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嬷嬷安抚李氏道:“格格,您先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李氏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恨声道:“我怎么能不生气,嬷嬷,今日你也瞧见了,那贱人仗着是侧福晋,就不把我放在眼里,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不知道多嚣张。这口气不出,我是咽不下去的。”
青嬷嬷吓得拉住了李氏,哀求道:“哎吆,我的主子吆,你可得顾着自己个儿身子啊!您忘了,这个月您的月事可还没来呢。”
这一提醒,李氏总算冷静了些。
她摸着小腹处,道:“你说得对,这贱人是得收拾,但可不能赔上我这胎小阿哥。”
李氏缓缓坐下,看着青嬷嬷道:“嬷嬷,你帮我想个法子,这次我一定不能让索卓罗氏好过了。”
青嬷嬷瞧她神色清明了,这才缓声道:“格格,索卓罗氏自从成了侧福晋,处事就越发谨慎,轻易不给人留下把柄。这几年她对后院里的人太过宽和了,以至于咱们都忘了这位刚入府时那睚呲必报的性子。”
这么一说,李氏也想起来了。索卓罗氏打开始就不是个好性儿。
当年自己正势重,连福晋都要礼让自己三分,索卓罗氏一个新人却敢对自己冷嘲热讽。偏福晋还护着这贱人,让自己发作不得。也不知福晋如今想起从前,会不会悔的肠子都青了。
青嬷嬷瞧着李氏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道:“格格,俗话说本性难移。那索卓罗氏这两年装尽了贤良,可如今还不是露馅了。这正是咱们的好时机啊,咱们拿了她这把柄,告到贝勒爷跟前去,奴婢就不信贝勒爷不处置她。”
“你是说让我去跟贝勒爷告状?这能行吗?”李氏对去胤禛跟前和索卓罗氏打官司还是有些怵的。
青嬷嬷劝道:“格格,今日这事咱们可是占着理的,而且咱们在花园里的争执好些人都瞧见了的。您就该让贝勒爷也瞧瞧,侧福晋是怎么刻薄您的。”
李氏坐在椅子上想了半晌,最终唤了柳絮进来,吩咐她:“你去二门外守着,贝勒爷一回府,你就请他过来。到时,你就说……就说我心口疼,想见见贝勒爷。”
“是,奴婢记下了。”
柳絮出去了,李氏抚摸着小腹处,狠厉又遗憾的道:“可惜我这月份太浅,脉象暂时诊不出来。不然,我定让那贱人再也翻不了身。”
晚间,南嘉略用了些晚膳,正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瞧着天际边的晚霞。
常胜匆匆来报:“主子,贝勒爷从海棠院里出来了,正往咱们这里走呢。”
南嘉回了句“知道了”,然后起身回了屋。
“嬷嬷,待会儿咱们这儿怕是要不安生了。你看好下面的人,别让人误闯进来受了波及,更别让人听了咱们的墙角去。”
余嬷嬷听了这话,不由大惊。
“主子,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啊?您可别吓奴婢啊!”
南嘉不理她,只径自坐到梳妆镜前,撤了头上的钗环以及耳坠戒指等物。待会儿估计战况有些激烈,可别让这些坚硬之物伤了自己的肌肤。
余嬷嬷对南嘉的这些动作不明所以,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一句解释。
她知道主子这是心意已决。
别无它法,余嬷嬷只好先出去叮嘱常胜和香穗去了。
第72章 告状
胤禛面色微沉,脑海里想着刚才他在李氏那里的情形。
李氏装可怜装委屈,与他告状索卓罗氏今日对她发难的情状。
原本这些后宅妇人间的官司,他一般是听过就罢。心情好时,还赏些个钗环首饰给受委屈的那个,心情不好时以那些女人们察言观色的本事,压根不敢告到自己跟前来。
这是胤秅平衡后院的原则。
唯一能让他破例的大概就是索卓罗氏了。这女人每次与人起了争执,往往都是自己先动手收拾了对手,然后转过头来还要与自己告上一状。非要自己与她站到同一战线上才罢休。
久而久之,后院里的其她人吃亏吃多了,自然就知道胤禛的态度了。因此,轻易是没人敢与索卓罗氏对上的。
今日李氏描述她与索卓罗氏三言两语就起了争执,胤禛还挺意外的。
与往常一样,胤禛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安抚了李氏,就准备离开。但在刚出门时便遇到了大格格。
大格格自从跟着李氏,胤禛已经有许久未见过她了。今日见到了,本想问问她的饮食起居,却不想瞧见了大格格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一双眼眸惊惧的如小鹿一般。
“阿玛,求您别生额娘的气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央求额娘去园子里看花,这才冲撞了侧福晋。我以后再不会随意去园子里了。”
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胤禛心里一沉,表面上却温和的安抚了大格格,让她早点回去休息。然后转身就去了藕香院。
一路上胤禛设想了无数种质问索卓罗氏的语气,一会觉得语气太重了会吓到人,一会儿又觉得语气太轻,达不到什么效果。可惜此时胤禛不知道,他到了藕香院时根本就没机会发挥。
胤禛一进藕香院的门,就发现今日院里的情形不太对。一路行至主院,除了几个看门的婆子,其余奴才一个也没瞧见。
他皱着眉问苏培盛:“怎么回事儿?”
苏培盛也才与他一道来,哪里知道,只好为难的道:“贝勒爷,奴才去瞧瞧吧!”
“不用了!”
苏培盛闻言有些疑惑,正要问为什么,一抬头就知道了缘由。
原来这一路没见到的奴才都在主院的院子里跪着呢。
这……
胤禛好似意外的挑了挑眉,然后大踏步向正屋走去,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是杯盏摔碎的声音。
胤禛示意苏培盛打开了门,然后抬步走了进去。
苏培盛想了想还是没跟着进去,转身看向廊檐下跪着的常胜,低声问:“这是怎么了?”
常胜面上露出个困惑又为难的神色,道:“这……奴才也不知道啊,我们主子一回来就发了好大的脾气,晚膳也没用多少,一直气到现在。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实在害怕,这才跪下请求主子息怒。”
常胜这是解释了南嘉并没有苛责下人,他们这样纯粹是被主子的威严所摄,自发性的请罪。毕竟,主辱仆死嘛!
苏培盛知道这个姓常的最是个滑不溜手的东西,问他也是白搭,因此哼了一声,道:“行了,赶紧让下头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杵在这儿还想听主子们的墙角不成?”
“哎!”常胜应承着爬起来吩咐下头的人去了。
胤禛一进门,就又听到了内室里摔东西的声响。紧接着是余嬷嬷的劝慰声:“主子您息怒啊!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啊。”
“哼!余嬷嬷,你去,你现在就去找贝勒爷,告诉他我不干了。”南嘉气呼呼的声音传到胤禛的耳里。
余嬷嬷好似再劝不住了一般,忙不迭声的应声道:“是是是……主子您千万别伤了自己,奴婢这就去。”
胤禛听到这里,不等余嬷嬷出来,就转过屏风进了内室。
“什么事要找爷?”
胤禛一进去正好瞧见南嘉手里还抓着个破口的茶碗就要扔出去,顿时心里一惊。
“你这是闹什么,小心伤了自己。”他忙上去从南嘉的手里夺下茶碗,递给了身后的余嬷嬷,然后小心的查看她的手,发现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是进宫去了么?”胤禛问道。“可是宫里娘娘说了什么?”
南嘉没有回答胤禛的问话,反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面露微笑,眼带嘲意的道:“是啊,可不是进宫去了么。爷不知道,妾身这一遭去啊,可是见识了不少呢!”
胤禛对她这阴阳怪气的态度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耐着性子拉了她的手哄道:“好了,你与爷好好说话,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就与爷说。”
南嘉却不领他这情,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道:“爷是想多了吧,托您的福,妾身可没受什么委屈,反而得了好大的抬举。”
胤秅见她这样,面上愈加不悦。
南嘉不理他,只径自道:“妾身还得恭喜贝勒爷呢,马上就要有两个如花似玉的新人进门了,你可有得齐人之福享用呢。”
南嘉这话道明了她生气的缘由,也堵住了胤禛想要发火的切口。
胤禛先是被她脸上的委屈与讽色瞧得心虚了一瞬,紧接着想到去年时南嘉因为这事已经闹过他一次了。怎么这次还来。
他瞧着南嘉这是在气头上,也不与她讲什么道理,只耐下性子哄道:“阿音,爷的心你是知道的。府上的人都是宫里娘娘指给爷的,只有你是爷亲自要来的。你对爷来说是最特殊的。”
自己是胤禛亲自要来的?这还是南嘉第一次听胤禛说起,心里不禁有些好奇。但想起自己还在生气中,又绷住差点松动的情绪,冷冷哼了一声,然后背过身去。做出一副我不想听的样子。
胤禛看出她别扭的性子,忙揽了她在怀里,柔声将自己第一次与她相见,又如何与宫里娘娘要人的事说了。当然,他并没有说自己当时要错了人的话。不然以南嘉这性子还不定怎么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