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若是过两日还不见好,到时可不许瞒着。”
“我知道啦。”南嘉保证道。
桌上的汤早就凉透了,南嘉刚哭过一场,这会儿也没了胃口,索性唤了香橼进来收拾了去。
丫头们进来又出去,屋里只剩下胤禛和南嘉两个,胤禛从怀里掏出个黑漆小匣子递到南嘉手里。
南嘉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随手打开了匣子,只见眼前一片金光灿烂,竟是满满一匣子金叶子。
“这是……爷给我的?”南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胤秅看着她点点头。
“这么多金子,我不能收。”南嘉一把合上手里的匣子,放到了旁边的几上。
“你呀……”胤禛语气里有些无奈,“你这性子怎么就这么倔?这些日子受了委屈,为何不来找爷?”
南嘉听胤禛主动提起这一茬,瞬间没了说话的兴致,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淡了些。她垂着头,胤禛并没有瞧见她的脸色,只顾自的道:“好了,之前的事爷也不与你计较,只你明日去给福晋赔个罪,这事就过去了,日厚谁都不会许再提。”
南嘉听到这话,只觉心里一股子邪火呼的窜了出来,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看她不说话,胤禛以为她是有些拉不下脸来,只哄道:“你放心,只不过是给人做个样子,没人敢为难你。”在胤禛心里,虽然我宠爱你,但大样上的规矩却不能破。再说他让南嘉主动示弱,也是为了南嘉好,毕竟与福晋不睦,传出去就是南嘉跋扈,对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但这话听在南嘉的耳朵里只觉得在胤禛心里比起自己受了委屈,还是福晋的体面更重要。她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胤禛见南嘉垂着头,还是不说话,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去拉南嘉的手。南嘉正气极,一下子就甩开了。这番动作让胤禛的神色越发不悦,他也不再哄劝,直起身来定定的盯着南嘉,语气有些发冷:“索卓罗氏,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呵!贝勒爷的提点妾谨记在心,”南嘉的语气也清冷起来,“时辰不早了,贝勒爷请回吧!”
“你……”胤禛气的一把拉了南嘉到自己跟前,怒声道:“你与爷置气大半月,爷也不与你计较,你顶撞了福晋,福晋大度也饶了你,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要不是爷宠着你纵着你,你如何敢这般恃宠生娇?”
“你放开我,”南嘉忍着泪意,一把挣开了胤禛箍着她臂膀的双手,然后指着几上的小匣子,冷声道:“贝勒爷真是好大的脾气,既然您后悔宠了妾,那这东西妾实在收受不起,您还是拿回去吧,随便给哪个得您心得人,都比给妾这个恃宠生娇的好。”
“索卓罗氏,你放肆!”胤禛气的满脸铁青。他长这么大,还真没哪个女人敢这般顶撞他。
“放肆?”南嘉看着胤禛一脸的暴怒,心里又惊又气,从进府就被乌拉那拉氏和李氏两个陷害的委屈并着这些日子被胤禛冷落又被下头的奴才们为难的心酸一齐子涌上了心头,眼眶里强忍着的泪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妾今日就放肆了。”她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几上的黑漆匣子扫到了地上,里面的金叶子霎时铺了一地。
屋里争吵的人声,余嬷嬷守在外头全都听见了,她心惊不已的让香橼赶紧请了苏培盛过来,然后又将院里的奴才都打发的远远的。
“哎吆,怎么吵起来了?余嬷嬷,这是怎么了?”苏培盛匆匆从屋里出来,一脸懵。
事情到了这一步,余嬷嬷也还糊涂着呢,明明之前格格和贝勒爷还浓情蜜意的,怎么一转眼就吵起来了。格格也太大胆了,与主子爷吵架,这可真是……
还不等余嬷嬷滤清思绪,屋里就一阵叮里哐啷的声响,苏培盛不敢耽搁,高声喊着“主子”然后一头冲了进去,余嬷嬷担心南嘉也跟着进了屋。
苏培盛一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和暴怒的胤禛,他膝盖一软,忍不住跪在了地上。后面的余嬷嬷也紧随其后。“贝勒爷息怒……”
胤禛不防有人突然闯进来,他的怒气一下子发了出来,“狗奴才,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苏培盛吓得连爬带滚的出了门,跪在外面的屋檐下。
屋里南嘉毫不相让的与胤禛对峙着,她眼圈发红,眼里的泪珠争先恐后的顺着脸颊留下来,模糊的泪眼看不清胤禛眼里阴鹜的神色。只听到他声音里声里压抑不住的冷意:“你胆敢以下犯上,这就是索卓罗家的规矩?”
“以下犯上”,南嘉不知胤禛说的是自己之前顶撞了乌拉那拉氏的事,还是这会子她不服胤禛安排的事,或是这两者都有,她已经被气的没法思考也不想思考,身体里的那股子邪火急需发泄出来,因此也不管后果如何,只嘴里发狠地道:“贝勒爷说的没错,妾就是个没规矩的,妾该早早认清自己这卑微的身份,别说被人陷害绝嗣,就是被人杖毙打杀了也该毫无怨言的承受,贝勒爷今日也不必牵累旁人,妾这就去给福晋磕头请罪去,要打要罚绝无怨言。”
南嘉说罢,抬脚就想往屋外去,却不想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摇晃着就要一头栽在地上。
胤禛正怒意横生,所以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南嘉的身上,因此南嘉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时,他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再见着眼前的人晕倒,也顾不得心中的怒火了,只得赶紧上前将人扶住。可惜紧赶慢赶到底晚了一步,南嘉一头栽倒时胤禛只来的急护住了她的头。
南嘉躺在地上,瞬间失去了意识,直到胤禛一把将她抱起放在了榻上,又喊了余嬷嬷和苏培盛进来,她才缓缓清醒了些,但一睁眼还是天旋地转,眼晕的厉害。
胤禛将她揽在怀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声音里还夹着一丝大怒过后的沙哑。
南嘉虽然难受的厉害,但还记着刚刚的争执,只觉得自己这会子晕了,实在是输了吵架的气势。只是她这会子全身无力,只能乖乖靠在胤禛的怀里。
第35章 孕事
胤禛一边吩咐苏培盛去请大夫来,一边让人拿了参片来喂南嘉,“别怕,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别,”南嘉拉了拉胤禛的衣袖,有些抗拒的道:“别请大夫,我没事。”她觉得自个就是被气到了,一会子大夫来了再诊出个什么怒急攻心的症状,吵架没赢还被气晕了,这说出去,她还有什么脸面。
胤禛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里有些焦急,并不理会她的不愿意,只轻声哄道:“你乖乖的,刚刚摔倒,身上有没有哪里疼?”
这一提醒,南嘉瞬间就觉得小臂上有些隐隐作痛,她抬了抬左手,小声的喊疼。胤禛轻轻撩起她的衣袖,果然见到她白皙的手腕上有一大片淤青,格外显眼。应该是刚才摔倒时手臂先杵到地上所致。“先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了。”
贝勒府里是有专门坐诊的大夫的,就住在前院里,因此苏培盛很快就把人带来了。
“贝勒爷,大夫来了。”苏培盛在门外禀报。
“进来吧!”胤禛将南嘉抱到床上躺好,然后为她掖紧了被子。余嬷嬷又将床帐放下,只余南嘉的右手露在帐子外面。
大夫进了屋子,并不敢乱看,只给胤禛行了礼,就紧着给南嘉把脉。
把脉的时间有些漫长,在胤禛等得快失去耐心了时,他才收回了手,脸上一片喜色的拱手对胤禛道:“恭喜贝勒爷,索卓罗格格这是喜脉啊!”
大夫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有两道不同的声音响起。
“怎么可能?”这是南嘉虚弱中透着诧异的声音。她是备孕来着,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怀上吧。
“可是真的?”这是胤禛惊喜的声音。他原本就痛惜南嘉因着之前的事被伤了身子,此时骤然听到这消息,一时有些失而复得的惊喜难言。
大夫忙保证道:“奴才万不敢欺瞒贝勒爷和格格,格格如今的月份虽浅还不满一个月,但确确实实就是喜脉。”
胤禛脸上喜意更甚,但想起南嘉刚才还摔了一跤,有些担忧的问他:“索卓罗格格的胎相如何?”
大夫闻言,脸色就有些犹豫,缓缓斟酌的道:“回贝勒爷的话,索卓罗格格的脉息并不十分康健,奴才刚刚把脉发现索卓罗格格心绪淤积,加之刚刚有些急怒攻心引起了心神动荡,气血损耗,所以才会晕眩。而且奴才还发现索卓罗格格身上似有摔伤,这怀胎三月最是凶险,最忌磕撞,再者跌打损伤的药膏皆有活血化瘀之效,所以也要慎用才是。”
胤禛听着,面色变得愈加黑沉,屋里一时没人敢开口说话。
南嘉此时心里也不好过,她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若是知道是万万不敢这样闹腾的,如今听着大夫说她胎相不佳,她不禁又悔又惊,“大夫,我的孩子是不是有危险?”
“格格别担心,您今日的脉象虽有些个凶险,但好在您身子骨强健底子好,等奴才给您开几副安胎药,喝上几日,再前三月注意卧床安胎,等过了这危险期也就没有大碍了。”大夫忙恭敬的道,“至于您身上的淤伤,只能慢慢调养了。”孕妇是不能用活血化瘀的药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