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贵妃啊!
曦月也实在说不清楚她对钮贵妃是怎样的观感。
要说讨厌吧,她其实对钮贵妃还挺喜欢的;要说喜欢吧,她每次去景仁宫都是提心吊胆,怕得很;要说害怕吧,钮贵妃待她还挺好的,搜罗了不少好东西给她,长久不见了她还挺想念;要说想念吧,她真见到钮贵妃的时候,总会被对方那尊贵凛冽的面容震得浑身一颤。
总之,钮贵妃就是那带刺的玫瑰花,爱她却又怕她!
而佟清漪,就是那清新淡雅的杏花,温柔可亲!
比起钮贵妃,曦月还是更乐意亲近佟妃佟清漪啦。
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曦月就招架不住了。她实在想暂辞了这个活儿,好让自己的身心好好地休息休息,放松放松。再这么下去,她都快要被钮贵妃折腾疯了!
于是,曦月挑了个太皇太后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时候,扭扭捏捏地说道:“太皇太后,奴才答应了得空的时间陪着佟妃娘娘四处转转,多熟悉熟悉宫里头呢。”
太皇太后一眼就看穿了曦月心思,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佟清漪,淡淡地说道:“清漪,你也就是这大半年不曾进宫。哀家没记错的话,你前些年,可是经常在宫里头小住的。断断续续地加起来,怎么着也有个两年吧。”
“咋地,宫中各处还没认全呢?竟还不如进宫堪堪一年的曦月丫头?要她陪着你去熟悉?”
佟清漪讪讪地一笑,对着曦月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表示爱莫能助。
曦月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心里默念着“不抛弃、不放弃”,再接再励信口胡扯道:“太皇太后,佟妃娘娘这趟进宫,跟以往可大不一样。”
“以前的佟妃娘娘,是皇上的表妹,进宫小住是作客。就算待的时间再长,那也是要出宫回自己府上的。”
“而现在的佟妃娘娘,是皇上的妃子,是嫁给了皇上。她这进了宫呀,是再不回去了的。”
“这皇宫呀,就是佟妃娘娘的家;佟妃娘娘和您、和皇上,成了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如此,心境能一样吗?心境不一样,看到的宫室景致又怎会与往日相同呢?”
“佟妃娘娘,您说是吧?”
佟清漪早在曦月提到“家”、“一家人”这些字眼的时候,娇俏的小脸就涨得通红了。见曦月还涎着脸问她,气得不顾形象地跺了跺脚,樱桃小嘴里忍无可忍地蹦出一个脏字:“呸!”
太皇太后忍不住大笑:“清漪这么好性子的人,哀家还是第一次见她骂人呢。曦月丫头,你还真是能耐!”
苏麻喇姑也轻笑道:“不过曦月说得也没错,佟妃娘娘可不跟从前不一样了吗?”她当然是站在曦月这边的,况且佟清漪也没真的生气,不过是有些羞恼罢了。
曦月的话,其实正是说中了佟清漪的心思啊。
曦月还在再接再厉:“佟妃娘娘,您就行行好吧,带奴才去您的承干宫开开眼界?听说承干宫快完工了,布置得可好了呢!”
佟清漪两颊还残余着一丝红晕,听了曦月的话,又有开始发烫之势。她赶紧定了定神,按捺下胸口的心潮起伏,换上一副恳切的、眼巴巴的表情望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最是受不了佟清漪这副模样,笑道:“清漪,哀家真是拗不过你。准了,以后曦月的课程改为每两日,休沐一日。”
“休息的那一日,曦月去景仁宫贵妃处办完事后,余下的时候随你们怎么安排,哀家都没二话。”
“怎样,这总行了吧?”
佟清漪高兴不已,应了下来。
曦月想了想,也开心地谢了恩。虽说景仁宫的活儿没辞掉,不过多了休沐日,还是干两天休一天的那种!
区区送血燕罢了,很快的!只要打发完钮贵妃,余下的一整天她就完全自由了,想怎么撒欢都成!
听起来,似乎很不赖!
只可惜,曦月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曦月多了休沐日的事,钮贵妃怎么会不知道?
放在以往,钮贵妃还得顾及时间,免得耽误了曦月上课的时辰。这下可好了,反正是休沐日,钮贵妃就肆无忌惮地、毫不客气地,每次不把曦月扣到午膳时分,就根本不肯放人!
曦月感觉挖了个坑给自己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欲哭无泪!
钮贵妃一边喝着血燕银耳羹,一边与曦月对弈,在棋盘上恶狠狠地将她虐得丢盔弃甲。
曦月苦着脸,绞尽脑汁,百般盘算,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她可怜的白子,想要在钮贵妃那一大片黑子的围困中求生。
偏偏钮贵妃老神在在的,还能分出心思拉她闲聊。
“曦月,最近这阵子你跟佟妃走得很近嘛。”钮贵妃的语气不咸不淡,不辨喜怒。
曦月满脑子都是她的棋局,并不抬头,不假思索地快速回答道:“佟妃娘娘暂住在慈宁宫,奴才天天得见,自然是近的。”
钮贵妃落子的手势用力了些,问道:“你很喜欢她?”
曦月说道:“佟妃娘娘性情温柔,宽容大度,奴才很是敬慕。”
钮贵妃撇了撇嘴:“佟清漪,谁都喜欢她!从她小时候起,太皇太后和已故的孝康太后就很喜欢她,时常召她进宫。她来宫里头小住的时候,皇上总是特别开心。”
曦月说道:“佟妃娘娘是皇上的表妹,当然生来就比旁人更亲近些。”
钮贵妃轻哼一声,说道:“她如今是遂了愿了,做了佟妃。表哥表妹,生来亲近,情深意重!”
曦月感觉到了一股酸意,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说道:“贵妃娘娘,莫非您是吃皇上和佟妃娘娘的醋?”她还以为钮贵妃对康熙并不在意呢。原来,还是有喜欢的呀?
钮贵妃眉头一挑,并不搭话,“啪”地落了一子,然后哗啦啦地拨走了曦月一大片白子。
曦月见状,都快哭出来了。这不是丢盔弃甲,这简直是片甲不留啊!
钮贵妃得意地一扬眉:“再来一局!”
曦月求饶道:“贵妃娘娘,您棋艺精湛,奴才甘拜下风。不如今日到此为止,奴才回头仔细研习,有所心得了,三日后再来跟您请教?”
钮贵妃不满地说道:“这么快就放弃,根本就不像咱钮祜禄氏的格格!”
又来了!
曦月头痛地垮了脸,钮贵妃这是又将她代入了大钮妃的角色。明明,她跟大钮妃已经没几分相似了啊。
哦不,当她跟钮贵妃一处时,钮贵妃拉着她一同做这做那,抚琴,对弈,书画,骑射,样样都有。钮贵妃总会各种引导着她,让她的习性偏离了太皇太后请的女夫子们向她所教导的那些。
曦月猜测,钮贵妃引导的方向,大概就是大钮妃吧。
只是,她真的不是大钮妃啊!
拜托,饶了她好不好!
曦月弱弱地说道:“贵妃娘娘,奴才是乌雅氏,哪有福份做您钮祜禄氏的格格?”
钮贵妃正收着棋子的手一顿,胡乱一抹,满局黑白棋子乱作了一团:“反正你是本宫看中的人,不许这么没出息!难道你要让人耻笑本宫的眼光吗?”
“回去复盘,好好揣摩,三日后,本宫与你重来此局!”
曦月总算略松了口气,眼下这关算是过了,谢了恩赶紧溜走。至于三日后的事情,那就三日后再说呗。
她怎么觉得,不知不觉间,钮贵妃也成了她的夫子?还是最最严厉,最最不好伺候的那种,偏偏身份还是那么尊贵!
哎呀我的妈呀,她真是消受不起!
曦月拍了拍胸口,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正殿,脚步不停地正要出景仁宫正门,没想到身后传来了一个隐含浓浓怒意的声音:“站住!”
曦月转过身来,一瞬间还以为钮贵妃追了出来。
不过稍一定神,就发现并不是钮贵妃,而是一个低配版的——赝品!
只见来人一身大红旗装,身上一应红宝饰物与钮贵妃十分相似,仔细一看,就连长相也有几分像,心里就有几分数了。
看来,此人是钮贵妃的妹妹小钮妃?
真是奇怪,钮贵妃那般高傲的人,应该不会允准有人与她穿戴雷同吧?
莫非亲姐妹就是不一样?钮贵妃与小钮妃感情极为要好?
可要是这样的话,为何她来景仁宫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看到小钮妃?
曦月一时想出了神,直到脚上的酸意袭来,才意识到,她还在屈膝问安呢。
小钮妃竟然还没叫她起?
嚯,真是太过分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怎么着也是太皇太后跟前的二等宫女,看在太皇太后的面上,谁见了她也会给几分面子。
她是有多久没被人这么故意磋磨过了?
曦月顿时想起了刚进宫时在坤宁宫度过的那段黑暗时光。一时间,竟然有些兴奋起来。
然后,迅速地站直了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我真是越写越喜欢钮贵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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