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放在中原,一说到牛羊,大家都会想到北方,中原可没有那么多的草场用来放牧,真要是想要搞羊毛生意,还得看草原那边的。如今就不是什么羊吃人了,而是羊毛战争了。利用好羊毛这个工具,不光可以给中原百姓更多可以选择的布料,也能够让草原那边多养羊,少牧马,他们那边能够从羊毛生意里头挣到足够的钱,让他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南下劫掠,北边自然也就太平了。
而棉花本来也是从西域传播过来的,若是能够让西域那边跟着广种棉花跟中原贸易,那样中原的纺织业也就可以大肆发展起来了。或者说,先引进海外的良种,大幅度提升粮食产量,不用担心权贵为了在纺织上头得到更多的利益,广种桑棉,以至于底层百姓食不果腹,那个时候,顾衡才愿意将更加先进的纺织机拿出来。这年头,南方已经有了资本的萌芽,对于这些野蛮生长的资本家来说,为了足够的利益,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其实羊毛纺织技术跟棉花纺织技术相差并不大,最关键的还是前面的步骤,那就是羊毛漂洗脱脂。草原上其实也会用羊毛做毛毡,但是他们的处理很粗糙,就是用水进行初步的清理,但是这显然是无法处理掉羊毛上头的油脂还有其他污物的,而顾衡呢,恰好发现,中原很多地方,是有着天然的碱矿存在的,这些稍微处理一下,就能快速高效地处理羊毛,而将目前的纺织机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很方便地纺线织布。
顾衡根本不需要在朝堂上提出什么对草原的经济侵略,只需要将羊毛线和毛纺布料拿出来,看到好处的那些官员,立马就能无师自通种种手段。
尤其是那些文官,他们多半不愿意打仗,这不是宋朝之前了,那时候官员讲究的是出将入相,就算是文官,也是常年佩剑,随时都能抽刀子砍人的那种。
到了宋朝之后,文官就开始视习武为贱役,文武之间,也出现了明显的隔阂,再难有当年的盛况了。
这年头,朝堂上的文官清流,看着一个个都是一副两袖清风的样子,其实家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产业,跟各地的豪商都有些关系。像是顾家,收入来源可不仅仅是老家那些良田,顾家那么多的族人,良田再多,每年的收益一部分归于主支,剩下的分摊到族人手上的也就没什么名堂了。
顾家真正的收益,其实来源于一些大商人的孝敬,一些大商人借着顾家的名头做生意,有麻烦的时候就让顾家出头,为此,他们每年都得给顾家一份不菲的孝敬。
朝堂上的官员多半如此,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本身在进学的时候,就有一些商人的资助,做官之后,这些商人也会帮着运作,让他们能有更好的前程,作为报答,他们就得在一些事情上给那些商人行方便。当然,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官员也不会为那些商人将自己搭进去,甚至反过来落井下石也是有的。
中原这边素来都是官本位,自从韩非将商人列作五蠹之一之后,商人的地位一直很堪忧。司马迁当年还会写货殖列传,到后来,商人就纯粹是韭菜一般,上头缺钱了就收割一次。
因此,从前朝的时候开始,商人就开始想办法在朝中培养自己的代言人,像是如今,江南等商业发达的地方出身的官员,或多或少都跟这些商人有关。他们在那些商人的产业里头有干股,或者是家里的旁支子弟,娶了这些商家的女儿,得了一大笔的陪嫁,甚至,直接就纳了商家女为妾,同样,大笔的嫁妆入手。
所谓黑眼珠子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有这些银子,他们才能锦衣玉食,才能青云直上,而若是没了银子,他们就算是还算有几分地位,但是朝廷那点俸禄都不够他们纳个小妾的。
而在诸多商人之中,最为豪横的自然是盐商,盐商普遍有钱,没办法,谁也缺不得银子不是!而这些织坊的布商同样都是一帮有钱人。他们一般都从事海贸,而在江南,稍微有钱一点的人都能穿上的丝绸,放到海外,那真的是价比黄金。
朝廷自个的织造每年为朝廷乃至内帑提供的银子也是流水一般,毕竟,高端的锦缎除了供给皇家之外,就是会流入到诸多权贵手中,这些权贵总不能指望好料子全是圣上赏赐吧,家里头想要保持体面,这些料子便都是必须的,所以年年都得采购。这等锦缎都是奢侈品,价格从来是低不下来的。
而如今,又多出一种可以横跨中高端的衣料,对于这些商人来说,那就不是羊毛,而是白花花的银子了!为了银子,这些商人能卖国,将禁止随意带出边境的铁器药材等走私到草原上去,那么,他们就能为了羊毛线和各种毛纺布料,撺掇着草原上各个部族扩大羊群。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这些商人的行动力可比朝堂上的官员强多了。
尤其,顾衡将几种毛纺不了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眼看着两个月后就要入冬,而羊毛制品可比丝绸制品还有棉衣暖和多了,也就是比那等皮裘差一点,最重要的是,这玩意不用浆洗,就很挺括,穿在身上看着就精神,顿时就让许多人为止心动起来。
朝堂上还在商议边境要不要再开榷场,跟北戎交易羊毛呢,清洗羊毛还有改良过的毛纺织机就不知道被什么人流传了出去,一帮原本就跟北戎那边有些生意往来的商人第一时间就嗅到了金钱的味道,立马就带着北戎人欠缺的各种商品,比如说粮食,茶砖,铁锅等往北边过去了。
虽说往年的时候,这个季节不适宜北上,再往北一点都已经开始下雪了,通行不方便,但是如今官道都是水泥的,只要不直接遇上暴风雪,问题都不会大。现在先收一茬羊毛,先赚一笔快的,再下一笔定金,等到开春之后,那些羊也该换毛了,到时候正好再来收一次。
虽说朝廷的反应速度比较慢,不过,顾衡不管这些,他只需要看到结果就可以,至于说是什么人从中主导,顾衡没必要关心。
而圣上呢,却是觉得自己被人坑了一把,要知道,织造里头的利润,有很大一部分不是给国库,而是入内帑的,能够在织造任职的,一般都跟皇家有着比较亲密的关系。像是这一次,圣上觉得甄家接驾的事情办得很好,就让甄应嘉主持江南织造,毛纺的出现,意味着圣上还能在北方也再设一个织造府,结果朝廷还在那里讨论呢,就被商人截了胡。
为此,圣上直接大发雷霆,下令彻查,不少官员牵扯其中,被贬的贬,关的关,很是在京中引起了一番变动。
但是,在一些人看来,却是圣上趁机在清扫朝堂。因为这一次被贬被问罪的,不是太子一党,就是英郡王一党,这两方这一次都遭遇了重创。
圣上这般作为,英郡王或许不冤枉,但是太子却觉得自己躺枪了。
太子很郁闷,大家都说某某某是太子一党,但是开玩笑,这些所谓的□□给自己带来过什么好处吗?更多的根本就是麻烦好不好。
做皇子本来就难,做太子自然是更难!愚蠢不行,皇帝会觉得儿子是废物点心,不配做太子,要是太聪明能干了更不行,皇帝就会想着,你表现得这么能,是不是想要取而代之啊!因此,身为太子,其实从被册封的第一天开始就站在了钢丝绳上,小心翼翼地保持平衡,既要在圣上那里保持一定的存在感,又不能让圣上感觉到威胁。
如今朝堂之上,一大堆的官员表示太子是正统,所以都是一副太子殿下就是理所当然继承人的模样,看起来问题不大,实际上问题大了好了!
在太子看来,这些人算个毛的□□啊,根本就是帝党,他们嘴上说太子是正统,但是听的不还是圣上的话嘛!结果被一帮人一鼓吹,搞得半个朝廷都变成所谓的太子一党了,圣上没想法才怪!
但是对于这些人,太子还什么都不能说,毕竟,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帝,嘴上说是孤家寡人,实际上独木不成林,你手里头没有一定的党羽,空有一个名义,那么,你肯定是被架空了!
太子真正能够信任的人寥寥无几,但是却被硬生生推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这就很尴尬!太子一直怀疑其中有什么阴谋,偏偏这事又不像是英郡王能够搞出来的,因此只得暂时按照调查,希望知道什么人在暗中搞事,可惜的是,一时半会儿真的没查出什么来。
圣上对一些事情其实是心知肚明,太子入朝时间还短,他也一向小心谨慎,并没有大肆结党,偏偏有人借着太子的名义在朝野内外生事,这让圣上非常不爽,因此,借着这个机会,他就将一些在外头借着东宫的名义私自行事的官员给处理掉了一些。又担心回头大儿子那边的人趁机欺负太子,干脆将英郡王一党也削了一顿。
圣上自觉自己是个好父亲,这般作为是对两个儿子负责,因此,他一番动作下来,算是神清气爽了,但是弄得两个儿子灰头土脸,倒是让下面的几个儿子有了别的想法。
南巡回来不久,甄美人就怀孕了,圣上对甄美人极为宠爱,因此,才有了怀孕的消息,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甄美人就被册封为贵嫔,有了自己的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