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如今其实也面临阶层固化的问题,几个大姓几乎垄断了上进的渠道,汉人一般只能走科举的路子,要么,就是老老实实找个权贵做门人,做奴才,如此才有上进的机会。但是好歹,科举这种事情,下层还是有机会的。但是八旗内部,情况就不同了,八旗内部的那些职位都是世袭的,而这等有着世职的旗人,他们手里头资源就要多一点,也能走通门路。而底层的旗人,之所以愈发堕落,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被养得差不多废了,另一方面就是,他们就算是要奋斗,也没这个机会。
反倒是那些包衣,他们其实比旗人要自由一些,他们不一定要被困在满城里面,他们有着更多的选择,而且包衣之间比起旗人其实要更团结一些,这些包衣以前就是侍奉的那些八旗权贵,人脉也很广,又拉得下脸面,只要有一个相对不错的起点,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容易起来了。
因此,你要是看到某个穿着华贵的人给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与平民百姓没什么区别的旗人行礼,那么,你也别觉得意外,说不准就是这家的包衣混出头了。像是一些没脸没皮的旗人,有的时候就会专门去找那些属于自己这一旗,但是已经混出明堂的包衣去打秋风,毕竟,就算是包衣,也不乐意三五不时地跟自家的旧主见面,大庭广众之下行礼问安,老老实实在一边伺候吧!
总之,旗人中很大一部分存在,有的大概也就剩下一个还算是不错的姓氏,能扯起虎皮在外面糊弄一下人,若是家里的女儿的确比较出众,主家有的时候不介意提携一下。有的连个能糊弄人的姓氏都没有,他们几乎没有多少上升的渠道,往来的人家也只能说是一般,这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那就可想而知了。
虽说皇孙的婚事,大概率是康熙指婚,但是,康熙也不可能真的记得每一个皇孙,这事回头还得落在德妃身上。而德妃跟胤禛的关系一直有些尴尬,德妃如今年纪大了,圣宠也愈发不如从前,因此,也很少掩饰自己的偏心。尤其,在德妃看来,长子早就有了根基,而幼子呢,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所以,自然是更偏袒胤祯一些。四福晋早早嫁给了胤禛,一直觉得德妃是个比较难懂的婆婆,所以,她真不敢将希望寄托在德妃身上,因此,只能自个先有个大致的人选,等到选秀的时候,再跟德妃通个气,德妃对长子,其实素来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她很少会主动插手长子的事情,而长子跟长子媳妇决定好的事情,一般她也不会反驳就是了。
弘晖可不知道四福晋的忧心,他这个年纪,其实或许会有些年少慕艾的心思,但实际上,少年的心理年龄其实远不如同龄的女孩子,在他们这个年纪,或许因为青春期的荷尔蒙萌动导致会对异性出现好奇,但是其实他们更看重的还是别的事情,也更喜欢跟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玩在一起。因此,弘晖不过是被讷尔德的打趣给弄得脸红了一下,然后就反过来原样送了回去。
这回轮到讷尔德有些尴尬了,自从隐约听说讷尔苏未来的福晋是富察氏之后,瓜尔佳氏就愈发急躁起来。之前的时候,康熙给新任的裕亲王保泰选了个继福晋是曹寅的女儿之后,就让宗室有些尴尬。虽说康熙给曹寅的女儿抬了旗,成了曹佳氏,保泰也是第二次娶妻了,但是曹佳氏的出身在大家看来,就算是做继福晋,还是低了一些。保泰的第一任福晋虽说没什么好姓氏,但是她阿玛却是内阁中书,官位不高,却是康熙身边近臣,可以说是距离权力最近的一小撮人,上面祖辈也出过几个出息的人,还有几个得力姻亲。
孟佳氏给保泰一下子生了四个儿子,曹佳氏进门就得当便宜额娘,不过,这对曹佳氏来说,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前程,毕竟,保泰袭了裕亲王的爵位,康熙对他也一向看重,这门婚事对于曹家来说,也是一重保障。
不过,自从康熙指了这门婚事之后,宗室之中,许多人就有些发憷了,谁知道康熙会不会给自家也指一门这样的婚事。保泰还是裕亲王呢,讷尔德虽说还没有被册封,但是将来也是个镇国将军,总不能也被指个包衣吧!康熙年纪大了之后,对于当年的故人愈发念旧起来。曹寅虽说这么多年在江南也算是劳苦功高,但是,他在江南也捞得够多了,居然还要给他们家一个亲王福晋的位置,这也太抬举他们了。既然连亲王福晋的位置都给了,那么,宗室里头那些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一流岂不是更容易被康熙看上?
瓜尔佳氏就特别担心这个,另外呢,若是讷尔德没个好福晋,这更让瓜尔佳氏觉得不平衡,都是嫡出,就差了那么一丁点,自家儿子就比讷尔苏差那么多,瓜尔佳氏心理能平衡才怪呢!因此,瓜尔佳氏就希望讷尔德的福晋最好也是出身高门大姓,还得有足够的嫁妆,如此才能让她觉得平衡。可惜的是,她也不想想,若是真娶了高门贵女,人家会对自己这个其实出身一般的婆婆有多恭敬吗?
要知道,京中早就有了流言,八福晋一直无子,良嫔不过是稍微劝了几句,就被八福晋硬邦邦地顶了回去,暗中还有指责良嫔出身太低,因此,胤祀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也从奴才秧子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意思。这让良嫔大受打击,在宫中愈发沉默低调起来。不过,紫禁城里,便是砖头都会说话,这点子事情自然也有人悄悄传了出去,按理说胤祀是个孝顺的,也该跟八福晋有些疏远,偏偏这两人依旧好得蜜里调油一般。胤祀府里头,也就是几个没什么名分的侍妾,连个正经的格格都没有。八福晋一家独大,固然因为无子被人攻讦,但是八福晋简直像是刺猬一样,对外愈发强硬甚至是尖锐凄厉。瓜尔佳氏的性子也就是那种欺软怕硬的,并不是什么真正强势的人,真要是碰上八福晋那样的儿媳妇,只怕那真的是要不得安宁了。
讷尔德一点也不懂瓜尔佳氏的一番苦心,他屋里头已经有了屋里人,早就尝过了女人的滋味,但是,他并不想这么早就成婚。因为成婚之后,他大概率就要封爵出府,如今因为他是讷尔苏的弟弟,在外头行走,许多人都要给他一些面子,等到出府之后,那就只能说是平郡王府的旁支了,回头再想要借用讷尔苏的名号,就没这么便利了。
讷尔苏更是懒得管这些人心中的那些小九九,他继续一边做研究,一边给弘晖上课,原本以为胤禛这一次随驾出巡,怎么着都得好几个月,正常情况下,康熙出巡,起码也得四五个月才回来,哪知道,不过半个多月的功夫,胤禛就先回来了。
第89章
胤禛能够回来, 自然是因为有事。十三的妹夫进京了。
敏妃死后没多久,十三的两个妹妹便陆续指了婚,嫁到了蒙古。敏妃是追封的封号, 她活着的时候, 就是个庶妃,跟着德妃住在永和宫。因此, 十三其实也是德妃抚养的, 偏偏长大之后, 他跟十四并不算亲近, 反而投靠了胤禛。
敏妃毕竟出身章佳氏,章佳氏在朝中也有几个能人, 康熙对活人吝啬,但是对死人并不小气, 除非他的确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但是章佳氏能给康熙生下一子二女, 在康熙那里怎么会没有一点地位,章佳氏活着的时候,说是庶妃, 实际上享受的就是嫔的份例, 因此,死了之后抬一抬份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章佳氏在康熙那里也就是这样了,五公主能被嫁到佟家,留在京城,一方面是康熙希望德妃能够因为这桩婚事,跟佟家和解, 毕竟当年因为胤禛被抱走的事情,德妃跟佟佳氏一直有些心结,另一方面,康熙对德妃的确是有些不同。可惜的是,佟家是个不识相的,根本不会领会康熙的好意,舜安颜根本不是一个好归宿,他瞧不起温宪公主,温宪公主下嫁之后不过两年,便香消玉殒,虽说明面上的原因是温宪公主在陪伴太后避暑的时候中暑去世,其实也是因为她心情抑郁,有些厌世的征兆,要不然,一个一脚出八脚迈的公主,身边一大堆人伺候着,又是跟着太后,有了中暑的症状,那自然是一大堆人围着伺候,那里会拖到不治的地步,说白了,她自个已经没多少求生的**了。
虽说温宪公主早逝,但是,除了温宪公主之外,康熙的女儿中,还真是没有不远嫁蒙古的,得宠一点的,嫁在漠南,不得宠的,就得远嫁漠北,对于娇生惯养的公主来说,那真是一场噩梦。
十三的两个妹妹陆续都被指了出去,虽说不是漠北,但是她们那时候其实年纪也都不算大,她们出嫁的时候,十三自己也还只能说是半大的少年,因此虽说心中忧心,但是,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清朝的公主虽说多半都要和亲,但是真的过得好的没几个,一方面是她们自个秉性有些柔弱,毕竟,满人入关这么多年,对于女子的教养已经不像是当年还在深山老林里头的时候,那时候,男人在外面打猎打仗,女人一方面要操持家务,另一方面,也得顶立门户,因此,那时候的满族贵女,那是能骑马能开弓,下马能挥鞭,性格稍微软弱一点的都是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