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闻彩苓忙将孩子抱在了手上,看向二皇子的眼神就带着一些怨恨:“殿下为何不拦着他。”
“如何拦着,他带着圣旨。”什么需要童男童女的血,这事肯定是天衍搞出来的,敢跑到他府上来威胁人,迟早让他好看。
“你放心,敢动本王的弘儿,本王定要他好看。”
当夜,二皇子去了昆信侯府议事,直到子时才回来。
大历龙陵八年,龙陵帝专注于求仙问药,封天衍为国师,享太庙供奉,朝廷之事甚少过问。
朝廷外有西陇国虎视眈眈,内有天灾水患,二皇子褚云晟勤勤恳恳内外奔波颇得民心。
同年十月,天降流火,摘仙楼再次被烧,清理废墟时,里面出现一块石碑,刻着八个字:川仁蒙冤,龙陵篡位。
工部的人上报到龙陵帝面前,龙陵帝气得将石碑砸了,下令封口,可事情还是传了出去,而且越演越烈。
大历的东西南北各个地方,但凡有天灾大事发生,都能发现这样一块墓碑。
坊间开始议论纷纷,龙陵帝下令抓乱传谣言之人,一时之间大历各个州郡大兴牢狱。
早朝时龙陵帝将各地呈上来的折子摔在大殿之上,骂道:“各地的官员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到处都是事?”
朝堂上各个都闷着声不说话,其实心里都在腹诽龙陵帝这些时日的荒唐,可哪个也不敢说。
龙陵帝见没人说话更恼怒了,直接从龙坐上站了起来:“都哑巴了?贤亲王你怎么看?”川仁不就是先太子的字吗,他倒想看看贤亲王的反应。
褚翊出列,直接跪了下去,言辞恳切的说道:“臣弟请求皇上重新审川仁太子一案。”
“你也觉得这件事与朕有关?”
大殿中的人都屏气等着贤亲王的回答,褚翊摇头:“不,正是因为谣言涉及到皇上,皇上更不能避嫌,重新彻查,正好叫有心人闭嘴。”
龙陵帝眼眸微眯,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言辞:“贤亲王真是这样想的?”
褚翊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坚定的点头,不管他是怎么想的,龙陵帝才没那么傻,这案子本就是他亲自定的,已经找了替罪羊的案子还拿来查,这贤亲王是想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不安好心啊。
褚翊才点头,二皇子立马站了出来道:“父皇,儿臣觉得不妥,川仁太子一案已经了结为何要查,若是有心人伪造证据,岂不是要扰乱朝纲,动摇国本。”
二皇子这话龙陵帝又不高兴了,这不查不是显得自己心虚,对川仁太子有愧吗?这儿子是想让天下百姓嗤笑他,自己好尽快上位,不怀好意啊!
龙陵帝站在御座之上看着大殿中一个又一个大臣,那神情似乎想仔细的分辨每一个人心里的想法。
圈巡数遍,看得大殿中多数人心里发毛后,才朝着跪着的褚翊道:“若朕说川仁太子一案没有疑点,贤亲王还坚持吗?”
褚翊再次点头,龙陵帝伸手指着他,嘴角抽动了数下,最后憋出一句:“好,很好,若是贤亲王坚持那就待在府中好好想想,等想清楚了再出门。”
他还没死呢,就想翻他定的案?
“臣弟遵旨。”褚翊沉默的站了起来。
二皇子眼眸微动,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觉得近日天灾祸事不断,必定是有妖人作祟,父皇一定要将这妖人碎尸万段方能平息天怒。”父皇近日不是最信这个吗?
龙陵帝还没搭话,站在一旁的天衍国师凉凉的接话道:“二皇子不会想说那个妖人就是贫道吧?”
“谁接话说谁!”
二皇子还以为天衍国师会同他争辩两句,反正他党派人多,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将他淹死。
哪想到天衍国师直接跪了下去,朝着龙陵帝拜伏道:“皇上,二皇子处处针对贫道,贫道只怕不能再为皇上尽心了。”说着还直接磕了个响头,将拂尘高举,请皇上收回。
二皇子心中暗骂,这是威胁谁呢。
龙陵帝就指着这不死药呢,哪能让这天衍国师走。
“你浑说什么?”
昆信侯也站了出来:“皇上,最近实在是不太平,二皇子说的没错,定是有妖人作祟,您想想,自从谁出现了,才出这么多不太平的事,皇上,老臣都是为了大历的江山才谏言的啊!”
昆信侯这一开口,二皇子一党的也纷纷开口,不稍片刻,大殿内就跪了一片。
龙陵帝扫了零星站着的几个人一眼,眼中阴郁之气越聚越多,这二皇子一党只怕又想成为第二个聂氏。
“苏爱卿,你认为二皇子的话可有依据?”
苏宴站出一步:“启禀皇上,二皇子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龙陵帝脸又沉了一分,“谢将军呢?”
谢诚武回道:“二皇子的话确实有道理。”
他又接着问了其余站着的几个人,然而全是说二皇子的话有道理的,二皇子还纳闷,这些人平日里不全都保持中立,万事不插手的吗,今日怎么全都站到他这边了。
天衍国师听了一圈,是听出来了,这二皇子就是想联合朝中官员一举将他拿下,定死。
“皇上,贫道一心只想为您炼制‘不死药’,倒是二皇子三番两次的为难贫道,难道是怕贫道真的练出‘不死药’来,坏了二皇子的好事。”
这句话既是触了龙陵帝的逆鳞,也是惊到二皇子。
“天衍你个妖道,胡说八道什么,休要挑拨本王与父皇的父子之情。”
“贫道这哪里是挑拨,贫道是实话实说,二皇子难道不是三番两次的为难贫道?”
“本王哪里为难于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皇上,既然整个朝堂都容不下贫道,贫道还是请辞回乡野吧,免得哪日身首异处!”
二皇子还要说却被龙陵帝呵斥住了,“够了,天衍国师一心为朕,从未有任何逾越,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容不下他。”
“父皇.....”
“闭嘴,退朝。”
龙陵帝拂袖而去,天衍国师这才站起来嘴角含笑的看着二皇子,持着的拂尘一甩走了。
二皇子咬牙看着他的背影片刻,深吸一口气,这才缓步出了大殿,等出了宫却听到有人喊他。
他停下步子,就看到往日不太理会他的苏宴朝着自己缓步走来,狐疑的看了看。
苏宴走得近了,才轻声道:“既然除不掉他,二皇子为何不试着拉拢他?”
“为何要拉拢?”这天衍他恨不得千刀万剐。
“拉拢他有何不可,最重要的是那个位子,只要二皇子等上那个位子,今后处置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何必在意一时的得失?”
二皇子抬头瞧着苏宴,眸光闪烁,这话确实有些道理,收拾那等小人何必急于一时,是他太毛躁了。
“多谢苏尚书指点。”
苏宴轻笑,坐上马车往侯府去了。
二皇子直接跟着昆信侯回了府,将苏宴说的话同昆信侯说了一遍,昆信侯思量半晌,道:“若是能拉拢,必定对二皇子大有裨益,只是这天衍一直与我们不对付,冒然拉拢恐有风险。”
“这个本王前去探探他口风。”
“也好,只能这样了.....”
当天夜里,二皇子又进宫了,直接找到了天衍国师的住处,天衍国师听到禀报很是诧异,足足晾了他一个时辰才姗姗来迟。
“都这个时辰了,二皇子所来为何?不会又是来找贫道麻烦的吧。”
二皇子心里有火,他一个妖道居然让堂堂皇子等,可想到此行的目的又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
“天衍国师说笑了,今日在朝堂之上多有得罪,本王回去想了许久,往后要时常见面,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从侍从手上接过礼盒递到天衍面前:“本王先前确实多有得罪,若是天衍国师同意与本王和解就收下这些东西,也好叫本王安心。”
天衍瞧了二皇子片刻,而后一笑,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贫道自然不想同二皇子为难,能同二皇子亲近那是再好不过了。”
瞧着这天衍的态度,二皇子觉得有戏。
于是道:“天衍国师想不想更进一步?”
“哦,如何更进一步?”
二皇子浅笑,轻声道:“比如封侯拜相。”
天衍眼眸微动,试探道:“二皇子能给?”
“自然,只要你与本王同道。”
二皇子觉得他说得已经够明显了,退开两步道:“本王等国师答复。”
贤亲王府,苏宴将手上的黑子落下,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微微一笑:“你输了。”
褚翊将手上的白子一抛,撇嘴:“不下了,没意思。”
“本就没什么意思,是你硬要下。”
褚翊摇头轻笑:“算了,不说这个了,今夜二皇子果然进宫找天衍国师了。”
苏宴将弄乱的棋子一颗一颗的收了起来,不紧不慢的道:“意料之中,倒是你今日在朝堂上故意求褚帧重新审查川仁太子一案,就不怕真惹恼他?”
“若是我什么也不做,褚帧那多疑的性子才觉得奇怪吧,如今在府中待着也挺好。”他顿了一下又道:“阿宴,你说这天衍国师会被二皇子拉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