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胤禛如今地位也有些尴尬,因为之前的事情,内务府的差事他也干不下去了,如今正在闲置状态,原本胤礽还许诺会给胤禛争取一下,但是这次的事情,胤礽自个也是灰头土脸,很是尴尬,这事自然也不好提了,胤禛烦闷之下,也懒得留在府里,不知不觉就到了平郡王府。
第80章
讷尔苏正带着弘晖和讷尔德玩船模, 讷尔苏搞了好几种船的模型,没搞什么蒸汽船,就是平常的楼船, 福船, 另外就是什么盖伦船, 飞剪船之类的,然后还让弘晖和讷尔德发挥他们的想象力设计了几个船模, 放在湖里。
弘晖跟讷尔德这会儿兴奋得满脸通红, 看着自己设计出来的船在湖里面飘荡, 恨不得自个抄起扇子给那几艘船扇风,好让它们动得快一点。
不过他们不懂流体力学之类的知识, 而且因为小孩子的想象力,他们设计出来的船哪怕在制作的时候尽可能调整过, 实际上无论是形状, 还是结构, 都是不怎么合理的,之所以它们没有因为头重脚轻翻船或者是直接沉底,不过就是因为用的材料好, 工匠制作的时候,极力减少了其中不合理的因素, 因此才能勉强漂浮在水面。饶是如此, 一阵大风吹过来,那两艘船挣扎了那么一会儿, 也翻了。
弘晖和讷尔德都有些沮丧,讷尔苏安慰道:“没事,这次沉了,下次再改进就是了!你们看看别的船, 然后想想看,它们为什么不会翻,而且跑得过!”
讷尔苏这边在教孩子呢,胤禛也过来了,在知道讷尔苏正带着自个弟弟还有他儿子在后花园玩,顿时就有些疑心儿子交给讷尔苏是不是个好主意。
不是胤禛觉得小孩子就应该好好学习,就不能玩了,只是胤禛听说过讷尔德的德性,一个从小被溺爱的额娘宠坏了的孩子,弘晖跟他混一块,会不会被带坏了。
等到胤禛看到讷尔苏带着两个孩子一艘船一艘船地分析它们的优缺点的时候,胤禛心里松了口气。
讷尔德拿着一个飞剪船模型不肯放手,这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讷尔德简直觉得这才是他的梦中情人。作为男性,对于速度的渴望是天生的,讷尔德有好几匹小马,但是,这些都是特别筛选出来的,性情温顺,就算是血统还算不错,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以讷尔德的年纪,谁也不敢让他纵马不是,因此,讷尔德拥有的几匹马一般不会真的快跑起来。另外,讷尔德其实不喜欢骑马,骑马并不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骑个一会儿或许没什么,时间稍微长一点,就会磨破皮肤,腿也会酸痛得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讷尔德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因此,在一次兴头上来骑了大半个时辰的马,回头几乎躺了好几天,站起来都觉得两条腿在哆嗦之后,他就算是偶尔想要骑马,也只是稍微溜达两圈。
而比起骑马来,应该是坐船更舒服吧,想到自己能够驾驭着这样一艘快船,讷尔德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讷尔苏可不知道讷尔德的想法,飞剪船可没什么舒适度可言,这玩意就是货船,一度是许多走私商喜欢用的,因为这玩意很容易逃脱那些海警或者是军队的追捕,方便他们往来于大西洋进行走私活动。至于舒适度嘛,那就呵呵了。正常人坐这个船,大概能从头吐到尾。在追求速度的同时还得追求舒适度,起码在减震系统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前,是做不到的。
弘晖呢,却是好奇地问道:“先生,这些船不像是漕运船啊?”
胤禛教导孩子很注重言传身教,弘晖在家的时候,是可以去胤禛的书房的,有的时候,胤禛这边的一些公文之类的,也会拿给弘晖看。因此,别看弘晖放到后世就是个标准的小学生,但是,人家其实是经常看内参的人。
漕运的事情,从前朝的时候开始就是个大难题,效率低,成本高,还尾大不掉。许多人对于漕运的弊端心知肚明,但是,漕运养着那么多漕丁呢,真要是见漕运裁撤掉了,那上百万的漕丁就是不稳定分子,谁知道他们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胤禛曾经在书房里面说过几次漕运的事情,抱怨每年光是疏通运河就得一大笔钱,弘晖就算不是过耳不忘,听过几次,也就忘记了。
“漕运?”讷尔苏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里头除了这几艘能够在运河里头走,其他的其实都是海船!”
胤禛正好过来,当下不由问道:“你想要开海?”
讷尔苏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这哪是我做得了主的!不过,西人都坐着海船不知道来了中原多少次了,咱们还禁海,回头人家将咱们摸得**不离十,咱们对人家却是两眼一抹黑,回头要是有什么冲突,那就被动了!”
换个人大概就是觉得这是杞人忧天,不过,胤禛一直是个比较有危机感的人。事实上,寻常的旗人或许觉得如今是天下太平,但是他们这些阿哥经常接触国事,却是清楚,大清自从建国以来,其实从来没真正太平过。民间各种造反的事情层出不穷,周边的小国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说西洋那边对大清虎视眈眈也不是没可能。
因此,胤禛饶有兴致地问道:“所以,你还是想要开海?不过,这可不容易!”大清倒是没有像前朝一样,有个什么片板不许下海的祖训,实际上这祖训就是草纸,郑成功七下西洋的时候,谁也不提,等到之后,刘大夏烧了宝船的图纸,自家却一跃变成了大海商,跟一帮海商狼狈为奸之后,一个个就拿着这个祖训不放,为了保护自家的利益,跟倭寇勾结也不在话下。
大清之所以禁海之前是为了防范郑成功,后来台湾收复了也就开海了。但是就算是如今,限制也很大,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监管都非常严格。所以,真要论起海贸的昌盛,还真比不上前朝名为禁海,实际上一帮大家族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利益,对外贸易来得强。或者说,大清的开海就是外国人到中原来做生意,而中原这边出去得非常少。
而听讷尔苏的意思,是建议制造海船,然后让人出海。胤禛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却是放在了心上,琢磨着回头是不是叫人去问一问,如今海外是个什么情况。
胤禛之前就听说讷尔苏在自家院子里搞了个游乐场,这会儿干脆四处逛了逛,发现许多还是挺有意思的,像是一些设施,便是大人也觉得有意思。
“你就不怕他们玩物丧志?”胤禛饶有兴致地问道。
讷尔苏笑道:“他们还小,学习本身是一件比较痛苦的事情,所以寓教于乐比较好!弘晖还好,比较自律,像是讷尔德,他那性子,没点甜头在前面吊着,根本就学不下去的!”
胤禛点了点头,这也是旗人面临的问题,旗人如今被朝廷养着,绝大多数都没有什么上进的动力,他们宁可一直混吃等死,也没那么努力奋斗的心思。毕竟,奋斗了不一定有结果,而且还很辛苦,既然如此,还不如做咸鱼呢!
旗人中的权贵很多时候也有这样的倾向,因为他们的家世,还有其他方面的缘故,他们很容易就能占据高位,得到更好的机会,别的不说,科举上头,满人跟汉人就不是同样的评价标准。衙门里头的笔帖式,汉人几乎是没什么机会的,考这个职位的一般就是落魄的旗人还有就是包衣,这个考试难度不高,虽说也有晋升方面的瓶颈,但是,你就算是考科举,也是一样有瓶颈的。
总之,在大清,作为特权阶级,旗人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但是这些优势并没有让这些旗人变得更好,反而更加糟糕了。
像是朝堂上头,旗人出身的官员也更难缠一些。别说什么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这都是忽悠老实人的。同罪是同罪,但是却不会同罚。像是以前的时候,贵族犯罪,那是可以用钱和爵位抵罪的,你叫下面的小民拿得出来吗?如今的旗人,就是贵族,他们犯法,管着他们的不是官府,而是步兵统领衙门,不管是什么罪,到了他们那里,都得减等,放在汉人身上是死罪,放在他们身上,一般就是削官去职,严重一点那就是流放,当然,也有被削了旗籍,贬为包衣甚至是打入辛者库的。
像是胤祀的生母卫氏,真要说起来,她原本也该是贵女,算起来,跟爱新觉罗家还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可惜的是,她祖上就犯了罪,被削了旗籍,打入了辛者库,沦为奴婢,论起地位,甚至不如包衣。她这一支犯的还不是普通的罪,而是谋逆造反,是不赦之罪,所以,就算是想要平反都不可能。
旗人身上天然就有保命符,所以,哪怕是同样的品级,他们就是高人一等,就是少有忌惮。在这样的情况下,旗人的素质其实一直是在下降之中,而如今朝堂上头,身居高位的汉人也开始变多了起来。毕竟,论起为官牧民,还是汉人更拿手一些,他们很多时候,相对来说,吃相也更好看一点。
清朝发展到后来就是这样,旗人愈发腐化堕落,到最后,旗人自个都快对自家失去了信心,反而是一帮汉臣在勉励维持,拼命做着裱糊匠,这也算得上是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