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臣妾将机关改到了妆奁内。
臣妾知道皇后一直在暗中查找李嬷嬷,所以不敢将她放出来,一关就是多年。
后来,宫中布防越来越严密,而李嬷嬷的名单也从宫中除去,臣妾怕生事端,便将她一直养在暗房。每日饮食供应,并未苛待,直至今日……”
第498章 怎能判定是一面之辞?
“只是暗房里不见阳光,李嬷嬷独自一人又孤单寂寞,胃口越来越差,所以才瘦成这番形象。”
皇后怒道:“照你这番说法,李嬷嬷之所以变成这样,是本宫的原因?
本宫也完全可以找个人,指责你想杀本宫,反正栽赃污蔑一张口,说句不追究还显得你大度。”
兰贵妃委屈地望着她:“臣妾已经说了,并没有其它证据,所以不想追究。”
皇后气得冷嗤:“本宫算是彻底看清你的为人了!发现暗房,不跟皇上和本宫禀报,还擅自改机关,谁知道这暗房是不是你派人挖的?”
兰贵妃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娘娘,臣妾若是挖暗房,怎么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皇上,”兰贵妃自责又委屈地望向帝景辙,“臣妾当时本要禀报皇上,可臣妾生骁王时难产,幸好李嬷嬷经验丰富,才保住我们大小两条人命。
这样算起来,她是臣妾的救命恩人,臣妾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遭遇毒手啊。
而且,李嬷嬷当时亲耳听到皇后那样说,却又拿不出证据,臣妾即便将实情禀报皇上,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激怒皇后娘娘,下场更惨。
臣妾也是……情非得已,还请皇上恕罪。”
说到这里,兰贵妃跪了下去,眼角早已垂了泪,拿着丝帕轻轻擦着。
帝景辙目光忽明忽暗地看着她,然后视线扫过皇后,落在帝千鄞身上。事实真相到底如何,想来骁王应该知道,不然骁王也不会在深夜费尽心思地来见他。
皇后见帝景辙神色不明,而且视线又看向帝千鄞,顿时惊觉不妙,也跪了下去,恳切道:“皇上,臣妾当时刚生了千煜,怎么可能会狠下心,害别人的孩子!”
她忽然明白了,骁王和兰贵妃这是联合起来陷害她。本以为骁王与兰贵妃关系极差,没想到为了各自的目的,竟也有联合的一天。
他们把帝千煜的太子之位给废了,现在又想觊觎她的皇后之位!
“皇上,臣妾真的没说过那些话,兰贵妃是在诬陷臣妾。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皇上!”
兰贵妃阴沉了目光:“皇后,当时的你怎么会没理由?
骁王与太……前太子同年同月同日所生,当时皇上又对臣妾宠爱有加,你担心骁王会威胁到太子之位,自然是想先下手为强。”
“你胡说!”皇后厉声吼道,“本宫是皇后,千煜又是嫡长子,自然会被封为太子,本宫为何要冒被发现的危险,去对骁王不利?”
帝景辙捏了捏眉心:“都闭嘴!”
两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彼此瞪了一眼,不再言语。不过皇后的脸上满是愤怒,兰贵妃却一脸委屈。
帝景辙心烦道:“骁王,你连夜进宫,就是为了给朕看这些?
不管皇后当年说没说过命人害你的话,你也都已平安长大。仅凭李嬷嬷的一面之辞,你该知道,是无法给皇后定罪的!”
帝千鄞淡淡道:“皇上,李嬷嬷还没开口,您怎么就能判定是一面之辞?”
第499章 你可认识她
当着两个女人的面被顶撞的帝景辙脸色更难看了:“你母妃都已代她说完,还要李嬷嬷再说一遍?
你平安长到现在,并未发生不测,皇后要害你之事自然就不成立。”
被斥责的帝千鄞并未急躁,淡淡道:“父皇,李嬷嬷要说的事,未必就是这件。
李嬷嬷之所以躲在暗室这么多年,用父皇的话说,仅凭兰贵妃一面之辞,怎能就确定原因?还是当事人自己说出来,才更有说服力。”
帝景辙本就疲惫,现在被绕得更加心烦:“李嬷嬷,你自己说原因。”
被点到名的李嬷嬷,这才从角落的阴影处走出来。她一出来,兰贵妃立刻提起一颗心,紧张望着她。
李嬷嬷嘴嗫嚅一下,视线掠过帝千鄞,似有些纠结,一时无言。
兰贵妃忽然长叹一声:“皇上,李嬷嬷被困于暗房中多年,屡次跟臣妾提到她的幼弟,言语中甚是思念。
若皇上不怪罪,臣妾恳请皇上放她出宫,与家人团聚。”
一提到幼弟,李嬷嬷明显紧张起来,兰贵妃唇角飞速翘起,转瞬即逝。
“皇上,”一名太监过来禀报,“骁王的人到了。”
帝景辙看了帝千鄞一眼,不知他在卖什么关子,命道:“进。”
宋卿尘与花霖带着一名女子进来,女子梳着妇人髻,看上去四十多岁,穿着很普通。
三人行过礼后,立于一旁。
帝千鄞淡淡开口:“李嬷嬷,你可认识她?”
李嬷嬷睁起有些浑浊的眼睛,使劲盯着进来的女子看:“有些面熟……”
听到李嬷嬷的称呼,女子也同样打量起她,眼眶中渐渐涌上泪水,滚落下来。
李嬷嬷忽然道:“你、你是小桃?”
女子听到她的称呼,再也抑制不住滚滚的泪水:“姐,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她抬起手,轻轻触摸上李嬷嬷凹陷下去的脸。
如果不是被提前告知带她来见姐姐,如果不是听到李嬷嬷的称呼,她断断不敢相认。
她与姐姐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二十多年前,当时的姐姐何等漂亮,皮肤似能掐出水。这么多年过去,人自然都会变老,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姐姐竟然变得毫无人样,头发都变成了雪白。
本以为姐姐是在宫中享福,谁知竟然枯槁得如同乡里那些将死的老人。
“我都这么大了,你还叫我小桃。”她的泪涌得更多。
李嬷嬷浑浊的老眼中也聚满了泪水:“你来了!弟弟他还好吗,如今娶妻生子了吧?几个孩子了?”她母亲过世早,幼弟是她一手带大。所谓长姐如母,她在宫中最为牵挂的就是这个弟弟。
她这话一出,兰贵妃顿时变了脸色,想插话,却又怕太明显,紧紧绞着手里的丝帕。
李桃满脸泪水,惊愕地望向她,旋即了然:“也难怪,你在宫中,自然不知道家里的事。”
李嬷嬷看她神情不对,着急地问:“家里什么事?怎么了?”
李桃有些犹豫地看看她,难道那两个男人费那么大的劲把她带进宫……
第500章 为了他,她要努力活下去
那两个男人费那么大的劲把她带进宫,就是为了让她告知李嬷嬷家里的情况?如果不是那两个男人给了她夫君一千两银子,她夫君怎么可能答应让她半夜出来。
她倒是早就想进宫瞧瞧了,只可惜来的不是时候,虽然外面燃着宫灯,但很多地方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家里……”李桃担忧地看着骨瘦如柴的她,“姐姐,你要挺住。”
李嬷嬷的心揪了起来:“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明明兰贵妃告诉她,家里一切都好。她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暗房里,日复一日,阴暗又潮湿,每一刻都令人感觉度日如年。
每天一睁眼,就只有狭小的房间,窄得似乎连伸展一下胳膊都会伸展不开。就连呼吸都是压抑的,心头永远堵着一块巨石。
而吃的,是每天兰贵妃剩下来的饭菜,凉的。因为兰贵妃要确保无人会发现时,才会将饭菜送下来。
她不知何时是白天、何时是晚上,不知她隔多久吃一次饭。地下没有一丝声音,安静得可怕。
那样的生活环境,她的心里几乎是崩溃的,原本早就想死了。可她心里寄挂着幼弟,为了幼弟,她也要努力活下去。
因为兰贵妃说,只要她寻死,兰贵妃就会派人杀了她弟弟。
就这样,她在地下一日一日熬着,直到头发都熬白。
因为在地下不知时间,所以她不知那是多久前,兰贵妃带了一个男人下来。那是一名年轻英俊的男子,穿着杏黄蟒袍,她知道,那是太子独有的服饰。
这是她熬白头发后见到的第一个生面孔。
兰贵妃让她讲述了换子经过,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太子就是当年她亲手抱给皇后稳婆的那个孩子,是兰贵妃的儿子。
太子本是不肯信的,可她将每个细节都说得很详细,甚至将太子腋下那颗痣都交待出来。或许他又联想到兰贵妃平时的态度和所作所为,太子最后还是信了。
她原本以为,她的任务已完成,可以解脱了。
当然,她虽不聪明,但也不傻。她掌握有如此重要的秘密,兰贵妃肯定不会将她放出去。所以她以为的解脱,是死。只要能摆脱这折磨人心神、压抑她呼吸的暗房,死她也愿意。
然而,兰贵妃却命她继续活下去。因为,兰贵妃担心帮助太子登基后,没了她这个牵制,太子会反悔,不再承认兰贵妃是他亲生母亲。
毕竟,对太子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何况,生母是贵妃哪有生母是皇后更令那帮大臣们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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