴趣没天赋还学什么呢,还不如让秦臻绑两个沙包在院子里跑几圈,将来遇到危险至少跑得快啊。
自从那天在书房里找了那本史书看完,林夏桃又用相同的方法让秦臻给她找了几本书,她现在都一一看完了。
唯一的坏处就是秦臻以为她在每本书上都撒尿了,教育了她好几次,说不能乱尿。
林夏桃觉得自己爱干净的名声已经被秦臻毁了。
最大的好处就是秦臻让人给她做了个小小的书架,她看过的每一本书都被宫人收好放在专属书架里,这在宫人眼里就是,太子殿下专门让宫里的木匠做了个书架,用来放他养的那条狗尿过的书。
这是什么收藏癖好,太子殿下的口味真怪。
当然了,东宫里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只敢私底下这样说说,不过都被林夏桃听到了。
林夏桃等了一会儿,不见秦臻回来,干脆睡觉。
在自己身上醒来时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因为林文昌和姚玉兰从梧桐县回了本家,又升官了,两个大伯和祖父都特意告了半天假,就连几个姑父都带着孩子过来了。
一大家子人都来了林府,自然去了青松院。
林夏桃躺在床上揉眼睛时,就听到各种说话声,男人,女人,小孩老人的声音都有。
她翻了个身,看到躺在她旁边还在呼呼大睡的林长卿。
李氏就守在床前,看到林夏桃醒了问:“小姐,你要起来吗?”
“奶娘,我饿。”她伸着手让李氏抱:“外面好吵啊。”
李氏解释:“外面很多表公子和表小姐在玩,府中其他的少爷和小姐也过来了。”
这个朝代讲究多子多福,再加上小孩夭折率很高,因此成了亲的男女都会生很多孩子,生十多个的也有,不过一般全部难以存活,总会夭折一两个。
姚玉兰算运气好的,生了四个,没一个夭折。
“啊,那不是很多人了。”林夏桃瞪大了眼睛:“我记不住。”
李氏也记不住那么多人,只知道姑爷家生了几个,她说:“大老爷和大夫人生了六个孩子,二老爷好像也有六七个孩子。”
这还没加上外室所生,至于外室生的那些儿女,还养在外面,大些估计会被接回府里,至于养在外面的女人,怕是一辈子只能养在外面。
这个李氏没和林夏桃说,说了小姐也不懂。
“几位姑爷都纳了妾,所以几位姑娘没生那么多,大姑娘生了两个孩子,二姑娘生了三个孩子,三姑娘才生了一个,比小姐大不了多少。”
林夏桃算了算,这加上他们家里四个,也有二十多个小孩,姑父家那些小妾生的孩子,几个姑姑肯定不会带过来,带来也是给自己添堵。
她似乎找到了她们为何都不喜欢她娘亲的缘故了。
因为自己的丈夫要么纳妾,要么养外室,就她爹都没,几位伯母和姑姑心里估计不舒坦,见不到她娘比她们好,再加上她娘出身没她们高,但是运气比她们好。
林夏桃也不想应付那群小孩子,正想装睡,就看到一个穿一身紫色狐裘的小孩子手里抱着个暖手炉,站在门口好奇盯着她们看。
林夏桃也看他,那个小孩子突然转身跑了。
“这是哪个哥哥?”
李氏茫然:“不知道,我也认不清。”
突然出现这么多小孩子,哪里分得清谁是谁?
林夏桃更加分不清了,只记得几个名字罢了,外面有丫鬟在说到了午饭时间,一群小孩子玩了很久,早就饿了,任由自己的丫鬟和小厮带着去前厅吃饭。
林渊和林子升进来叫林夏桃,见她醒了,忙让李氏给她穿衣裳。
两人把林长卿叫醒,胡乱给他穿好衣裳,一人拽着林长卿一只胳膊就把他拽出去了。
林夏桃由着李氏抱了出去。
到了前厅,只见人来人往都是人,主子比下人还要多。
光是桌椅就摆了几十桌,像是吃宴席一样,除了林家嫡系,还有旁系,老太爷也养了几个外室,在外面生了庶子庶女,如今都带着人过来了。
把庞大的家族维系在一起的纽带是共同的利益,林夏桃头疼,靠在李氏怀里,等下她还是安静吃菜吧。
林文昌和姚玉兰自是顾不上她了。
等了大概一刻钟,终于落座,最上桌就是老太爷和三个儿子还有三位姑爷,姚玉兰和两位嫂嫂还有股子坐一桌,然后少爷们坐一桌,几位小姐坐一桌。
林夏桃和几位堂姐还有表姐们坐在一起,都是第一次见面,她们只是看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
林夏桃一一看过去,几位堂姐最小的是林仙蕙,今年六岁,最大的是林仙棠,今年十三岁,然后是二伯家两位堂姐,大的叫林仙萱,小的叫林仙梅。
林夏桃坐在椅子上,看看这个,又看那个,她们把她当小孩子看待,见她盯着她们看,都笑了笑。
林仙蕙最先和林夏桃说的话:“小桃,我这里有杏仁,你吃吗?”
她一张白净的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眼睛不算大,但很细长,嘴巴鼻子都是小小的,周身气质不错,给人感觉很舒服。
林夏桃就认识林仙蕙,因为她就是看到林仙蕙死后才弃文的,所以对林仙蕙印象深刻。
林夏桃甜甜一笑:“不吃了,我要留着肚子吃很多菜。”
林仙蕙也笑:“那吃了饭后,小桃和我们一起玩吗?”
旁边黄色衣裳的女孩道:“她太小了,我不想和她玩。”
林夏桃马上说:“不去,我要回去睡觉。”
她也不想和她们玩,她们不想和她玩,不代表讨厌她。
林夏桃当然知道,小孩子嘛,没什么坏心思,单纯贪玩罢了,又怕麻烦,带个三岁的小孩一起玩,要是这孩子哭了受伤了,她们可是会被父母骂的,所以都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林仙蕙有点尴尬,抿唇笑了笑:“小桃,我明天来找你玩。”想了想,觉得林夏桃太小,估计不知道她是谁,又道:“我叫林仙蕙,是你大伯的小女儿,比你大三岁,你以后叫我四姐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