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媚两步上前,在他要扑倒在地面之前,将人给抱住了。
“表哥。”
苏宴抬起头,苍白着唇还是朝着她笑了一下,叶媚心里既心疼又难过,和苏霜一同将他扶上了租来的牛车上,让他面朝下趴着。
牛车下还铺着厚厚的麦秆,垫了一张褥子在上头。
苏宴刚趴上牛车就听到牛车前头传来牛二宝的粗犷的声音。
“趴好了吧,那我们可以出发了?”
苏宴眉头顿时蹙了起来,脑袋微微仰起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叶媚:“怎么是他?”
叶媚突然感觉气氛有点尴尬是怎么回事,她讪讪的冲着他笑了一下:“今日村子里没人出来,正好碰上了二宝哥,多亏他热心肠,听到我们要来接你,帮我们借了牛,连铜板都省了。”
二宝哥?
表妹什么时候同这个牛二宝这般亲近了。
原本还觉得身上没怎么疼的,突然一下子疼了几分,苏宴看着前头的牛二宝不知怎得,就是不想他看到自己这般模样。
“表妹回去该给几个铜板就给几个,我们不欠别人人情。”
前头的牛二宝听他这么说忙回过头来说道:“不用的,媚儿妹妹都同我这么熟了,况且这牛是问我大伯家借的,也没花钱的。”
媚儿妹妹?
苏宴眉头蹙得更紧了,漆黑的眼珠认真执拗的看着叶媚:“表妹,一定要给钱。”
叶媚也不知他在撅什么,见他神色紧绷,以为被打板子的地方又开始疼了,忙答应道:“给,一定给。”
牛二宝张着嘴还要推辞,被叶媚瞪了一眼,也不敢再说话了,忙认真的赶起马车来。
苏宴见她还敢朝着牛二宝使眼色,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趴在牛车的褥子上,不想再说话了。
苏霜却突然道:“大哥,那日倒底是怎么回事,二叔怎么好好的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昨日到今早二婶还在那里闹,说是你把二叔推下来的。”
苏宴转过头看着妹妹,眼眸中寒光闪动:“二叔说是我推的他?”
“二叔倒是没吱声,可二婶子硬说是你。”
苏宴冷笑,这家人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精进了,那日他瞧得分明,明明是二叔想推他,正好被堂弟苏誉无意中给挡了一下,二叔自己没站稳自己掉了下去。
他倒现在都没想通二叔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他有什么意外,又对二叔有什么好处,居然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人心真是个难测的东西。
“二叔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一条腿摔断了,大夫说幸亏及时接上了,好好修养就是,时间久了走路是没什么问题,可绝对不可能像常人那般跑跳了,现在二婶闹着要分家,让母亲将银钱拿出来给二叔治腿,说是都赖大哥你。”
苏宴眼中没有任何同情,只有冷笑,自己作的孽,却全赖到他头上。
“她要分家就让她分,要银子也给她。”只要她守得住。
一路上的雪还是很厚,即便是出了太阳,可崖州的天本就冷,雪根本就不会化,倒是时常走的这条小路被磨成了冰面,牛车打滑了好几次才在午时赶到了村子。
到了家门口老远就听到云氏扯着嗓门破开大骂,村里看热闹的人都对着云氏指指点点,听说苏家以前是个大户,大户里出来的这个云氏怎的如此泼辣,三天两头就听到她在闹。
见苏媚她们回来了,村里的人也不好意思再看热闹,忙都散了,牛二宝也是挺怕那云氏的,将她们三个送到家里就赶着牛车赶紧走了。
苏霜在门口听到云氏骂得难听,放开她大哥,一把推开院门冲了进去,直接冲到云氏面前,将她指着叶氏的手挥开。
对着她怒目而视:“二婶,怎么趁我不在又在欺负我母亲。”
云氏被她打得手背红了一片,这下叫骂得更凶了:“什么叫欺负,怎么我夫君腿都被你大哥摔断了,还不许我说了,拿银子我们分家,我可没有你这样不敬长辈的侄女,以后可别再叫我二婶了。”
“母亲,分家吧,银钱也分一半给她。”从此以后二房和他们再也没有什么瓜葛了。
叶氏听着儿子的话,眼里满是震惊,想着公公和侯爷已经走了,如今她苏家的人也要散了吗?
但儿子的眼神执拗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虽是难过,可倒底还是同意儿子的话。
苏宴清点了叶媚递给他的全部银钱,抬头看向她,郑重其事的对着她说:“表妹,以后我一定十倍将银钱还给你。”
他这样郑重,叶媚反而不好意思了,一张清媚的小脸带上笑意,连忙摆手:“表哥,不用的。”
“要的。”黑眸认真的看着叶媚。
叶媚看了他半晌,终于败下阵来,好吧,想还就还吧。
苏宴在叶媚的搀扶下拿着一半的银钱递给云氏,云氏高兴的就要伸手去接,苏宴手突然抬高,黑眸冷光闪动。
云氏原本高兴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怒瞪着苏宴:“你什么意思?”
苏宴转眼看了躺在床上的苏禀一眼,又环顾了二房所有人一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道:“今日我就把话说清楚,我同意分家,并不是因为我推了二叔觉得心怀愧疚,你们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有数,今日只是如你们所愿,从此二叔和我们大房一刀两断,也不必在枉费心机的算计什么。”
苏禀本就心里有鬼,听苏宴这么一说,更是怕事情败露,急着撇清自己,大着嗓门道:“什么叫我们做过什么,苏宴你少胡说霸道,把我推下屋顶如今腿都断了,还想给我泼脏水。”
苏宴冷笑:“二叔,你敢指天发誓是我推的你吗?我本不想说,昨日你为何想推我下屋顶,若不是苏誉正好起身挡了一下,只怕断腿的就是我吧!那何逑倒里是许了你什么好处?”
苏宴这话一出,屋内的人有震惊,有慌乱,有气愤的。
叶氏原本心里还不愿意分家的,觉得这样永宁侯府就彻底散了,如今听到儿子的话,只有震惊,愤怒,气得颤抖的伸出手指着苏禀。
“二弟,宴儿说的可是真的,你怎能如此做,你这样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大哥吗?”
其中的缘由被苏宴料中,云氏顿时有些惊慌起来,口不择言道:“苏宴,你胡说什么,害了人还想倒打一耙吗?不想给我们银钱就直说,做什么这么污蔑我们。”
“苏誉,你来说,当是你看到了什么?”
突然被苏宴点名的苏誉眼神瑟缩了一下,随即避开他冰冷的眼神,目光闪烁不定:“我,我.....”他支支吾吾朝着云氏看过去。
云氏瞪了他一眼。
“是堂哥推的父亲。”
其实苏誉是看到了的,是父亲想推堂哥,恰好他蹲着累了站起来挡住了堂哥,父亲惊慌之下才自己摔了下去。
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说,说了母亲会打死他的。
云氏得意的看着苏宴,讥笑道:“看吧,明明是你自己害了人,哼,一刀两断就一刀两断,我们二房还怕被你们连累呢,银钱拿来。”
苏宴看着二房无耻的嘴脸都快被气笑了:“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彼此心里清楚就行。”说完就故意将银钱直接丢到了云氏脚边。
云氏忙蹲下身,将布袋里的银钱数了一下,一共六十两,再次确认了一遍,脸上的笑意立刻没了。
看着要走的大房忙喝道:“怎么就六十两,应该不止这么多,你们是不是还偷藏了,做人可不能这样。”
苏宴理也不想理二房的人了,示意叶媚继续搀着他回屋,倒是苏霜气哼哼的回头,伸手就过去夺她手上的布袋子。
“那你是不想要了是吧!”
云氏慌忙把手一收,将那装银钱的袋子往怀里一揣:“谁说不要,死丫头这么没礼貌,怎么现在就你你的了,就算分家了,可还是你长辈。”
苏霜快被云氏恶心坏了,直接呸了一声,也赶紧回自己屋里去了。
云氏也呸了一声,高高兴兴的又拿出银钱来数了,苏禀这会儿却有丝担忧了。
“夫人,我们把话说得这么绝,以后有什么事宴儿会不会真的不管我们啊?”
云氏数钱的动作一顿,讥笑道:“夫君没看到他被打成那个样子吗?何知府摆明着就是在针对他,流放的路上也是,说倒底我们二房纯粹是被他们大房给连累了,若是我们现在不彻底同大房的断了,今后只怕还会被害得更惨,你腿虽然不是他推的,可原因还不是在苏宴身上,只要我们离大房远远的,就不会有什么更惨的事了。”
苏禀听云氏这么一说,也觉得在理,只要离大房远一点,就不会被连累了。
只是这些人为什么要针对宴儿?
苏宴虽说是永宁侯府的世子,可他一个才十五的少年,人都被流放了,谁还要故意折磨他?
第30章 30 二合一
二房的闹了分家后, 夜里睡到半夜,叶媚就去将她们的门给卸了,这大雪天的没有门挡着冽冽寒风, 二房的几个人即使都盖着棉被, 第二日还是全都染上了风寒。
云氏边打着喷嚏,边咒骂叶媚, 等到几人都有些挨不住了,才想起那银子去请大夫, 可云氏找了许久, 就是没见着那袋银子, 她认定是大房的人偷了, 拼着最后一股子力气跑到大房里闹腾,却被叶媚给当抹布似的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